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寧咎再一次走到瞭那棵樹的下面,他看著樹下坐著的“寧咎”,忽然問出聲:
“你能聽到有人叫你嗎?”
卻見一直表現的有些乖巧的人忽然臉上出現瞭一個厭惡的表情:
“聽到瞭,寧文鴻那老匹夫的聲音。”
他就是被那個無比厭惡的聲音給吵醒的,就是現在還一直在他的耳邊逼逼叨叨,什麼讓他回來之類的,這也就是自己的耳朵,不然他直接給剁瞭。
“寧咎”說完之後便看向瞭眼前的人,這幾天他才能“看到”寧咎,他看見瞭昨天在馬車中抱著他的那個人,那是焰親王閻雲舟,沒想到這人還真的嫁給瞭閻雲舟,看起來過的還不錯:
“你聽到的是焰親王的聲音吧?”
寧咎有些防備地看著他,“寧咎”攤瞭攤手:
“我昨天都看見瞭,他很在乎你的,你跟著他的聲音走,應該能出去的。”
寧咎開口叫閻雲舟,試圖和他說話,但是很顯然那邊是聽不到他的聲音的。
閻雲舟看著榻上的人緊皺瞭眉頭,似乎是想醒醒不過來的樣子,他抬手拍瞭拍寧咎的臉:
“煜安,煜安,能聽到我說話嗎?回來吧。”
寧咎聽到這個聲音似乎有一個方向,他順著閻雲舟的聲音再一次離開瞭那鬼打墻的一棵樹,與此同時,宮中那個偏僻宮殿中的銅鏡羅盤上有光的那一面開始漸漸變大,玄威道人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他轉頭看向瞭寧文鴻:
“再叫他,不斷地叫他,讓他回來。”
寧文鴻根本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方才他就被人又帶瞭回來,就讓他對著眼前的銅鏡羅盤一直喊,說他錯瞭,虧待瞭寧咎,讓寧咎回來,這都喊瞭半天瞭。
李啟的目光落在瞭那個銅盤上,見著那越來越明亮的銅盤,臉色也陰沉瞭下來。
寧咎順著聲音走,漸漸地他發現這條路和從之前每一次走的都不一樣瞭,周邊的樹變得越來越少,忽然眼前彌漫起瞭一層一層地白霧。
就像是從前遮掩著“寧咎”那張臉的白霧一樣,那種熟悉的,要清醒過來的感覺再次襲來,下一秒,榻上的人終於睜開瞭眼睛。
閻雲舟見到人終於醒瞭,總算是松下瞭一口氣:
“煜安?”
寧咎醒來的時候還粗喘著氣,入眼便是閻雲舟擔憂的神色,恍然初醒,他甚至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再之後他便感覺身上黏黏膩膩的,額頭上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往下流,他下意識抬手摸瞭摸額頭,有些黏,他一看手,嚇瞭一跳。
這手上的是血,他頭怎麼瞭?睡瞭一覺被人傢開瓢瞭?
閻雲舟看見他看著手上的血滿臉驚慌的樣子握住瞭他的手腕,低聲安撫:
“沒事兒,沒事兒,你頭沒事的。”
現在人總算是醒過來瞭,他結果暗玄遞過來的毛巾,幫他擦瞭擦他頭上和肩膀上混著糯米粥的血,寧咎看見那毛巾上的血的時候都有些不淡定:
“這是怎麼回事兒?”
他的記憶還混著剛才的夢境,十分的混亂,他定下神仔細想瞭想這才想起他是從幽州到瞭白城,染上瞭痢疾,這裡應該是昨天晚上到的,閻雲舟在白城外面的別院,屋內點著燈,看著似乎已經是晚上瞭,這是第幾天?閻雲舟怎麼來瞭?
“我是睡瞭很久嗎?”
閻雲舟看著他懵著的樣子開口:
“現在是第二天的晚上,你發燒瞭,從早上起就怎麼都叫不醒,已經睡瞭一天瞭,現在感覺怎麼樣?”
一天?他竟然睡瞭一天一夜?方才的一切似乎就是一個夢境,但是那夢境也太過真實瞭吧?他現在都能清晰地記得夢境中“寧咎”的臉,他們說過的話,寧咎隻覺得二十多年的所學遭受到瞭嚴重的挑戰。
在走近科學中長大的人,忽然有一天走進玄學瞭,這…
“我剛才做瞭好長的一個夢,啊,這一身是什麼啊?”
他看著閻雲舟手中毛巾上的血跡,他身上也沒有哪裡痛啊,閻雲舟這才開口:
“怎麼叫你都沒反應,方才老大夫說,你可能是得瞭失魂癥,用這個血混著糯米粥點在你的眉心和肩頭,叫你,可以將你叫回來。”
寧咎忽然想起方才在夢中聽到的閻雲舟的聲音,所以他真的得瞭什麼失魂癥,魂魄離體瞭?他一眼就註意到瞭閻雲舟手上包紮的傷口,撐起瞭身子,就看見瞭一旁的藥碗中一片血紅,額角都跟著跳瞭跳:
“這,這都是你的血?”
