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已經很久不曾來皇朝瞭,具體地說,是前些日子和青幫鬧瞭矛盾之後,就沒有來過瞭。
皇朝依舊是那般的熱鬧,裡邊的賓客依舊非富即貴,紙醉金迷的景象沒有任何變化,可見青幫的撤離沒有給皇朝造成任何影響。
也可見皇朝的背景,比他們想象得還要深厚。
兩人直接去瞭顧天南的包廂,見到桌子上擺著的滿滿當當的酒瓶子,簡直是醉瞭。
林汐實在是無語,這顧天南是要用酒將自己淹死在這裡還是怎麼樣?
“你們來瞭啊?隨便坐,隨便喝。”顧天南笑嘻嘻地朝著兩人擺擺手,手裡自顧自地給自己斟酒,故作瀟灑的動作,卻憑的帶著幾分難言的苦澀。
“發生瞭什麼?”顧經年開門見山地問。
顧天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知道是喝得太急還是根本不會喝酒,嗆瞭一口,劇烈咳嗽瞭起來。
林汐看著他單薄的肩膀不斷聳動,顫顫巍巍,她好像可以透過這餓看透他滄桑的內心。好一陣子,他終於停止瞭咳嗽,這才有些頹然地道:“瀾說要和我分開,她不要我瞭。”
林汐有些懵逼,這啥情況?
她找瞭一瓶度數最低的清酒,慢慢地喝著,想著一會兒該怎麼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
“瀾說要和我分開,說讓我自己去生結婚生子,說她去意大利,和我再不相見。”顧天南側眸看著林汐,很是認真地問,“你們女人都是這樣的嗎?無論當初怎麼愛得死去活來,最後說是要走,依舊是拍拍屁股瀟灑走人。”
“不好意思,這鍋我不背,瀾也不背。”林汐放下瞭手裡的酒瓶子,“這麼長的時間,瀾要是想走的話,早就走瞭,哪裡還用等到現在?”
所以,絕對是發生瞭什麼事情,逼得瀾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顧天南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瞭,以前恨不得顧瀾離開他,恨不得不要提及那段不為人看好的感情,是如今,他一直心心念念期盼著的事情發生瞭,他為什麼沒有自己預料中的那種竊喜呢?
甚至還有些空落落的失落感,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顧天南的這種頹唐的表情被林汐盡收眼底,她抿唇思慮瞭幾秒鐘,淡淡開瞭口:“小叔,承認,你愛她。”
倏然,他的手一松,酒杯就這麼掉在瞭地上,裂成碎片,裡邊的酒就這麼灑瞭出來,四散濺落,就像是某些塵封已久的秘密外邊那一層保護被人打破,將裡邊的內容,****裸地暴露人前。
“不可能。”顧天南重新拿起瞭一個酒杯,掩飾住瞭自己晦暗的表情。
林汐如今臉上已然沒有瞭最初的那種招牌笑意,而是帶著無比認真的表情看著他:“小叔,感情之事,旁觀者清,有些事情你自己意識不到,但是我們卻可以看的明白。”
“但是你說我愛顧瀾,這個太荒謬瞭。”顧天南毫不客氣地反駁,兩人如今還有那麼一層關系在那裡,他怎麼可能對顧瀾生出什麼別的心思?
林汐也不想和這個執迷不悟的人多說,隻是反其道而言:“既然你自己不喜歡顧瀾,人傢現在又不纏著著你瞭她要離開,你為什麼又不想讓她離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並沒有用什麼所謂的激將法,而且真真切切的,在這麼勸著顧天南。
她看得出來,顧瀾和顧天南在一起,實在是太辛苦瞭。
林汐沒有問顧天南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使得顧瀾忽然就要離開他。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尊重別人的**,顧天南不主動說,她也不會主動問。而且顧天南這次叫她出來本來就是讓她出謀劃策的,她也隻不過說出瞭自己的建議而已。
幾人沉默地喝著酒,仿佛顧天南一人的情緒,將其它的人也全都感染瞭起來。
“小叔。”林汐再次開瞭口,“感情萬種,唯有這愛情讓人最是摸不透,所謂倫理綱常是不過是親情之下的產物,它束縛著愛情,卻又好像在隨著愛情的改變而改變。古時,伏羲女媧就是兄妹,也是夫妻,所以親情之中滋生的愛情,自古就有,並且自然而然地形成,延續。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她說這個不是為瞭勸解什麼。隻是為瞭證明這樣事情自古就有。他顧天南不是第一例,所以沒必要有那麼大的壓力。
她早就看瞭出來。顧天南心裡的那道坎,到底是有多堅固,多難跨越。他自己若不是內心發現的話,誰也勸解不瞭。
顧天南沒有再說話,隻是一瓶一瓶地不斷給自己灌酒,仿佛隻要自己喝醉瞭,那些煩人的事情,也就隨之消失瞭。
他不記得自己喝瞭多少酒,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醉成瞭什麼樣子,也不知道顧經年和林汐是怎麼將他弄回的傢。他腦海裡隻有林汐最後的一句話:“瀾是個好姑娘,她值得美好的生活。”
因為他給不瞭顧瀾美好的生活,所以就應該放她走,是嗎?
