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終究沒有說,話到嘴邊變成瞭:“畢竟林汐天天針對我,這樣的人,不引起註意都難。”
夏芃支著下巴看著他,隻是笑。
“我記得你不是向來都不喜歡和我說什麼嗎?如今竟然也要開始征詢我的意見瞭?”
“我隻是希望你從一個女性的角度來看,顧文沫拒絕和我合作的原因,我也好在以後去拉攏別人的時候,避免相關問題。”
夏芃並未回答他的話,反而道:“雖然我剛才說顧文瀾的價值要更大一點,但是她未必很好說話。顧文瀾的倔是我們這個圈子裡邊出瞭名的,所以我還是覺得……從顧天南那裡下手比較好。”
她能感覺出傅澤冰的焦躁,尤其是通鑒開業那天發生的那件事情,給閱古造成瞭很大的客流損失,這幾天,傅澤冰一直都很不正常。
一直擔心著有人想對他動手腳,也一直想著去對別人動手腳。
夏芃嘆瞭口氣,倏然很認真地看著他:“澤冰,其實我想不到你今天叫顧文沫過來的意義是什麼。”
傅澤冰的臉色倏然變得很陰沉很陰沉。
“就算是顧文沫喜歡顧經年,你覺得她現在還敢去橫插一腳?上次都快把命給丟瞭,你覺得她短期內還有什麼勇氣去翻浪?想要離間林汐和顧經年,我很認真地告訴你,從男女關系這一層面行不通。”
傅澤冰的臉色有些白,看起來有些虛弱,許是由於近些日子以來不得好眠,睡夢之中,也是各式各樣的夢魘。
“你還真相信她們兩個情比金堅?”傅澤冰說話間是毫不掩飾的諷刺,“這世界上,哪裡會有沒有縫隙的愛。”
當初林梓蕓不是照樣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現在不是照樣反過頭來對付他?
就算是林汐和顧經年的感情看起來再好又如何,他就不信,兩人中間沒有任何隔閡。
“澤冰,你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偏執?”夏芃的語氣很無奈。
傅澤冰眼神一稟:“芃芃,你在嫌棄我?”
“沒有。”夏芃拂開額前的頭發,嘆瞭口氣,“你知道我喜歡瞭你多久,怎麼會嫌棄你?我隻是覺得你在這條路上走得太辛苦。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去算計?安安分分過日子不好嗎?”
傅澤冰將手中的咖啡杯大力放在桌子上,杯底與桌子碰撞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夏芃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
“不去算計?安安分分過日子?你看看清楚,林汐讓不讓我安安分分過日子!我要是不去算計,估計現在連個骨頭渣子都不剩瞭!”傅澤冰越說越激動,若不是在公共場合要刻意壓制著聲音,恐怕早就暴跳如雷瞭。
其實夏芃不止一次和傅澤冰說過這個問題,每次見到傅澤冰因為公司的事情勞力傷身的時候,她都會很心疼,而傅澤冰,每次都很暴躁。
他將閱古集團看得太重太重。
其實也可以想象,閱古是他的一切,他也正是因為閱古才從低端爬瞭上來,受不瞭那種從高處落下的痛楚。
“澤冰……”
“你慢用,我先走瞭。”傅澤冰站起身,離開。
他的腿已經好瞭很多,但是走路的時候還是會痛,醫生也說最好借助拐杖,不要給腿造成太大的負擔,否則容易留下什麼後遺癥。
他當然不會聽,他堂堂閱古總裁,走在路上拄著一個拐杖,那該多掉價。
而且走路時的疼痛恰好可以提示,如今這般,到底是誰造成的。
轉頭看瞭一眼夏芃,她還坐在剛才的位置上,微垂著頭,看不清神情。
情比金堅麼……
他不信,難道要比當初林梓蕓對他的感情,還要深刻?
她和他認識瞭多久,和顧經年又認識瞭多久……
不信。
——
陳珺瑤很高傲地騎著自己的雪球,慢慢走著。
爹地在和顧哥哥說事情,為什麼大人之間會有這麼多事情?
晚上的天空總是黑得比較晚,現在還不到六點,已然是萬傢燈火。
有兩隻狗追逐著從旁邊跑過,“汪汪”叫個不停,雪球一下子炸瞭,本來還很淑女,現在猴急地到處亂蹦。
“你別激動,你別激動!”陳珺瑤搖搖晃晃地抱著雪球的腦袋,安撫著它。
雪球當然聽不明白,隻是見到剛才有狗跑過,整個獅子都不好瞭。
賀耀先見陳珺瑤在上邊搖搖晃晃十分危險,一把將她抱瞭下來。
沒有瞭束縛的雪球原地蹦躂瞭半天,最後靠著一邊的墻角趴下,頭死死貼著地面。
陳珺瑤忽然間就覺得很丟人。
賀耀先有些搞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因為給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想到獅子會怕狗。
“放我下來!”陳珺瑤沖著賀耀先大吼瞭一嗓子,臉上燒得厲害。
還好現在已經是晚上,看不清楚她通紅的臉頰。
賀耀先有些怔怔地將陳珺瑤放瞭下來。
林汐見狀,忍不住插瞭一句:“舅舅,你是從哪裡將雪球找回來的?”
