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瞇著眼睛，努力在腦海中畫出瞭一張關系網，要將陳筱冉和賀向庭給起來。
可是發現，兩人是真的真的沒有什麼。
而且……陳筱冉是陪著賀向庭去檢查男性問題的？
簡直……
“奇怪，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是礙於某些問題，我也就沒有問。”
接下來的時間，jim一直很安靜，安靜到安欣有些不習慣。
“老公，你怎麼不說話瞭？你不是一直很能說話的嗎？”安欣側目望著他。
jim搖搖頭，在剛才聽到“男性問題”幾個字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瞭說話的**，反而想到瞭去檢查不孕不育的自己。
一抬頭，就對上瞭林汐意味深長的目光，jim一下子覺得自己嘴裡美味的肉片都沒有瞭滋味。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瞭這頓飯結束，沒有瞭jim的聒噪，一直是安欣在和林汐談些八卦，倒是也很熱鬧。
見顧經年拿著煙盒出去，jim也跟瞭出去。
顧經年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站在店外，點煙。
jim知道自傢老板的癖好，於是弱弱地問瞭一句：“老板，你今天心情不好？”
顧經年斜睨瞭他一眼：“我心情好得很。”
“那……”jim指瞭指他手裡的煙。
“我隻是在提神。”
“提神？”
“嗯，因為我很累，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睡覺。”
“那我去和老板娘說一聲？”jim深知一旦女人聊起八卦來是沒玩沒瞭的。
顧經年以一副“好樣的”的目光看著他：“你直接將安欣帶走就好，別說是我困瞭。”
jim完全理解成瞭自傢老板要維持高冷男神的形象，不想將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老板娘面前，於是很貼心地點頭。
半分鐘後，安欣扶著彎著腰的jim從裡邊走瞭出來。
“顧總，汐汐，jim不太舒服，可能是吃得不太對，我先和他回去瞭。”
林汐連連點頭。
jim沖著顧經年眨瞭眨眼，想著自己這種貼心小棉襖應該可以漲工資瞭？
“他們走瞭，我們也回去？”顧經年問著林汐的意見。
雖然沒有把那個八卦說完有些可惜，酒足飯飽的林汐還是很愉快地點頭：“回去。”
今天兩人誰都沒有開車，於是她又問：“我們要不要先去公司取車？”
顧經年環視瞭一下四周，目光定在瞭某個位置。
“我們乘那個回去。”
林汐順著他手指的目光望過去，有些驚呆：“公交車？”
“對。”
“可是那個到不瞭我們傢裡。”
“剩下的沒多遠，走回去。”顧經年不由分說，拉著林汐站到瞭站牌下邊。
林汐忽然有種很奇妙很奇妙的感覺。
車上沒有瞭空位，有幾個人站著，顧經年拉著林汐走到瞭車廂中部，站好。
林汐到現在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因為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和顧經年來乘公交車，真的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以前比較窮的時候，她也和傅澤冰一起擠過公交，各種各樣擁擠的公交每次都會讓她很煩悶，所以她很厭惡公交車，但是現在這種感覺卻是，很甜蜜，很溫馨。
公交車很大，林汐靠著後邊的一個擋板站著，顧經年一隻手拉著吊環，一隻手撐在林汐身邊。
兩人面對面，貼得很緊。
林汐看著他的下顎，鼻端還有他剛才洗手之後一種很清香的洗手液的味道。
公交車在晃，林汐的身子也跟著公交車一起，晃來晃去。
下一個站，兩人找到瞭兩個空位，在後邊，顧經年拉著林汐走瞭過去。
“顧哥哥，你為什麼忽然想來乘這個？”林汐小聲問著他。
“因為想和你一起體驗生活。”顧經年很認真地看著她，“不是我們那種千篇一律的生活，而是各種各樣的形式我都想和你走一遍，還有以後，我們一起去不同的地方，見不同的人。”
林汐隻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沒有說話。
“有一次吃飯的時候，華延告訴我，說他上中學的時候，喜歡一個女生，每次上學放學都和那個女生一起坐公交回傢，人很多的時候，他會將那個女生緊緊抱在懷裡，他們兩個都很拘謹都很青澀，平時不會有什麼親近的舉動，但是在那樣情況下的親密，不會讓人覺得尷尬。他自己和我講起這個事情的時候都會笑，他很重視那段回憶。”
這麼說著，顧經年自己也輕笑瞭起來：“我聽瞭也覺得很奇妙，因為那就是一種對自己喜歡女孩的保護方式，所以我也想來試一下。但是好像不太是時候，人不多啊……”
林汐本來醞釀起來的感動因為顧經年的最後一句話而煙消雲散。