可是為什麼……心裡這麼難受呢?
——
顧瀾走到瞭離酒店門口最近的那個垃圾桶,拿出**單扔瞭進去。
面前投下一片暗影,顧瀾看到瞭一臉憔悴的喬書寧。
他好像**未眠,臉色有些黯淡,眼中佈滿瞭血絲,黑眼圈重的那黑框眼鏡根本也擋不住。
顧瀾垂著頭,沒有說話。
她的短發根本遮擋不住脖頸,於是上邊星星點點的痕跡就這麼映入瞭喬書寧眼中。
他的瞳孔猛一縮,眼中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痛色。
顧瀾戴著墨鏡,所以喬書寧看不到她鏡片後邊的眼睛到底什麼光景,隻是覺得……她的臉色白得不正常。
“看到瞭?”顧瀾扯瞭嘴角,聲音帶著幾分黯啞,“覺得我惡心嗎?”
喬書寧知道顧天南和她的關系,所以顧瀾從來都不指望,她能得到什麼善意。
喬書寧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摘下瞭她的墨鏡,看著她紅腫地不成樣子的雙目。
“瀾,我心疼你。”他如是說。
他是真的心疼她,一個人堅守一份感情到底是有多辛苦。
喬書寧是個十分溫柔的男生,顧瀾一直都知道,所以在自己的眾多追求著中,她對他一直都是最特殊的。
顧瀾有些自嘲地勾瞭勾嘴角:“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咎由自取,你居然說心疼我。”
大清早陳筱冉那邊收拾好他就急急忙忙趕來瞭這裡,就因為知道兩人的關系,他才覺得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兒,可——
終究還是出事瞭,對他而言宛如晴天霹靂。
“我來是想問你,意大利還去嗎?”
“去。”依舊是顧瀾慣有的堅定語氣。
“我陪你去可以嗎?”這句話說的時候,被顧瀾給影響瞭情緒,再也沒有瞭之前那般的堅定。
“好啊!”顧瀾笑著點頭,“承蒙你不嫌棄我,這樣的資源我當然要好好利用。”
喬書寧也緩緩笑就瞭起來,他是真的很喜歡顧瀾,無論她身上發生瞭怎樣的事情,他都喜歡她。
“手續辦下來的話,明年一月就可以出發瞭,離現在還有三個月,你要是去,準備工作一定要做好,我不想去瞭之後就流落街頭。”
喬書寧笑著點頭,謙遜而得體,拉著顧瀾離開。
酒店門口一直有一雙眼睛盯著那二人,隨後就瞭打電話:“四少,瀾小姐和那個年輕小夥子走瞭。”
原來這是顧天南買醉的直接原因。
——
“沒有見到過小叔這樣,瀾對他的影響很大。”林汐感嘆瞭一聲。
顧經年點頭,不置可否。
“要是他自己不看清自己的感情,沒人幫得瞭他。”林汐聳肩,輕嘆一聲,“之前我就對瀾說過,未必會有好結果。”
“你什麼時候對她說過?”顧經年挑眉看著她。
“好幾年前,在日本的時候。”林汐想著同樣的話她前些日子也對顧瀾說過,隻不過這丫頭再也沒有瞭當時的心境。
短短的幾年,她卻好像已經將一輩子的熱情,全都消弭幹凈。
二人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剛剛進傢門,林汐接到瞭一個電話。
是精神病院打來的。
傅如雅死瞭。
在窗口縱身一躍,摔死瞭。
林汐倒是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因為她知道今天見過瞭傅如雅,她的死是必然的事情,隻不過早晚的事情而已。
她從不覺得一個對生活失去瞭所有希望的人能活得多麼長久。
“我知道瞭。”林汐淡淡應瞭聲,隨後掛斷電話。
她將此事告訴瞭林業雄和林婉,隨後直接關瞭手機。
她可不想聽林業雄再說什麼影響她的好心情。
今天晚上林汐沒有喝很多酒,所以神智還很清醒,也沒有暴露自己差到極致的酒。
顧經年一隻手環著她的肩膀,隨意地靠在沙發上,半瞇著眼睛。
林汐知道她在想事情,所以沒有打擾他。
“滬市的事情,你還不知道?”
林汐一愣:“什麼事情?”
聽顧經年這麼說,她才反應過來顧淵已經去滬市分公司瞭。忙得焦頭爛額,她都快忘記瞭。
“凱利分公司宣佈成立的第一天,大廈內部就著瞭火,造成瞭四人死亡多人受傷的結果。警方已經介入,著火原因扔在調查中。”
著火?那麼大的一妝大廈莫名其妙地著瞭火?而且是在滬市分公司掛牌第一天。
絕對是有人有意針對,不用想也知道。
“我去滬市,明天。”林汐當機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