“明日想去哪裡玩?”
“你明日有空?”
“明日休沐。”
“哦哦,我都忘記這件事瞭,”
“飄兒。”
“嗯?”
“身上還疼嗎?”
林飄一囧,都過去這麼大幾天瞭,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林飄身上的吻痕都淡得快要消失不見瞭,沈鴻不提,他真的都要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徹底不想瞭。
“不疼瞭,我不整天活蹦亂跳的嗎。”
“飄兒若是覺得熱,便穿小衣睡吧,比裡衣清涼一些。”
林飄:“……”
他不止可以穿裡衣睡,他還可以光著上半身睡。
他是完全能接受的,就看沈鴻能不能接受瞭,或者是沈鴻受不受得瞭。
“不瞭吧……”林飄覺得這事很難評,畢竟要是沈鴻受不瞭,這份罪過最後還是會落到林飄身上來,自己種下的禍根最後全都要自己承受。
沈鴻心下一沉,卻沒說什麼,想他果然是在回避自己,林飄本就是一個要強的人,即使兩人在一起,也是明面上他得事事聽他的,那夜藥效洶湧,林飄為瞭幫他,隻能任由他擺弄瞭幾個時辰,大約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受瞭折辱。
也或許是畏懼瞭他。
畢竟他平日連皮都不會被擦破一點,卻受瞭這樣難堪的傷。
這樣不清白的關系,便是他倆之間的剪不斷禮還亂。
沈鴻能理解林飄的想法,甚至憐惜他這份後退的原因,但卻依然不能接受林飄在他這裡的每一分後退,想要收緊掌心,讓他無論身心,都不要後退半步,要一直一直,都願意愛著他,都選擇愛他。
沈鴻壓下心裡翻騰的情緒,側身看向林飄,看著林飄的側臉:“飄兒,不抱著你我睡不著。”
林飄聽他說這個話,很懷疑他之前一個人睡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但習慣的養成隻需要二十七天,他們都在一起睡瞭好幾個二十七天瞭。
沈鴻的語氣雖然平淡,但卻莫名堅持,林飄無奈,隻能翻身滾進他懷裡:“好吧好吧,給你抱一抱,待會松開我,我把手臂搭在你身上行嗎。”
“能感受到飄兒就好。”
林飄點瞭點頭,沒想通沈鴻怎麼會這麼粘人,難道是因為兩人有瞭那個之後,沈鴻開始變得特別依戀他瞭?
可是該有這個現象的難道不是他嗎?
林飄沒搞懂,但反正那件事之後沈鴻對他也並沒有什麼特別親密的舉動,隻是想要抱一抱也不算什麼。
雖然沈鴻這樣很好,林飄很怕再來一次,但見沈鴻一點食髓知味的感覺都沒有,又懷疑自己的獻身是不是無效獻身,難道他表現太差,掙紮得太厲害,沈鴻體驗感直接掉下地下車庫瞭?
林飄想要撩撥沈鴻一下,試圖伸手去摸一下他的喉結,手指在躍躍欲試,最後想到睡眠不易,還是克制住瞭自己的手賤行為,老實放到瞭身側。
這算他們之間的感情危機嗎?
