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鼻音的聲音響在瞭閻雲舟的耳邊,讓他有些好笑還心疼,手一下下在他的後背上順著:
“你聽話,就不打屁股。”
半晌閻雲舟敲瞭敲車窗:
“暗玄,去城外的別院。”
寧咎怕他這樣子傳染:
“別,就駐紮在外面吧,這病不是鬧著玩的。”
閻雲舟扣著他,語氣強硬不容反駁:
“你少操心吧,那別苑是我在這邊的一個田產,已經安排好瞭,裡面所有的人都已經撤瞭出來,那別院邊上也沒有什麼人在,沒事兒的,住在這荒郊野嶺的,風寒都夠你受的。”
寧咎聽到這話也就安心瞭,畢竟他真的不想再去林子裡拉瞭。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的男友力還是max的
第68章失魂癥
寧咎過往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想過他有一天會在林子裡面拉肚子,這個認知從炸裂到被迫接受現實也緊緊隻用瞭一天的時間。
閻雲舟身上穿瞭一個鬥篷,手上帶瞭手套,臉上也帶瞭寧咎之前設計的口罩,整個人就像是寧咎做氯磺酸時那樣包裹的嚴嚴實實。
寧咎看瞭看他全身上下的防護措施才沒有在去別院的路上將他趕下車,痢疾的主要傳染途徑主要是通過入口傳染,所以接觸,水源,事物是最可能傳染的幾個途徑。
但是這種隻要嚴格遵循不入口,手也不接觸口鼻的情況倒還是可控的,總是比那些呼吸道傳染的情況是要好多瞭。
一路上寧咎又窩回瞭車廂的角落,人已經快燒熟瞭卻還記著提醒閻雲舟:
“你的手千萬不要接觸嘴,一會兒到瞭屋裡這一身的衣服都趕緊換下來,用開水泡,回去的時候洗澡,頭發也要洗。”
閻雲舟點頭,看著他的模樣便忍不住心疼,寧咎剛來王府的時候,有些慫,但是很機靈。
後來,這人總是能弄出些意想不到的東西,好像身上總是帶著一種胸有成竹的感覺,性格十分通透,總之他還沒有見過寧咎這樣蔫兒嗒嗒的樣子。
“我知道,一會兒我會洗幹凈的,這一天路上也沒有怎麼吃東西吧,我讓暗雨帶瞭些點心,你先墊一墊,吃些東西好將藥吃瞭。”
出城的時候閻雲舟將寧咎之前做的藥,什麼大蒜素,磺胺,阿司匹林的都帶瞭過來,他還記得之前的時候寧咎說過阿司匹林不可以空腹吃,容易不舒服。
他知道寧咎本就不喜歡坐馬車,上次從隨州到幽州的時候這人一天吃的和貓一樣少,今天生病瞭難受恐怕更是吃不下。
寧咎現在高燒哪有胃口吃東西啊,他擺瞭擺手:
“等一會兒到屋裡的吧,現在顛的我怕一會兒吐出來。”
閻雲舟也不敢勉強他,剛想說點兒什麼轉移一下他的註意力,就見那人一下坐瞭起來抬手敲瞭敲車窗:
“停車。”
外面的暗玄顯然是相當有經驗瞭,直接便將車子停在瞭路邊,寧咎根本都來不及和閻雲舟說什麼,小肚子那的墜脹感讓他感覺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淚灑當場…
“讓讓。”
閻雲舟趕緊讓開瞭車門的位置,目光擔憂地看著寧咎捂著肚子下瞭車,對於下車往樹林裡鉆這個事兒,今天的寧主任已經是相當熟練瞭。
一溜煙的功夫人就消失在瞭叢林中,閻雲舟看瞭看樹林的方向,眉宇間皺緊,都是擔憂的模樣:
“他一天跑瞭多少次?”
