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自虐。

隻練一拳。

無數次出拳，多少回癱倒。

終於練到能在一瞬間把所有力量凝註拳頭，心到拳出。

一拳倒的狀況卻始終沒有改變。

改變的是癱倒的姿勢推陳出新，花樣多多。

又一次倒下。

燕飄零這次選擇的姿勢是四腳朝天。

邊靜候勁力恢復，邊仰望黃昏天幕。

悠悠白雲被夕陽鍍上瞭一層金光。

忽見一朵白雲，披著燦爛金光，流星般劃破天際，疾沖而下。

瞬息已到瞭山谷上方。

燕飄零大吃一驚，急縱身躍起。

默運內息，發現勁力已恢復瞭大半。

那朵白雲掠至參天大樹上方，突兀停住。

燕飄零定睛看去，脫口驚呼，“天馬？”

沖下的哪是什麼白雲？分明是一匹馬。

那馬通體雪白，背生雙翅，頭頂獨角，神駿無雙。

“好漂亮！”

燕飄零雖不懂馬，但看那白馬矯健身姿，贊嘆不已。

忽又一驚。

在天馬清澈的眼裡，分明讀出瞭怒意。

“怎麼回事？”

燕飄零急運內息，身上紫光泛起，暗暗戒備。

忽聽一聲馬嘶，那天馬前蹄高高揚起，往下一頓，“唰”的一下，獨角射來一束金光。

燕飄零大吃一驚，不敢硬接，腳一蹬，斜斜掠瞭開去。

隻聽“呯”的一聲，原來站立處已被射出瞭一個水桶粗的深坑。

又是金光連連暴閃，數道打來。

那金光來得太快瞭。

燕飄零足不點地，連連瞬閃，雖躲開瞭好幾道，還是有一道正正打來。

更無他法，隻得運轉罡氣，勁透右指，握掌搗出。

“呯”的一聲，紫金閃耀，金光被打散。

右拳指骨也劇痛鉆心。

燕飄零邊狂甩右拳緩解酸麻，邊縱躍閃避，心裡十分不解。

這天馬為啥一見面就開打，還怒火沖天，好像有十世仇怨似的。

最大的問題是，這傢夥還生猛得一塌糊塗。

雖然沒有修神者那麼可怕，但也絕非煉心者可比。

實力應該是介於兩者之間。

天馬幾道金光無功，似乎更憤怒瞭。

一聲長嘶，射出幾道金光後，竟跟著撲下。

猶如一道白色閃電，剎那閃現燕飄零前方，獨角當胸便刺。

“這麼狠！”

上下左右都被金光封死，唯有硬接。

燕飄零足下一蹬，不退反進，一拳搗出。

並不敢用雷拳，隻使出左丘虎所授的拳術，還留瞭三分後勁。

呯然巨響，紫金暴閃。

燕飄零箭一般向後彈射。

拳頭疼痛欲裂，但並沒有受傷，隻是借勢遠遠退瞭開去。

那天馬落地，揚起雙蹄，仰天長嘯，“唰”的一聲，又疾射而來。

忽聽“撲棱”一聲輕響，一道小小的赤影自峭壁上方電射而下，徑直射向天馬。

“不要！”燕飄零失聲驚呼。

又聽“轟”的巨響，那天馬前蹄頓地，竟深深陷進瞭地下，也把它自身前沖之勢生生剎住瞭。

在天馬額頭前方，懸停著一隻赤紅流光的小不點，正是不知從哪裡野回來的小火。

燕飄零看得滿頭霧水。

這頭暴烈如雷，吃錯瞭藥似的天馬，竟突兀停下瞭。

被小不點攔停瞭。

什麼情況？

隻見天馬那大大的黑眼珠緊緊盯著小不點，竟似有些驚疑，又有些緊張，嘴裡還發出陣陣莫名其妙的低低嘶鳴。

小火赤紅流光的小翅膀撲騰著，居然也發出啁唧輕鳴，好像回應天馬似的。

“它們在扯淡？”燕飄零驚得下巴都掉到地上瞭。

它們確實是在說話。

馬嘶鳥鳴，你來我往，竟聊瞭個不亦悅乎，把苦主燕飄零涼在瞭一邊。

燕飄零看看這顆小鳥頭，又望望那張大馬臉，實在是醉瞭。

一鳥一馬聊瞭好一會兒，那天馬便轉頭望向燕飄零。

燕飄零嘴角蠕動，吶吶無言，唯有勉強對那張大馬臉擠出一絲笑意。

小火又從旁又加瞭幾句“啁唧”。

天馬凝視燕飄零半晌，“呼哧”一聲，打瞭個響鼻，便轉身，騰空而去。

“被一匹馬鄙視瞭！”

燕飄零一臉都是水，他非常確信那一聲“呼哧”是嗤之以鼻的意思。

話說，有時感覺太敏銳也不是好的事情。

一轉頭，小火那烏溜溜的小眼睛也正凝視過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燕飄零從小不點的小眼睛裡，居然也讀出瞭一絲戲謔。

惱羞成怒，一把抄住小火，朝天上狠狠扔瞭上去。

小火箭一般沖天激射，半天才落下來，正正落在燕飄零頭頂上，緊緊抓住赤發不放松。

燕飄零翻瞭翻白眼，也隻能由得它去瞭。

被天馬這麼一鬧，也不想練習殺神雷拳瞭。

看天色已晚，便生起篝火，烤起瞭半邊鹿排。

邊烤邊想著心事。

天雷拳已基本能打順瞭，差的隻是自身功力。

無論是煉心晉階，還是丹田熱力，都不是短時間能求的。

另外，如果魔女回來找不到人，拂袖而去，那可就死翹翹瞭。

該離開瞭。

吃完肉排，盤腿打坐一個時辰，把狀態恢復到瞭巔峰。

便躍出山谷，一路向西。

月黑風高，繁星點點。

古木森森，流螢四起。

樹葉沙沙，蟲鳴鳥啁。

在參天的樹冠上縱躍飛掠。

有煉心境罡氣護體，雖感受到撲面而來山風的勁冽，卻並不覺得冰冷難耐。

雖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十丈開外樹根潛伏的黑豹。

燕飄零很快便掠到叢林邊沿。

站在樹梢上，隨風起伏。

魔女神出鬼沒，想找她是不可能的。隻能等她找來。

略一沉吟，左右無事，便想到圖門部落看看。

頭上蹲著一隻小小鳥，燕飄零有如大鳥般在叢林邊沿縱掠，向圖門部落所在躍去。

正飛馳間，忽一怔，突兀停下。

前方天空，一片血紅。在黑暗中，特別明顯。

那是什麼？

燕飄零隱隱有些不安。

想瞭想，便閃身退入叢林裡，在叢林裡掠去。

前面的天空更亮瞭。

那是……

是火！

是圖門部落的方位！

燕飄零的心陡然揪瞭起來。

罡氣暴起，身上閃起瞭一圈紫光。

低頭打量瞭一眼身上的紫光，在黑暗中著實搶眼。

便又剎住腳步，深呼吸幾下，收懾心神，平伏暴起的罡氣。

待罡氣平伏，紫光熄滅，再把兩絲熱力灌註腳尖。

輕蹬樹枝，一掠十丈，閃電般飛掠過去。

黑暗天空中的紅光更熾瞭。

燕飄零的心卻越來越冷，冷透瞭全身，冰透瞭手腳。

前面便是圖門部落附近的叢林瞭。

燕飄零貓一般竄至邊沿一棵參天大樹上，扒住開杈的樹幹往外張。

隻一張，便手癱腳軟，失手掉落，“啪嗒”一聲砸在地面突出的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