放瞭這麼多的血?閻雲舟抬手將一旁的藥碗端走:
“不都是,裡面還有糯米粥,就放瞭一點兒血,好瞭,你醒來就好瞭,一天沒吃東西瞭,我讓人做瞭些清淡的,你吃點兒,再服藥。”
寧咎又不傻,看著那碗中鮮紅一片,怎麼可能是隻放瞭一點兒血,一點兒血能有這麼紅?他看著閻雲舟的臉色也不好,估計是知道他的情況急急忙忙趕過來的:
“好瞭,我沒事兒的,你快別在這屋子裡多待瞭,去洗澡換衣服吧。”
閻雲舟看瞭看他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是他若是倒下恐怕寧咎更操心,他便沒有再待下去,而是去瞭前院,將衣服換瞭,又洗瞭澡,用酒精擦拭瞭身上這才換上衣服,隻不過他沒有立刻回城,寧咎燒還沒有退。
方才所有在房間中的人都按著寧咎方才教的方式消毒,洗澡,換衣服。
寧咎說過,痢疾這種疫病最主要的就是入口的傳播,身上任何地方沾染瞭病原體都可能入口導致感染,所以這幾日給寧咎用的餐具都是單獨的,每一次之後都會按著寧咎說的方式用酒精棉消毒。
閻雲舟換好瞭衣服才將之前那個老大夫給招瞭過來,離魂癥說著玄乎,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用瞭他的那個土法子寧咎便真的醒瞭過來:
“草民參見王爺。”
“起來吧,你說說離魂癥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可還會再犯?”
那大夫有些年紀瞭,就是白城人,醫術在當地也是有名的,他的小女兒嫁給瞭軍中的一個校尉,所以軍中若是打仗缺少軍醫的時候他都會到軍中幫忙,就是閻雲舟也見過他幾次:
“王爺,這失魂癥草民也說不好,一般小孩子受到瞭驚嚇遇到這種情況比較多,成人大多是病中體弱,偶爾有這種情況,這個方法也是代代流傳的土法子,很多人都管用,方才沒有辦法,草民才提議試一試的。”
閻雲舟也知道有很多土法子是說不清的,算瞭,總之人已經醒瞭,醒來便好,他讓人賞瞭銀子這才讓人退下。
寧咎吃瞭點兒上來的雞湯面,腦子裡卻全都是方才夢裡的情景,這TM也夢的太真是瞭吧?一邊想他還在一邊動胳膊動腿,都是好使的,那種在夢中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瞭。
所以這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碰到瞭什麼邪門的事兒?畢竟他能從現代穿到這個時代來,這個事兒本身就已經足夠邪門瞭,所以現在告訴啊“寧咎”真的還有意識存在,這個事兒他也不是完全的接受不瞭。
尤其是剛才那一碗血,剛才閻雲舟的臉色不太好,他起身敲瞭敲門,門外的暗玄立刻應聲:
“寧公子。”
“閻雲舟的手怎麼樣?口子大嗎?他吃瞭嗎?回去瞭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暗玄覺得寧公子還是很關心他傢王爺的:
“王爺的手是楊府醫包紮的,應該不會有事兒,方才前院的人來回話說,王爺此刻在前院,已經著人上瞭晚膳,今晚王爺應當不會回城瞭。”
寧咎剛剛醒來,還弄出瞭這麼玄乎的事兒,閻雲舟也怕他今晚再睡下去又醒不過來,肯定要在這兒再守一晚上,寧咎也知道他現在勸也沒用。
“吃瞭就好,他身體不好,藥別讓他忘瞭吃。”
寧咎坐回去的之後將飯後的藥都吃瞭,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天的折騰,他現在燒倒是退下去瞭不少,昨天身上那種時時刻刻都酸疼的感覺總算是退下去瞭一些,他坐在床邊,一閉上眼睛都是剛剛醒來閻雲舟擔憂的樣子。
他能感受到閻雲舟對他的感情,幾次,都是將他放在瞭前面,他有些不敢想他如果醒不過來會怎麼樣?這一次在夢中看到“寧咎”那第一眼的是時候,他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是沒辦法騙人的,那就是他以為他作為寧咎的時間或許到頭瞭。
他沒有辦法用所學來解釋眼前的情況,但是“寧咎”還有意識這件事兒卻讓他開始有瞭警醒,還有“寧咎”的那句話,他說他臨死的時候做瞭一個夢,說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那他呢?他是繼續瞭這個錯誤,還是來糾正這個錯誤的?