某生活危機。
一個受傷痛苦,一個無感體驗差。
林飄在心裡嘆瞭一口氣,他們的感情居然也走到要面對這麼現實的層面的這一步瞭,但反過來想,也算因禍得福,以後就不用在這件事上應付沈鴻瞭,但沈鴻就可憐瞭,喪失瞭一個年輕男人的夜生活享受。
兩人思緒紛雜,最後還是睡瞭過去,第二日沈鴻醒來時,便看見林飄已經抱著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腿也伸瞭過來,搭在他身上,忍不住淺淺一笑。
縱然他心裡有些想後退。
可往他懷裡鉆已經成瞭他的習慣。
沈鴻伸手輕輕撫摸林飄的臉頰和額頭,見他還睡得沉,睫羽垂在下眼瞼上,靜謐又安寧。
早晨又是一天最涼爽最好睡的時候,便沒有打擾他,沈鴻輕輕挪動瞭一下林飄的身體,見他手上還抓著自己裡衣的衣角和袖口,便解開裡衣帶子,將裡衣脫瞭下來,任由林飄抱著。
今日休沐,沈鴻先起床照讀書時的習慣,練字臨帖,命人準備早飯,將山子傳來的消息一一處理瞭,排兵佈陣一般,讓手下的侍從和仆從,傳消息的傳消息,做事的做事。
尤其是他腦海中閃過兩個字,讓他神色冷淡下來,目光有一絲厭惡。
何若。
世傢想要他給出保障,逼他低頭,何若狼狽為奸,甘心入局當棋子,想要嫁他為妻。
嫁他為妻。
沈鴻嘴角浮出一絲笑意,牽扯成瞭一個嘲諷的淡笑。
因他們這些無禮冒失的舉動,嚇著瞭林飄,他如此小心翼翼,將林飄的身和心一點點攏入身旁,如今卻讓林飄因為那一夜有些怕瞭他。
他們的初次應當是洞房花燭夜,他做好一切準備,溫柔的輕憐密愛,叫林飄眷戀偏愛,總願纏著他,如此他依然是林飄心中那個最好的沈鴻,一絲錯都不會出的沈鴻。
如今,一切都被他們搞砸瞭。
他娶不瞭林飄,但這個位置是他留給林飄的,隻給林飄的東西,別人沒資格覬覦。
沈鴻知道事後何若又求上門來,想向林飄尋求諒解,苦求道歉,消息沒傳到林飄那邊去,沈鴻便讓人把他趕走,並且讓門房和府中人記住,此生不得讓何若踏入府邸一步。
安侯府安排瞭讓他遠嫁出去,這些世傢他一個都不會留,這個何若,若放他遠嫁,日子久瞭,或許忘瞭還有他這個人,他在外面倒也能繼續過著富貴日子。
沈鴻叫瞭山子進來,隨意囑咐瞭幾句,山子有些意外,但還是謹慎的應下瞭:“是。”
今日休沐,沈鴻沒什麼事,便在傢中陪著林飄,正好二狗閑著無事也過來瞭,二柱半途被叫瞭過來,他們湊在一起,在傢裡玩瞭一會便覺得還是差瞭一些意思,想要出門去騎馬,但日頭大得很,曬得頭皮疼,帶著帽子又嫌悶得慌,便隻能在傢裡一起打牌,賭貼紙條,幾人圍在一起,輪番的上桌下桌,一群人臉上多多少少都貼著幾張幾條,要麼正在謹慎的摸牌,要麼正搬瞭小凳坐在旁邊看牌,聰明如沈鴻,也輸瞭兩把。
當然,這兩把都是輸給的林飄,林飄親自給紙條沾上的清水,給他貼在瞭兩邊的眼下,像兩個面條淚,看得林飄哈哈大笑。
“之前二狗送瞭一塊大玉板過來,我始終沒想好要做什麼,你們有什麼要做的嗎?”
“小嫂子,不是馬上就是你的生辰瞭嗎?便做你生辰上面穿戴的東西好瞭,做個頭面,做個玉牌,做個腰帶,磨珠子做些禁步壓襟什麼的。”
林飄心想二狗這孩子是真的有錢瞭:“那麼好的一塊料子,你給我說磨珠子?你這也太舍得瞭。”
“小嫂子喜歡就好,這些東西拿在手裡多瞭,圖的就是一個開心,總去琢磨值不值做什麼。”二狗這話是大實話,但也隻針對小嫂子,小嫂子做什麼,他都覺得小嫂子喜歡就劃算,但要是別人要磨珠子,他大約隻會翻一個白眼,覺得人傻錢多。
“年年生辰辦起來都辛苦,尤其是如今你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瞭,辦起來更是興師動眾,今年要是沒什麼事,咱們自傢人自己坐一起吃一頓,再擺一桌請幾個好朋友來就是瞭。”林飄想瞭想:“不過請哪些人也是個問題,請瞭這個不請那個,也得罪人。”
沈鴻笑道:“平日來往得少,不算得罪。”
二狗也道:“就是,平日也沒見有多好的感情,生辰少請一個就要慪氣發作,我看也不是感情上的事情,就是故意找茬,要所有人都給他三分臉才行,便看他敢不敢發作。”
二狗說著哼笑瞭一聲,頗有些看誰敢造次的感覺,林飄自然知道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他們混到這個份上,就是為瞭不怕得罪人,別人也得罪不起他們,尤其是他們作為親屬這一塊,他們三個人有什麼事,還得自己扛,明面是不會有什麼幫襯的,但幫襯親屬這一塊,那便是全傢都合該一起來出力的。
要想在他面前來發作,便先看看他們傢背後的這一群人。
林飄想到當初他帶著這群崽子橫行鄉裡,帶著他們橫沖直撞,如今到瞭上京,他們個個都發展起來瞭,卻是他們反過來護著他,好叫他能繼續想如何就如何,隻管過自己想要的日子。
生辰需要準備,且還需要一些日子,林飄還沒太掛心,先準備瞭一個邀請朋友的名單規劃,便不再準備別的,出門聚會的時候和溫解青說瞭一遍這個事,叫他到時候要記得來參加。
溫解青倒是私下問他:“你不請韓賜來嗎?”