她記得那天陳珺瑤可憐兮兮地告訴她,雪球死瞭。
難道這隻不是雪球?
不可能啊,世界上絕對不會有比雪球更沒尊嚴的獅子。
“在澳門的時候,青幫的人將珺瑤送瞭回來,我們就上瞭那艘郵輪,看到瞭雪球,那時候雪球還沒死透,我就將它帶瞭回來,不過總歸受傷很嚴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所以一直就沒和你們說。”
沒死就好……這對陳珺瑤是個莫大的安慰。
顧經年還在和陳慎之談事情,林汐壓低瞭聲音問著賀耀先:“關於上次珺瑤溺水的事情,你有頭緒瞭嗎?”
“我正在查。”
一聽這話,林汐就明白瞭還沒有什麼進展。
“皇朝的攝像頭沒用?”
“壞瞭。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瞭皇朝的攝像頭,那天林婉睡覺的那個樓層的攝像頭,線路被人切斷瞭。”
林汐蹙眉:“切斷攝像頭的線路?”
皇朝那麼大的一個場子,攝像頭不計其數,要是切斷那根線的話,不怎麼容易。
但凡是一般的人,想到的方式應當都是黑瞭監控,而非在什麼線路上做手腳。
無論如何,攝像頭這個最基本的路子堵住瞭。
“我會盡快找到。”賀耀先看瞭一眼蹲在雪球面前好言好語安慰著它的陳珺瑤,“否則我寢食難安。”
“是麼?昨天晚上不是睡得挺好的?”
一句話,直接將賀耀先噎瞭個半死。
“我說賀二少,你知道對於一個毒癮患者來說,戒掉毒癮是多麼的艱難。但是隻要重吸一次,那就前功盡棄瞭。”
賀耀先撓撓頭:“我知道,這不就是昨天晚上沒控制住麼?”
想到瞭當初那愚蠢的過往,再加上又遇到瞭林梓妍,這不就……
這般說著,林汐頓下瞭腳步:“你認識林梓妍多久瞭?”
“好久瞭,我認識林婉不久後就認識她瞭。”
“那你們……”
賀耀先“哈”地一聲笑瞭起來:“我是林梓妍的一個男人,但是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
想到林梓妍那乖乖女的外表,不爭不搶的性子,林汐實在是想不到內裡竟然是這樣一個女生。
“你都要和林婉結婚瞭,所以現在還是收收心,尤其是不要和林梓妍亂搞。要是被別人知道的話,你曉得,你的名聲會成為什麼樣子。”
“嗯,知道瞭。”賀耀先吊兒郎當地點點頭,隨後道,“也給你個建議,你好好留意著林梓妍,依照我賀二看人的本事,那不是個善茬。”
林汐哼笑瞭一聲,忽然想到瞭在皇朝,自己問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在皇朝時,她那支支吾吾的模樣。
林傢大宅的那些人,一個兩個的……
陳珺瑤騎著雪球默不作聲地跟在旁邊,雪球似乎也知道自己丟人瞭,垂著腦袋一聲不吭。
陳慎之似乎和顧經年談完瞭,轉過頭看著賀耀先:“我明天就回美國瞭,珺瑤……”
“我不要回去!”陳珺瑤立刻表態。
“那你和你汐汐姐姐一起呆著?”
陳珺瑤點頭如同小雞啄米。
陳慎之似乎笑瞭一下,自己女兒那是個什麼德行,他心知肚明。
最後,陳珺瑤終於留瞭下來。
陳慎之在住所下車的時候,陳珺瑤很乖巧地揮瞭揮手:“爹地白白!”
小沒良心的,陳慎之哼笑。
然後車廂內一陣寂靜。
其實賀耀先很想問陳珺瑤,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住,但是礙於林汐在這裡,怎麼都有一副要拐賣人傢小妹妹的嫌疑。
陳珺瑤倒是很自覺地靠瞭過來,把玩著手指甲,狀似漫不經心:“賀哥哥……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住呀?”
賀耀先一下子覺得世界都明亮瞭。
“珺瑤,賀哥哥馬上就要結婚瞭,估計最近沒有辦法照顧你。”林汐從副駕駛上轉過頭來,認真看著她。
陳珺瑤的嘴一下子撅得老高。
“我很空,我什麼都準備好瞭,我很空!”賀耀先忙不迭地表態。
顧經年從內視鏡看瞭他一眼,似乎十分之嫌棄。
然後就喜大普奔,車子到瞭賀傢大宅的時候,兩人歡天喜地地下瞭車。
林汐轉過頭看瞭看,不知道陳珺瑤對賀耀先說瞭什麼,賀耀先蹲下身子,讓她騎在瞭自己的肩膀上。
雪球在一邊悄摸跟著二人進瞭賀宅。
林汐為林婉默哀瞭一分鐘,好不容易才舒心瞭多少小時,這陳珺瑤就又過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