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許久，燕飄零才無奈道：“怪不得，域外天魔會大肆入侵。”
一想到自己因為懷有世界之核會被那些強大的傢夥追殺，燕飄零心裡就直發虛。
他雖然已是仙人境，也勉強算是修神界的頂級力量瞭。然而，境界越高看得就越遠，也就更清楚聖人境的強大。在聖人境面前，他根本就動彈不得，隻能任人宰割。想到以後可能成為這種存在追殺的目標，燕飄零隻覺得嘴角一陣發苦。
老叫花子盯著燕飄零，“你怕瞭？”
燕飄零苦笑道：“怎能不怕？”
“怕？”老叫花子冷笑道，“還有更可怕的呢。”
“還有更可怕的？”燕飄零感覺整個人都不好瞭，“是什麼？”
“域外天魔也在全力尋找世界之核。”
燕飄零又蹦瞭起來，“它們也在尋找？怎麼會？”
“你別上竄下跳瞭，我看著暈。”老叫花子道，“怎麼不會？其實，你自己想想就知道瞭。”
燕飄零發瞭一會怔，才遲疑道：“……它們是想通過世界之核……來掌控這一方世界？”
“還用說嗎？”
燕飄零頹然坐倒，無神地望著篝火跳動的火焰。
一想到那極度邪惡的邪靈，燕飄零就直打冷戰。域外天魔，那絕對是比那些聖人境更可怕的存在。想到要被這些東西追殺，燕飄零想死的心都有瞭。
老叫花子看瞭幾眼燕飄零，也不再說話。
小火倚著燕飄零坐下，隻靜靜地靠著他的肩膀。
燕飄零怔怔地盯著篝火。
心裡思潮翻騰。
想不到，自己將會成為天下人，不——是天下人和天外人共同追逐的那頭鹿。
這還叫人怎麼活啊？
命咋就這麼苦呢？
燕飄零心裡怨念滿滿。
在天朝掉下懸崖，好不容易穿越過來保住瞭小命。卻一穿越就遇上瞭滅族大難，轉眼成瞭異世孤兒。孤兒就孤兒嘛，卻又是天煞孤星的命，誰靠近瞭都要倒大黴。好不容易修煉有成嘛，卻成瞭人人獵殺的小鹿……
這叫什麼事呀？
燕飄零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真不想再打打殺殺瞭。
要不，直接回天妖山脈，用命來給小火解除生死契約，一瞭百瞭？
燕飄零轉頭看向小火。
小火正靜靜看著他。眼裡沒有依戀，沒有情深款款，沒有千言萬語……
隻有平靜。
平靜裡隻透露出一個信息——
一起生，一起死。
凝視著小火漆黑的眼眸良久，燕飄零突然莫名顫栗。
心裡忽然生起瞭害怕。
怕的是——
忽然覺得那頭老龍好混蛋，
自己更混蛋，
自己和那頭老龍都是大混蛋。
老龍獨斷專行地要他用命來解除和小火的生死契約，
他就大義凜然地答應瞭老龍的無理要求。
可是——
兩人有沒有想過小火的感受？有沒有想過這是不是小火真正想要的？有沒有想過這是不是真的對小火好？
燕飄零忽然打瞭個冷戰。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卑鄙——
表面打著大義凜然的旗號，其實是為瞭掩蓋怯懦和無能。
那是自欺欺人。
小火可以一次次毫不猶豫地為他粉身碎骨，他卻從沒發自內心的真正想要為小火做些什麼。
真卑鄙！
燕飄零忽然反手狠狠地扇瞭自己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在黑夜叢林裡顯得十分響亮。
老叫花子愕然看向燕飄零。
小火卻一把緊緊抱住他的手，一手輕輕撫摸著他火辣辣的臉，眼裡噙著淚水。
燕飄零輕輕握住小火的小手，定定註視著她那漆黑的眼眸。目光漸堅定。
小火也在凝視著他。
燕飄零沒有說什麼。
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註視小火許久，燕飄零才轉頭看向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也正盯著他，目光晶亮。
燕飄零直視著老叫花子晶亮的眼睛，一字字道：“我要活下去。”
老叫花子沉聲道：“你不怕聖人境追殺瞭？”
“怕，但我要活下去。”
“你不怕域外天魔獵殺？”
“怕，但我就要活下去。”
老叫花子緊緊盯著燕飄零。
燕飄零也緊緊盯著老叫花子。
兩人都沒有說話。
空氣仿佛都凝結瞭。
眼皮底下篝火的火焰跳動也絲毫幹攏不瞭他們的目光。
許久，老叫花子的目光緩緩上移，望看向夜空中的滿天繁星。
燕飄零也抬頭仰望。
看瞭半晌，老叫花子忽道：“星星好不好看？”
燕飄零愣瞭一下，又看瞭幾眼藍黑夜空中的璀璨繁星，嘆道：“真好看！”
老叫花子點瞭點頭，又不說話瞭。
燕飄零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瞭。
小火抹幹瞭眼淚，又拿起三人的竹筒，去山澗邊上打回瞭滿滿的清泉。
燕飄零和老叫花子分別接過竹筒，都大口大口喝著。
老叫花子一口氣喝光瞭竹筒裡的水，又長長出瞭一口氣，才對燕飄零道：“你真要活下去？”
燕飄零也喝光瞭竹筒裡的水，用衣袖抹瞭一把嘴角的水，把雙手擺在膝蓋上，正襟危坐，對老叫花子沉聲道：“我一定要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你得先自救。”
“怎麼自救？”
“以你現在的境界，什麼都免談。”
“那我就提升境界。”
“好，那就現在開始吧。”
“現在開始？”燕飄零愣瞭一下，“可是外面的世界……”
老叫花子沉聲道：“你自己能力不足，擔心就是多餘。”
“可是——”
“沒有可是！”老叫花子斬釘截鐵道，“外面的世界再怎麼亂，一時半會也還不到滅亡的候。域外天魔有些特別的手段，如果你的境界太低導致世界之核被他們奪去，那可就真正滅世瞭。”
燕飄零一激靈。
老叫花子又道：“你在禁地裡吸收瞭天量的神人境虛空獸和聖人境九頭蛇，這些力量已經足以支撐你突破一百次神人境瞭。這隻小雀兒也吸收瞭海量的陰火，足以讓她突破神人境瞭。”
燕飄零點瞭點頭，也用不著告訴老叫花子自己已經吸收瞭成神契機。
老叫花子又道：“所以，這一次，你們一起突破……突破不瞭神人境，我就殺瞭你們。”
燕飄零一凜。
老叫花子冷冷道：“總好過你在外面丟人現眼，讓域外天魔奪走世界之核。”
燕飄零沉吟片刻，終於狠狠地點瞭點頭。
打定主意，潛心突破神人境。
哪怕外面的世界洪水滔天，也暫時管不瞭那麼多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