她敢打賭，要是人多的話，這個潔癖極其嚴重的人最多邁上一隻腳，就會走回去。
汽車晃晃悠悠，走走停停，林汐靠在顧經年肩膀上，有些迷糊。
顧經年覺得這樣很好，要是平時，她絕對是縮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覺，哪裡還能和這個人這麼親密的接觸？
過瞭一個多小時，才到瞭離西山華墅最近的一個站牌。
下車之後，林汐看著顧經年：“顧哥哥，這裡離咱們傢，最少還有三千米。”
顧經年笑：“嗯，我找得到路，走。”
不知道是因為林汐沒睡醒，還是鞋跟的緣故，以至於她走路的時候有些晃。
直到她被一塊兒石子絆得差點兒崴瞭腳，顧經年這才脫下瞭大衣，蹲下：“來，我背你。”
林汐站著沒動。
“乖，上來。”
“距離還很遠，你會很辛苦。”林汐想著她最近都胖瞭……
“你要是不讓我背你的話，我隻能抱你瞭，抱著更辛苦。”
於是林汐不再多說，爬上瞭顧經年的背。
這是他第二次背她。
還記得上一次，是在安母墓前和蘇雯等人好好鬧瞭一陣子的那一次，顧經年背著她，從山上下來。還對她說瞭一句她至今都記得的話——
“你若成魔，我度你涅槃。”
她終究沒有因為仇恨而成魔，有這個人這樣的溫柔，她怎麼會走到偏路上。
這麼想著，林汐摟著他的脖子緊瞭緊：“顧哥哥，我重不重？”
顧經年笑，氣息極穩：“你這點兒重量，兩個都沒有問題。”
“我還是怕你辛苦。”
“夫人這樣太看不起為夫瞭，是怕為夫一會兒回去沒精力睡覺，伺候不好夫人？”
好好的氣氛就又這樣沒瞭。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媽的，上賊船瞭。
“乖，不放。”
林汐開始掙紮，然而顧經年的手握的很緊，牢牢扣著她的腿彎，再怎麼抽風也是無濟於事。
顧經年步履不停，任由她在自己背上撲騰。
終於過瞭一會兒，林汐消停瞭下來。
她認命瞭。
林汐重新趴好，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
寬廣的道路兩邊有梧桐樹，現在沒有葉子，不時地有一大塊雪落下來，在靜謐的環境中合著兩人的腳步，發出響聲，像是敲擊在心上，帶來絲絲入扣的怡人冰涼。
“顧先生。”
“請說，顧太太。”
“你會背著我走多久？”
“永久。”毫不猶豫地兩個字。
林汐眨眨眼，忽然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永久”兩個字，何其遙遠。
林汐垂著頭，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處。
和顧經年的感情每深一分，她就會越擔心一分。
因為她怕，很怕有一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變成瞭誰，在哪裡。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奇怪的形成，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人哪裡還有死而復生的？尤其是還復生在瞭別人的身體裡。
感受到瞭她突變的情緒，顧經年的聲音也隨之放輕：“乖，別想那些沒用的。”
“我隻是很害怕，顧先生。”林汐的聲音很悶，“你對我這麼好這麼好，我真不敢想象，要是哪天離開瞭你，我會怎樣。”
“不會的。”
“萬一有一天我突然間就不見瞭，那該怎麼辦？”
顧經年不想讓她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開玩笑道：“都說懷孕的女人最愛胡思亂想，咱們也結婚這麼長時間瞭，是不是要去查一查，是不是有瞭？”
林汐扯瞭扯唇，算是回應他的這句話，隨後還是堅持不懈地問：“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哪天我不在瞭，你會怎樣？”
顧經年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沒想過。”
林汐眼巴巴地望著他。
“因為我從未想過你和我有什麼不一樣，你有血有肉，有思想有靈魂，你就是你，隻不過你比別人有著更豐富的記憶而已，所以我從未想過你會離開我，就是這樣。”
“可是這是事實。”
“是事實又如何，這樣千載難逢的事情隻要發生一次就夠瞭，還想第二次？真是想得美。”
林汐本來有些傷感的情緒總算被他這樣的語氣給逗沒瞭。
“我覺得我很幸運，因為我娶到瞭天下最幸運的你，死而復生，本就是上天厚愛，我們都應該高興。”
對，他們都應該慶幸。
沒有這樣的事情，哪裡還能遇到最好的彼此？
見她情緒好轉，顧經年加快瞭腳步：“一會兒在藥房裡買個東西回去驗一驗，看看是不是有孩子瞭，按說我的措施做得很好，應該不會中標才是。”
林汐附在他耳邊，很認真地問他：“顧哥哥，你真的不想要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