一旁的暗玄立刻開口:
“算這次十二次。”
寧咎找蹲的腿肚子都疼瞭,這感覺實在是太艸蛋瞭…每一次在這曠野中蹲下的時候寧咎都在咒罵,他到底是為什麼要穿來這個地方?為什麼?啊啊啊…
那麼多的,那麼多的穿越,為什麼不能讓他穿去一個更發達的未來?偏偏要將他穿到這個拉屎都沒有抽水馬桶的古代?啊?到底是為什麼啊?
心底咒罵完之後,寧咎還是隻能默默地提上褲子,弓著腰走出瞭林子,抬眼便看到瞭那個立在車前等他的身影。
今晚的月色很好看,尤其是在這北境,月光映在望不到邊際的雪地上,能將這一片都照亮。
車架前那人披著鬥篷,束發高冠,長身玉立,就連那掩映在枯樹枝間的月亮似乎都要淪為這個人的陪襯,剛剛從林子裡出來的寧咎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個畫面。
不得不說這畫面有些唯美,美的就像是他上學的時候,後桌那個總是不及格的小胖子手中畫冊裡的圖畫一樣。
剛才的咒罵聲好像一下就遠離瞭寧咎的腦子,大概他穿過來就是為瞭遇到閻雲舟吧,哎,算瞭,忍瞭吧,一會兒進屋就不用在林子裡拉瞭。
閻雲舟上前瞭兩步:
“好些瞭嗎?”
寧咎苦著臉:
“你看我像好些瞭嗎?”
從這裡到別院走瞭兩刻鐘的時間,別院的人被遣走瞭七七八八,但是必要伺候的人和廚房的人閻雲舟留下瞭,閻雲舟陪著他一塊兒進去:
“這院子裡我隻留瞭一個人,灑掃的,做飯的都會在外院,裡面已經水和吃的都已經備好瞭,要先去洗洗嗎?”
寧咎確實已經接受不瞭他這穿著拉瞭一天的衣服瞭,他感覺他身上可能都有味兒:
“先洗吧,你回去吧,我這都到瞭別院瞭,沒事兒的。”
閻雲舟現在可不像是他這個大閑人,他病瞭現在還能有養病的時間,若是閻雲舟病瞭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閻雲舟也知道輕重,看著這別院安排的都算是妥當也算是能放下些心來瞭。
“等你洗完,吃點兒東西我就走。”
“那好吧。”
寧咎將身上的衣服都換瞭下來,放在瞭一邊下人放好的熱水中泡著,他還往上淋瞭不少的酒精,這才跳到浴桶中,溫熱的水總算是洗去瞭幾分疲乏。
連著頭發他都洗瞭一便,洗的時候他還在想外面的人,他還沒走,那就是不用他自己打理這長頭發,完美。
果然他回去的時候閻雲舟的手上已經拿瞭長長的幹毛巾,寧咎從善如流地坐瞭過去,閻雲舟將他的頭發一點兒一點兒擦幹凈。
擦的寧咎又開始想睡覺,就在他迷糊的時候那人的手在他的腋窩下撓瞭撓,隨即便聽到瞭那聲溫和寵溺又帶著點兒無奈的聲音:
“先別睡,吃點兒東西服瞭藥再睡。”
高燒放在誰的身上都不好受,寧咎勉勉強強吃進去瞭一碗粥便將阿司匹林吃瞭進去,閻雲舟看著時間不早瞭這才轉身準備出去,寧咎已經躺在瞭被窩裡,忽然想起什麼一樣開口:
“你是騎馬過來的吧?這晚上天兒太冷瞭,還是坐車架回去吧。”
他剛要說他的車架就在外面,這才想起來那車架可不能坐瞭:
“這兒還有多餘的馬車吧?”
