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莊無極，塵封十年的所有仇恨往事瞬間湧上心頭。
太商宗的滿山焦黑歷歷在目。
那一夜白頭的少年……
燕飄零急忙問：“宗主，文小山現在……”
易清源目光一凝，緩緩道：“今天找你，就是要和你說這事。”
燕飄零心裡一咯噔，“他怎麼啦？”
“他正被圍困在極虛禁地裡。”
“什麼？”燕飄零一蹦三丈高，熱血剎那上湧，“怎麼回事？”
易清源嘆道：“那些人散佈有關太商宗滅門的消息，把他詐騙到極虛禁地，重重圍困。”
燕飄零被熱血沖得頭腦一陣昏沉，眼睛一陣赤疼，眼神卻陡然冷得像冰，緊緊地盯著易清源，一字一頓：“為什麼不去救他？”
易清源一愣，又長長嘆瞭一口氣，沉聲道：“十年瞭。”
“十年？他被圍困瞭十年？”燕飄零的聲音裡透露出刻骨的仇恨。
易清源搖瞭搖頭，“十年以來，那些人總是放出和太商宗滅門的信息誘騙他，圍困他，追殺他。一刻也不讓他安生。”
“為什麼不阻止他？”燕飄零態度粗暴，完全忘記瞭易清源的宗主身份。
易清源一臉無奈，“他的情況，你也知道，根本無法阻止……我們甚至試過把他鎖起來。但發現再鎖下去他就要瘋瞭，隻得放他出去。”
燕飄零想起文小山的一夜白頭、空洞的眼神、瘋狂的修煉……想像得出來他聽到太商宗消息時的狀態，知道易清源所言不假。
隻是，心裡總覺得不舒服，一個偌大的太商宗竟連這點事情都解決不瞭？究竟是解決不瞭還是不想解決？
一直靜靜站在旁邊的雲蒼嘆息道：“相信我，太一宮已經付出瞭很大的代價。”
燕飄零一凜，望向雲蒼。
雲蒼盯著燕飄零，“你知不知道，他一個小小的得道境，就算是通靈境，為什麼十年都沒有被殺害？”
燕飄零一怔，“為什麼？”
“因為那些人根本就不想讓他死。”
“那為什麼又要誘騙他？”
“因為，那些人要對付的根本就不是他。”
燕飄零一僵。
“你也想到瞭。”雲蒼沉聲道，“那些人真正要對付的其實是太一宮。”
燕飄零的心頓時沉瞭下來，“你是說……”
“文小山隻是拿來對付太一宮的一顆棋子。他們要的就是太一宮出手，和那些無知的跟風者大打出手的亂局。”
燕飄零倒吸瞭一口涼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們也還不清楚。”雲蒼緩緩道，“隻能肯定的是，如果真的出現這個局面，太一宮和那些無知的跟風者將會損失慘重。甚至極有可能在別有用心的推波助瀾下，演變成無法收拾的整個修神界的亂局。”
易清源截口道：“雖然明知是這樣，但我們還是幾次三番出手瞭。卻根本解決不瞭問題，反而讓事情更糟糕瞭，也讓太一宮陷入瞭更被動的境地。”
經說麼一說，燕飄零總算明白瞭，愣神半晌，向易清源一抱拳，啞聲道：“宗主，對不起……我不知道……”
易清源擺擺手，“別說這些沒用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這次的情況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
“怎麼不同？”燕飄零的心一揪。
“這次的消息說是太商宗還有些人存活下來，躲進瞭極虛禁地。”
“真的？”
“有可能。而且……”
“什麼？”
“從那些人的行動來看，這次很有可能準備把他們全殺瞭。”
燕飄零大驚，“不是說要用他來對付我們宗門麼？”
旁邊的雲蒼沉聲道：“那些人可能是認為，太一宗敗局已定，再也無力回天瞭，也就不需要再玩這個遊戲瞭。”
“那他們想幹什麼？”燕飄零又驚又怒。
易清源目光閃動，“其實前面的都隻是小打小鬧，真正的暴風雨很快就要來臨瞭。”
燕飄零聽得心情無比沉重。
雲蒼緩緩道：“你也不要想太多，就放開手腳做你要做的事情吧……哼，太一宮能萬年不倒，自然有不倒的道理。”
燕飄零想做的事情當然是把文小山和太商宗人解救出來。
向雲蒼、易清源瞭解清楚狀況後，就全力飛向極虛禁地。
經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全力飛行，終於在第四天清晨來到極虛禁地邊沿，降到蘆葦尖上。
按照易清源的介紹，極虛禁地是昔年一代妖皇羽乙用無量葫裝走瞭一方世界留下的一片空間。
裡面最大的危險就是密佈的空間裂縫，誤入者必死無疑。
由於空間錯亂，在極虛禁地絕對不能飛行。
所以，進入禁地之後，便隻能下到地面，小心前行瞭。
燕飄零輕飄飄地站在蘆葦尖上，稍稍辨認一下方向，就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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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朦朧。
朦朧中的無邊血海。
血海正燃燒……
這就是文小山眼裡看到的情景。
他掙紮著甩瞭甩頭，才讓朦朧的眼睛稍稍看清楚些。
眼睛隻稍稍清楚些，頭卻又耷拉瞭下來。
隻要神經稍微松弛一下，整個人就倒下瞭。
立刻就會昏睡。
也許就永遠爬不起來瞭。
他慢慢提起僵硬的手，握住劍。
用左手握住劍刃。
輕輕一拉。
鮮血便順著金劍緩緩流下。
他的眉頭輕輕一皺，黯淡的目光便恢復瞭一絲神采。
用劇痛來刺激神經。
用燃燒的生命來支撐前行。
連他自己都無法想像，這樣的狀況居然還能走這麼遠。
還能又殺瞭這麼多人！
內心的執念究竟要強烈到什麼地步才能讓早已掏空的身體支撐這麼久，殺瞭這麼多人？
燕飄零沒有去思考這個問題。
他隻剩下一個執念。
找到太商宗門人。
救他們？
那是不可能的。
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死在一起！
腳有千斤重。
極虛禁地是一望無際的沼澤，每一步都深深陷瞭進去。
每一步都要用盡所有力氣。
根本無法保證下一步還能邁出。
可是，他還是走瞭這麼遠。
還要不停地走下去。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他隻知道一直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太商宗的人是不是真的在這裡，更不知道在哪裡。
可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步，再一步……
連猶豫的力氣都有瞭。
朦朧中，依稀看到瞭爺爺，爸爸媽媽，還有姐姐正在前方向他招手。
一激動，張嘴就噴出瞭大口鮮血。
顧不得抹去嘴角的血跡，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他拔腿就沖。
“爺爺！爸爸媽媽！姐姐！……”
沖到瞭一群人面前。
然後……
然後就倒下瞭。
依稀聽到有人尖叫：“文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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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