林飄聽他提起這個名字倒是有些意外,韓賜便是韓修的兄長,和林飄算是多年的交情瞭,多年之前在縣府的時候,便送過一套頭面,在那個時候完全是重禮,後面來瞭上京,基本每次隻要宴賓客,或者是他生辰,韓賜都會來一下,但他們的交情說起來久,實際卻淡薄得不能再淡薄,在縣府的時候韓賜送禮人並沒有來,甚至在縣府的時候,林飄一個正面都沒見過韓賜。
後來在上京終於見到瞭,但韓賜每次都是來坐一下,說不上幾句話便起身離去瞭,他們就是很表面的關系。
“並非不想邀他,隻是這次小辦,隻大傢坐在一起喝酒玩樂,韓賜性格淡泊,來瞭也不過坐瞭喝一盞茶便起身離去,沒得白白收他一份大禮的道理。”
溫解青點點頭,倒也不說什麼瞭,林飄不想敞開門辦是很正常的,今年他傢裡那幾個都勢頭有些太猛瞭,就是那經商的大壯,和做衣物繡帕的小月娟兒,如今都算是人物瞭,尤其是大壯,和四面的商人,來往鏢局,船隻,關系都十分的好,關系四通八達,無論想要什麼東西,去托他找,他總能過一段時間便能尋羅來,如今上京不少世傢子弟或官員私下同他關系很好,小月和娟兒雖然是做衣衫繡活的,但在後宅中行走,是各個夫人小姐們的解語花,在夫人中也算是吃得開的,吃得開的夫人多瞭,情面自然也大瞭起來,見面都要給三分面的。
這些人物齊聚一堂,林飄是月明紡和同喜樓背後的老板,又是這些人的長輩,到時候不管是巴結的還是來打關系的,林林總總能把沈府的門檻都踩塌,沒得又惹出多餘的事來。
“你想小辦,倒也輕便,不用鬧哄哄的,親人朋友一堂吃喝著說笑著,倒也快活。”溫解青說著,看瞭他一眼。
“飄兒,你可聽說一件事瞭?”
“什麼?”林飄見他的表情,聞到瞭八卦的味道。
“何若的事。”溫解青搖瞭搖頭,一副嘆氣的樣子:“你說他何必呢,我原先覺得他還不錯,人嫻靜不吵鬧,在一起溫溫柔柔的,一起吃茶都是很好的,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性格。”
溫解青不知道下藥和何若爬床那部分,隻知道何若是喜歡沈鴻的,林飄和他說得不多,但他自己聽林飄的言語,也能猜出一個八九不離十,又知道何若幾次三番煩擾林飄,心裡便十分看不起瞭。
“要說人還是得自愛,一個不行另尋一個,吊死在一顆書上,成日上趕著鬧得這麼難看,半點不顧臉面還總煩擾你,如今好不容易他傢裡給他找瞭一個嫁去外面的婚事,聽消息說,男方那邊不知道怎麼瞭,突然找瞭些有的沒的理由,說傢裡算命,流年不利,八字不合,成婚不吉,成傢也容易破敗,把何若的婚退瞭,如今都說是何若的八字不好,是會破敗他人傢中福氣,不是祥瑞相合,互得依托助力的命。”
林飄有些驚訝,心道算命的這麼準?
