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努克盯著白河,並不理解對方目光中的玩味從何而來。
他不知道劇情,當然不知道這種意味來自白河所知的斯努克在正史中的結局。
作為原力黑暗面的使用者,這個小傢夥確實聰明、強大、能幹,在弱勢的時候悄無聲息,成功地茍死瞭幾代西斯大君,坐視絕地武士團和西斯大君的同歸於盡,在最恰當的時刻對正在盧克·天行者手中重建的絕地武士團補上瞭致命一刀,建立起瞭第一秩序,以新君主的姿態繼承瞭西斯大君們功業,完成瞭原力黑暗面的傳承。
當然,和達斯·西迪厄斯,也就是帕爾帕庭皇帝一樣,掌握瞭大權讓斯努克狂妄驕傲,自認為能夠掌握一切,最後在嘗試對絕地傳人洗腦的時候,被自己的徒弟幹掉瞭。
熟悉的劇情,完美的帕爾帕庭翻版,標準的星戰式黑暗大君結局。
白河並不想吐槽追求權力和力量有什麼問題,隻是覺得有點lo,他決定施展如簧巧舌,趁著斯努克年紀幼小、見識短淺的時候扭曲他的三觀:“我不提你沉淪的後果會如何,根據西斯的歷史,沉淪的結果都不太好,我想問的是你如果能夠永遠地保持清醒和理智,到瞭那個地步,所謂的權力對你還會有什麼吸引力嗎?”
斯努克瞠目結舌,感到無法回答的這個問題。
他是個聰明之人,也並非沉溺享受之輩(比白河強多瞭),自然不難想象,到瞭那個地步,得到瞭手的權力……似乎也就是一件工具。
對於一件工具,有必要那麼瘋狂麼?而且瘋狂和狂熱……似乎本身就是很危險的東西,即使對西斯而言也是如此。
他有些呆滯地思索一番,臉色漸漸地凝重嚴肅起來。
他抬頭看著白河,看上去明白瞭過來:“維達先生,你的目標是什麼呢?”
“我的目的?”白河古怪地看瞭斯努克一眼,隨後大笑:“你覺得我的目的是什麼?權力?我追求權力,隻是為瞭更好地得到力量。力量?力量從來都是手段而不是結果:
我追求推移群星的巨爪,不是為瞭耀武揚威,是為瞭撕破藏匿群星秘密的陰霾;
我追求鯨吞星雲的龐軀,不是為瞭自高自大,而是為瞭平視銀河。
我追求長存不朽的思考,不是為瞭茍延殘喘,是為瞭與萬事萬物共同迎接終結與輪回。
我追求追逐星光的雙翼,不是為瞭遮光擋雲,是為瞭橫渡蒼穹宇宙。若有超脫黑暗的雙眼,必能看到彼岸之後的景象,讓我知曉命與運的根源。
在我的欲望面前,這點蠅營狗茍追求的權力不值一提,當我張開雙翼之時,他們都渺小不堪,貧弱之極!”
斯努克圓瞪著眼睛,他口角發幹,眼前的白毛以一副不太嚴肅的姿態坐在那裡,看上去不是很有力量,但是在斯努克眼中,仿佛那雙紅色的眼睛燃燒瞭起來。
他深入其中,看到瞭那雙野獸一樣豎起來的瞳孔,幻覺深入瞭他的腦海,眼前的人在他的眼中,漸漸變成瞭一頭看不清具體形象的恐怖巨獸,震耳欲聾的吼聲,也在斯努克的腦海中轟轟作響。
他感覺到自己無比地渺小,一摸地板,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瞭地上。
……
“抱歉,有點激動瞭。”白河拽起來斯努克,給他倒瞭一杯水:“……我不是為瞭裝比,其實我想說的真正觀點是,專制主義會遭到大多數平民的反對,尤其是這些文明程度達到瞭行星系等級,基本有瞭完善文明意識的種群;推行獨裁政府會遭遇巨大的阻力;而推行自由主義,我們面對的敵人就隻有極少數聰明人,這是民粹的力量。”
“……咕嘟。”斯努克緩瞭緩,喝瞭一口水下去,感覺到自己的大小腿似乎還是軟的,盡管沒照鏡子,但他也想象的出來自己的臉色一定很蒼白,他定瞭定神,勉強地繼續討論:“有時候這少數的聰明人更難對付,底層人民隨波逐流,飽受各種強權壓迫,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反而是專制滋生的土壤;因為受到壓迫的人不一定反對權力,他們更多的時候會支持更好的統治而犧牲一些東西,總而言之,現實中這是個比爛的博弈……
