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飄零狠狠地抹瞭一把眼睛，再定睛看去：真的是一隻小小鳥！

整個人都傻掉瞭，嘴張得能吞下一隻大鳥。

在漆黑雲柱、漫天火蛇連番轟擊後，玉石俱焚、一片焦黑的天坑裡，卻有一隻小鳥正抖動著翅膀，理著赤紅流光的羽毛。

這滅世天威，竟然轟不死一隻小小鳥！

燕飄零死死咬住拳頭，瞪著牛眼，腦子一片空白。

竟又覺得那小鳥似乎也偏過頭來，歪著小腦袋，好奇地打量著自己。

“這是幻覺，我一定是瘋瞭！”燕飄零哀嘆。

“轟隆隆！”又是一聲霹靂在頭頂炸響，把燕飄零轟得神魂顛倒，唯有牛眼還死瞪不放。

清楚看到，火蛇轟處，那通體赤紅流光的小鳥，剎那消失瞭。

透過漫天揚塵，圓心處，焦黑中，依稀一抹殘紅。

想再看清楚點，漫天火蛇卻已泄下，盡數傾註那一抹殘紅上。

待揚塵稍淡，再看去，隻一片焦黑，再無一星半點雜色。

雲柱旋動，火蛇狂閃，好一通轟擊，又把天坑生生轟塌瞭不少。

這一波轟擊似乎比之前猛烈許多，掀起的塵灰把燕飄零塑成瞭一尊泥人。

待停歇下來，不顧滿臉灰塵，頸拉長，眼暴突，緊盯圓心處，提心吊膽搜尋著。

唯見一片焦黑，哪裡還能有什麼？

燕飄零很不死心，目光向圓心處反復掃描，隻恨不得生生掃出一隻鳥來。

不知為何，小鳥那天真無邪的眼神，竟在腦海裡越來越清晰，莫名湧起一絲悲傷。

“我這是怎麼啦？”燕飄零拍著腦袋，莫名其妙，“不就死瞭一隻鳥麼，關我屁事啊！”

可是，小鳥那天真無邪的眼神，卻在他腦海裡持續放大，總揮之不去。

無奈甩瞭甩頭，忽一愣，登時呆住瞭。

急註目望去，圓心處，那小鳥正輕扇翅膀，低頭啄著自己的羽毛。

然後，又抬起頭，和燕飄零的牛眼相望。

小眼瞪大眼，有些好奇，似乎還有些疲憊。

燕飄零一激靈，莫名心悸，炸起瞭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驚駭地發現，自己真能讀懂那小鳥的眼神。

這時，漆黑雲柱又沉瞭下來，漫天火蛇竄下。

那一瞬間，燕飄零清晰地讀出小鳥眼裡的無辜、不屈、疲憊，還有對生命的留戀。

“轟隆隆”，雲柱下壓，火蛇電竄，新一輪更猛烈的轟擊又展開瞭。

那霹靂轟鳴直似要毀天滅地，燕飄零隻得死死按住耳朵，以免震聾。

一番轟擊後，短暫停歇。

“快現身，快現身！”

燕飄零死死盯著圓心處，喃喃自語，眼睛都緊張得流出淚瞭，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小鳥出現那一刻。

沒有任何征兆，小鳥又憑空出現瞭。就好像一直都在那裡，從沒消失過，也沒有什麼天打雷劈。

但燕飄零清楚地知道，它剛被轟得灰飛煙滅，渣都不剩，身上的赤紅流光也黯淡瞭不少。

小鳥這次有點蔫，聾拉著小腦袋，小眼睛變得灰黯，流露出濃濃悲傷。

燕飄零心一顫，已經看出來瞭：小鳥並不能無限重生。

看樣子，那種令它重生的力量似乎已消耗得差不多瞭，說不定下一波雷擊，就徹底把它轟成飛灰瞭。

小鳥又偏過頭來看著燕飄零，天真無邪的小眼睛，竟傳遞過來好多信息，有驚惶，有不舍，也有疑問，想不通為啥會有這種遭遇。

燕飄零也憤憤不平，指天罵地，“你個賊老天，為啥要這樣對待一隻豆丁大的小鳥？”

轉念間，頭腦發熱，不自量力的老毛病又犯瞭，“能不能幫它一把？”