如果在現代,寧咎做瞭這樣一個夢估計轉頭就忘瞭,根本不會將這些光怪陸離的事兒放在心上,但是現在不一樣,牛頓三大定律也解釋不通他現在遭遇的一切,難道世界的盡頭不是科學是玄學嗎?
難道達爾文,牛頓那些大神去改學神學真的是有理由嗎?作為一名醫學博士,寧咎第一次覺得眼前的題無解,不過有一點他還是放在瞭心上,那就是萬一有一天他再睜開眼睛,這個殼子裡的不是他瞭,而變回瞭那個“寧咎”呢?
那閻雲舟怎麼辦?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到底誰,也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而來,寧咎躺在床上,一直在想他要不要和閻雲舟說清楚,他會信嗎?還是覺得他瘋瞭,會不會再找個什麼神婆給他驅妖?
昏睡瞭一天一夜就像是打瞭一天一夜的仗一樣,寧咎倒下之後便又睡瞭過去,因為這些天時常有的夢境,寧咎甚至都有些害怕睡覺瞭,但是這一夜卻再沒有夢到任何人,沒有森林,沒有迷霧,也沒沒有什麼背影,一覺到天明。
閻雲舟第二天清晨便到瞭寧咎的院子,身上一樣是裹瞭鬥篷的,看著守在門口的侍衛開口:
“昨夜裡面沒什麼動靜嗎?”
那侍衛搖瞭搖頭:
“沒有,寧公子一晚上都沒有起來,這會兒應該還沒醒。”
閻雲舟聽到沒醒這兩個字便有些心慌,戴好瞭口罩,手套,走到瞭窗邊靠進裡面床榻的位置敲瞭敲:
“煜安?煜安?醒瞭嗎?”
寧咎昨天晚上徹底退瞭燒,身上出的汗讓他覺得裡面的被子都濕透瞭,大晚上的他也沒有折騰起來換被子,便將被子換瞭一個面騎著睡,可能是這些天實在是太累瞭,身上累加上晚上總有那個奇怪的夢讓他睡不好,這一夜沒有任何夢的純睡眠實在是太舒服瞭。
這個時候聽到有人叫他就很不爽,用被子捂住瞭耳朵:
“唔,誰?別吵。”
閻雲舟聽到這聲兒之後才算是放下心來,當真就不再吵他,交代瞭侍衛裡面的人不起來也不用再叫,他回到瞭前廳,用瞭早膳,準備一會兒等寧咎醒來再離開,這個時候京城的密信卻忽然到瞭。
傳信的正是閻雲舟留在京城的暗衛:
“王爺,小白送過來的。”
小白的腳程可比馬都要快,一般隻有急信才會用小白送。
閻雲舟撂下筷子展開瞭信件:
“玉清觀中人被宮中帶走,玉清觀被封,有一個自稱是天凌真人師弟的玄威真人主動聯系瞭魏傢的人,此道人系二十年前為寧公子批命之人,恐生變故。”
閻雲舟的臉色陰沉,宮中一直都沒有停止去搜尋火藥的制作方法,他的人攔住瞭好幾封魏長青傳往京城的信件,卻還是漏掉瞭一封,想來這一封就是關於天凌真人和火藥的消息。
閻雲舟看過便將手中的信件放在燭火上燒瞭,立刻下令:
“立刻派人到幽州,將青羊帶過來。”
“是。”
當年天凌真人制作火藥的時候他年紀還小,他也沒有聽過他還有什麼師弟,這麼多年他知道的和天凌真人關系最親近的也就是青羊那老傢夥瞭,但是二十年前就能擅自給一個侯府公子批命,還是批的什麼天煞孤星的命格,此人要麼是真的有些本事,要麼就是有所圖。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這樣的樣主動聯系到魏傢都不會有什麼好事兒。
寧咎這一次睡醒之後隻覺得身上松快多瞭,那種乏累感去掉瞭不少,起來的時候又去泡瞭個澡,隻覺得神清氣爽,而且一個好消息是他肚子沒有那麼難受瞭。
閻雲舟到院子裡的時候,便隔著窗子和裡面的人說話:
“起來瞭?好些瞭嗎?”
寧咎此刻剛剛吃完早飯,他就坐在窗邊:
“嗯,好多瞭,不燒瞭放心吧,而且好像也不怎麼拉瞭,我那藥很好用的,別擔心。”
聽著他說話都有底氣瞭閻雲舟算是知道他是真的好多瞭:
“那就好,想吃什麼和外面的人說。”
“我知道的,我又不會客氣,你手怎麼樣?你說你,滴點兒血意思意思得瞭唄,弄瞭半碗,你現在貧血,那血多珍貴啊。”
現在寧咎都還記得那一大碗紅彤彤的,這是看著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