當然,做決定的是你。不過我還是要表明我的意見——你說專制會遭致普遍的反對,我沒異議,但是你推行的這種極端自由主義……恕我直言,它在文明內部產生的暴力破壞,隨著時間推移會產生更多的血腥,最終……普遍的反對還是不可避免。”
“本就如此,不過麼,手段隻是手段,我的目的是要改變原力黑暗面的傳教策略。”白河說道:“你我都知道,原力黑暗面從激情之中汲取力量,追求強大的爆發力,西斯的劍術是這樣,我們的殘缺傳承也是這樣。以往西斯傳教的重點在權欲上面,不過這就有一個問題,他們收取的都是追逐權力的人,暫時不考慮這個方針存在的問題;我們來做一個比較——你看我的傳教方針,將宣傳重點放在瞭激情、復仇和縱欲上面,這三項情緒也能夠激發原力黑暗面,你不反對吧。”
斯努克點頭,認真地考慮白河的說法。
利用權欲傳教,是銀河系幾乎所有黑暗面教派向效仿的結果,如果在今天以前,有人質疑這個方針,斯努克絕對會嗤之以鼻然後給他一劍。
現在他卻認真地分析比較,跟上瞭白河的思路。
“首先,比起爭奪權力,這三種情緒在大眾心中的負面觀感更低。”白河說道:“尤其是在我們附近這種文明程度較低的文明,社會風氣並不認為復仇是什麼不好的行為,對縱欲會鄙薄但也僅僅是鄙薄,對追求自由激情的人更會拍手叫好,你看,很有隱蔽性,對不對?”
“你要讓教條看上去……不那麼地具有侵略性,進而吸收更多的信眾?”斯努克恍然,又搖瞭搖頭:“但是具有充沛的這些情緒的人,應該是……社會的叛逆者。”
白河一點頭:“沒錯,不過比起一個野心勃勃權欲熏心的傢夥,你覺得普羅大眾會更喜歡哪個?”
“哪一個都不喜歡。”斯努克並不猶豫,想瞭想又道:“精英會欣賞野心傢,但是底層民眾大概會同情叛逆者。”
“不錯,這就是關鍵瞭,你應該清楚,在文明意識處於行星系這個時候,社會對於政府的信任程度是極低的。使用這種傳教方針,能夠產生的效果絕對比原來的方針要可靠得多,重要的是他還具有極強的隱蔽性。”
“然後我們就可以在這些人中選擇為我們效力的人手?”
“不,重點是我們要讓這種信條形成一種文化風氣。”白河充滿惡意地笑瞭笑:“我們要想辦法,讓我們所經營的地盤上,全都是相信我們信條的人,隻要有需要,他們隨時會為我們的教派而戰。”
斯努克點瞭點頭,終於接受瞭白河的說法,隻是仍有一點擔憂:“隻是,這樣下來……這些星球一定會漸漸地……成為戰亂和暴力沖突頻發之地,這是泛自由主義不可避免的弊端,而我們作為原力黑暗面的傳播者,會產生推波助瀾的效果,我們要不要進行適當的調控。”
“調控什麼?讓信我們的人不死就行瞭。”白河笑得更加陰森,將一塊儲存芯片遞給瞭斯努克:“信我們得永生,會有更多的人信我們的,不是麼?”
“這是……”在終端上瀏覽瞭一下芯片,斯努克驚訝瞭起來:“這種技術……不可思議,把人的腦部信息傳遞到機器上,他……他真的存在?我……偉大的原力黑暗面!這超越瞭賽博格。”
“這個技術在這個世界隻是層窗戶紙。”白河道,能夠生產出c3po這種智商近乎正常的ai,也有格裡菲斯將軍這樣的半機械賽博格,轉移載體和工藝技術都存在,距離這個技術的確不遠瞭,至少劣質版的研發出來很容易——白河還沒復原出完整版,通過他研究出的轉換器把活人的信息轉入ai載體,大概損耗率會比完整版更高一些,不過總比死瞭強。
“怎麼樣,你有沒有試過成為掌握他人生死的神的感覺,這可比當個總統皇帝什麼的強多瞭。”
斯努克反復看瞭看芯片,並沒有繼續追問真實性的問題,而是看著白河:“您的偉大願望我已經聆聽過瞭,不知道您掌握教會,短期的目標是什麼呢?”
“當然是統治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白河轉瞭一下空空的水杯,頓瞭一下:“原力。”
他站瞭起來,走到房門口:“為此我可能需要一大批的同志,嗯,心懷鬼胎的也可以接受,想殺我也可以。”
砰。
大門輕輕地關上,斯努克感受到額頭上冒出的冷汗,眼睛盯著自己的右手——從剛才到現在,他的身體一直在不停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