沉吟著，遊目四顧。

不遠處，峭壁下，有個巨大的山洞，黑呼呼的，也不知裡面有多深。

目光一亮，忽想到：“閃電不會拐彎，如果躲進山洞……”

此時，又是震天轟鳴，雲柱壓頂，火蛇亂竄，新一輪雷擊展開。

這一輪轟擊，又比上次猛烈得多。

燕飄零被震得“蹬蹬蹬”直退，耳朵都被震出血來瞭。

好不容易才熬過去，雷聲停歇時，燕飄零早已蓄勢以待。

一蹬腿，已掠至天坑圓心處，強忍硝煙刺鼻，焦泥灼腳，屏息以待。

心裡十分忐忑，著實害怕小鳥不出現瞭。

這次等待著實久。

等得燕飄零都快要絕望瞭，小鳥才又出現，蹲在松軟的焦土上，蔫不拉嘰的。

燕飄零大喜，一手抄住，風一般掠起，向山洞直射過去。

山洞離天坑圓心並不遠，燕飄零身法又奇快，按照前幾次的經驗推算，應該有足夠時間躲進山洞深處。

可是，老天好像知道燕飄零的企圖似的，並不想讓他得逞，隻堪堪掠至山洞入口，一道火蛇已閃至。

“轟“的一聲，精準擊中手中的小鳥。

手劇震，掌忽空，小鳥已不在瞭，隻有溫熱粘稠的液體濺在手掌心裡。

手疼剎那鉆心，一失神，“撲通”一聲，砸在洞口，一時竟無力站起。

電閃耀眼，無數火蛇竟徑直撲瞭過來。

沒人能快得過閃電，燕飄零連害怕都來不及。

但還是有比閃電快的東西，竟是那丹田異物！

燕飄零隻覺丹田一熱，一個紫色光罩已籠住全身。

“轟隆隆”，無數雷鳴在身邊響起，燕飄零被炸得魂飛魄散，手急抬，死死壓住雙耳。

意料中的萬雷轟頂，灰飛煙滅並沒發生。甚至一點傷害都沒有。

燕飄零大奇。

逆著強閃的電光，把眼睛張開一線，瞇著望去。

那紫色光罩太逆天瞭！

無數火蛇轟在上面，隻輕起蕩漾，根本無法損它分毫。更把所有沖擊都擋在瞭外面，令燕飄零在萬雷轟擊中，安然無恙。

“天啊！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燕飄零驚得張大瞭嘴，口水流瞭一地也不知，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

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幹脆躺下，瞇著眼睛，仰望火蛇撞擊光罩。

紫光暴閃，火蛇濺射，剎那芳華，比見過的最漂亮焰火，都絢麗得多。

這輪雷擊似乎永不停息，老天好像要把所有怒火都傾泄下來似的。

燕飄零忽一怔，就像見瞭鬼似的。

漆黑雲柱中間，忽泛起漫天血紅，血紅翻滾，竟迅速凝聚成一張遮天蔽日的巨臉。

那巨臉睥睨眾生，彌天威壓鋪天蓋地。燕飄零隻覺呼吸都要停頓瞭。

巨臉雙目射出萬丈兇焰，散作千萬火蛇洶湧撞來。

雷轟電閃，赤紫交輝。

萬千火蛇加身，紫色光罩始終隻輕起漣漪。

巨臉暴怒若狂，赤焰狂轟濫炸。

忽一道紫光沖天射起，剎那擊散巨臉。

巨臉一潰，雷擊頓止，紫色光罩隨之消失。

燕飄零緩緩起身，發現身陷一個深坑中。

遊目四顧，又是一個天坑！比之前那個更大、更深的天坑，還把山洞所在的峭壁都轟得凹進去一大圈。

這一輪雷擊，竟超過瞭之前的總和。

“老天爺得有多怒啊？”燕飄零不禁暗暗咋舌。

又想到：“那丹田異物究竟什麼來頭？竟一擊打散神威！”

已經超出認知瞭。

忽又想到：“那小鳥究竟什麼來頭，竟惹得天神如此震怒？”

“這次出手，是不是有些冒失瞭？”想到這裡，燕飄零的心一沉，“會不會做錯事瞭？”

急抬手，攤開掌。

手掌上，依然血跡斑斑。

小鳥呢？

還會出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