“他性格的確差瞭一些,容易鉆牛角尖,事可以想不清楚,但人得自己活明白,不然整日戚戚哀哀鬧來鬧去,日子是難過。”林飄啪嗒啪嗒磕瓜子。
溫解青點頭:“你這話說得很對,他的確是個戚戚哀哀鬧來鬧去的,聽說出瞭這個事情,他便哭著要懸梁自盡。”
林飄:“……”真的是不要靠近,會變得不幸,何若生活全靠世界和命運,一旦命運不給他想要的東西,他就開始毫無支撐的往下掉瞭。
“人倒是被救下來瞭,隻是有些發糊塗,說是成日都哭鬧,他傢裡便先把他關在院子裡養病,說等他好瞭再放出來。”
林飄除瞭無語不知道說什麼好。
溫解青長長嘆瞭一口氣:“飄兒,他畢竟是咱們認識的人,以前也相處過頗多,如今看見他成瞭這樣,真是叫人心酸。”
溫解青話音一轉:“但說起來,他真是活錯瞭,少不得落得這樣一日,我並非說風涼話,何若是庶子,而我是嫡子,比起他來,我本就命好,說他如今活該便顯得我有些得瞭便宜賣乖,但不管嫡庶,他生在上京,養在安侯府中,從小衣食無憂,但也免不瞭受一些欺負,受瞭欺負就該早日為自己做打算,往後婚事如何,爹娘是否優待,在能選的男子裡擇優而取,這些才是他該一步步做好的事,但凡他活得清醒,他這輩子都能順順利利的過去,就像飄兒你,出生在那偏遠之地,是每一步都想清楚瞭才走出來的,他卻是每一步都沒想清楚。”
“哪裡,我就是運氣比較好。”林飄不想和何若比較,他沾著何若就不太舒服,實屬是陰影瞭。
何若現在大概是已經進入瞭發瘋發癲發爛發臭的階段瞭,林飄一想到他那副戚戚哀哀說話鬼打墻的樣子,稍微想象一下感覺都能知道他在自傢小院子裡是什麼哀怨被迫害的畫風,頓時覺得可怕。
溫解青看向林飄:“你啊,便是最有福氣的。”心中有些感慨,林飄出生鄉野,十六歲便做瞭寡夫,卻從不抱怨自己的不幸,怨恨沒有投成達官貴人傢的公子,隻說自己是運氣好,他這張嘴的確是福氣大,從來隻說好的,不說壞的。
林飄點點頭,仔細一盤算,這段時間的確是好事不少,他要過生辰,傢人現在都在身邊,大壯在談婚論嫁,兩邊都對彼此很滿意,肯定能談成,大壯溫和情商高,花如穗賢淑情商高,兩人情商都高,在一起過日子肯定摩擦很小,能過上平和快樂的日子。
二柱那邊玉娘據說也在走和離的程序瞭,隻要和離一成功,稍微放一放,隔上一點時間,便也能有一樁喜事擺席吃酒。
兩人都能得償所願,娶到想娶的人,事業也都發展得很好,想一想林飄就替他們高興。
林飄道:“明日月明坊有新衣,溫哥哥你來挑選嗎?”
“是在哪裡看?”
林飄讓小月出新衣照樣按十二花神那一套,做一個走秀出來。
“張夫人大方,借的張夫人府,張則先大人,他傢中有一道很長的曲折回廊,兩旁風景獨好,中間還有涼亭,是最適合不過的。”
溫解青點頭:“那自然是要去的。”
待到出新衣的日子,林飄親自去鎮場,小月長袖善舞,娟兒細細弱弱的說著話,向夫人們說刺繡的事情,介紹花紋花型。
林飄在裡面待到一半,看夫人們都被衣服吸引,隻顧著看秀,不再把註意力放在他身邊,林飄看場面有些無聊,這些衣服他都是提前見過的,傢裡成品不知道有多少,便和小月說瞭一聲,開場已經穩瞭下來,自己便先離開瞭。
小月點點頭,知道小嫂子要出去玩瞭,便囑咐他戴好羃籬多加小心。
林飄點點頭,從側門無聲無息的離開,到瞭馬車上取瞭羃籬,秋雨也戴著羃籬跟在他身後,兩個侍從在後面跟著,混在人群中並不起眼,目光一直鎖定在林飄身上。
街上的人見多瞭貴女哥兒戴著羃籬出行,也並不在意,隻是見他倆羃籬下隱隱約約透著好看的身形,顯得氣質十分出眾,便多看瞭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