閻雲舟看著他操心的樣子笑瞭:
“有,放心吧,睡吧。”
閻雲舟到瞭前院沐浴又換瞭衣服這才帶著暗雨連夜回到瞭白城,為瞭防止寧咎出什麼事兒,閻雲舟特意將楊生留在瞭這別院中照應。
寧咎做的阿司匹林的效果所有人都知道,閻雲舟之前那麼高的燒,吃瞭那個藥第二天就退下去瞭。
所有人包括閻雲舟在內都覺得寧咎吃瞭藥那燒是肯定會退下來的,誰都不曾想,到瞭晚上寧咎的體溫越來越高。
內院之中隻留下瞭暗玄,這一晚屋內沒有動靜,他知道寧咎吃瞭藥,自然也不會進屋打擾,寧咎的臉色越來越紅,他隻覺得周身都在酸痛。
身上好像沒有什麼地方是好受的,他的意識昏昏沉沉,嘴裡和嗓子都是一片幹澀,他非常想喝水,但是卻怎麼都醒不過來,那種感覺就像是身體失去控制一樣的鬼壓床一樣。
寧咎奮力想從那種感覺中掙脫出來,但是卻始終不得其法。
與此同時,遠在千裡之外的京城之中,寧文鴻被深夜召到瞭宮中。
自從寧咎上一次在宮門前接走瞭閻雲舟又隨著他一同去瞭北境之後,宮中那位對寧咎的不滿便已經十分明顯瞭,連帶著從前皇帝對寧遠侯府的“恩遇”自然是也一並取消。
寧文鴻這些日子在朝堂上謹小慎微,緊怕踏錯一步,他怎麼都沒能想到那個從小就被丟到莊子上的兒子,會這麼不受擺弄。
本以為宮中借著寧咎那個克親克長的命格,將他賜婚給閻雲舟,待閻雲舟來日真的死瞭,他們侯府也會因為這個在皇帝面前得些臉面。
卻如何都沒想到事情能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閻雲舟竟然不計較寧咎的命格,而寧咎也不知道是用瞭什麼方法徹底站在瞭閻雲舟那邊。
讓他一絲的消息都沒有從他的嘴裡套出來,現在更有甚者他打聽到,寧咎好像還會做什麼藥,很可能是他救瞭閻雲舟。
如今他是賠瞭兒子又折兵,宮中因為這個事兒對侯府不滿,而寧咎更是直接和他劃清界限,還開罪瞭閻雲舟。
日後無論這兩股勢力誰占瞭上風,都不會有他的好日子過,宮裡已經很久沒有召他瞭,今天深夜過來傳旨讓寧文鴻的精神都跟著緊張起來。
他跟著領路的內侍,卻發現這並不是去往禦書房的路,也不是去往養心殿:
“寶公公,我們是不是走錯瞭路?”
前方帶路的人一甩拂塵,臉上是要笑不笑的模樣,尖細的聲音開口:
“沒有錯,寧大人隻管跟雜傢。”
寧文鴻不敢再多問,隻見著他們走的地方越發的黑,已經到瞭宮城的邊緣:
“到瞭。”
“寧大人自己進去吧。”
寧文鴻看著這破落的院子心都跟著打鼓,他生怕這是皇帝不準備留他瞭,但是看著四周的守衛他也隻有進去這一條路。
裡面的門被一個侍衛打開,寧文鴻一進去便看見瞭裡面明黃色的那個身影,趕緊跪下:
“微臣給皇上請安。”
李啟坐在這偏僻院落的中間,一隻手微微晃著茶盞,盯著底下跪著的這個人:
“李大人,可還認識你眼前這個人?”
寧文鴻抬起頭,發現他的面前站著一個穿著道袍的一個人,那道士瞧著年紀應該和他差不多大,他總是覺得有些眼熟。
那道士也低下頭看著他,忽然之間多年前的一個畫面出現在瞭寧文鴻的腦海中:
“你,你是二十年前給寧咎批命的那個道人。”
就是他,二十年前就是這個道人說寧咎的命格克親克長,當時他也不願意相信,但是傢中接連出事兒,他這才信瞭他的批言,都這麼多年過去瞭,他從未再見過這個道士,此刻他怎麼會出現在宮裡?
李啟看出瞭他面上的疑問,但是沒有給他解答,隻是開口:
“這麼晚讓李大人進宮是想要讓你配合玄威道長做件事兒。”
隨後便有內侍進來拿瞭一把刀,割開瞭寧文鴻的手指,將他指尖的血液滴在瞭一個刻著繁復花紋的銅鏡羅盤上,之後便直接將寧文鴻帶瞭出去,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