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緊張，再看一下。”顧經年的聲音很沉穩，因為他知道越是到這個時候越不能慌。
林汐吸瞭吸鼻子，看著那個視頻，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瞭。
她真的發現這個世界有一個特別神奇的地方就是，當你新鮮瞭解到一個事物的時候，在最近的這段時間內，這個事物總是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出現在你面前。
比如說這次的秦逸揚的這個車牌號。
今天上午他們剛剛說瞭這個，下午就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林汐整個人都有些坐不住。
顧經年按著林汐的肩膀，企圖讓她冷靜下來。
剛才聽起來還有些模糊的記者的聲音現在卻無比清晰。
林汐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的人從車上拖出來被送進醫院，但是還有很多車輛被埋在泥石流下邊沒有挖掘出來，甚至現在這裡還有著再次發生特大泥石流的可能，所以現場的救援工作非常緊張。
這則新聞剛剛出來，各個電視臺開始深入報道，西南地區多山，交通尤其不便，而且根據電視的報道，方圓百餘裡，都發生瞭特大的泥石流，要不是受災地區有一個小縣城，連最基本的應援物資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得到。
林汐撥打秦逸揚的電話，毫不意外地無法接通，張璇當然也是。
除瞭秦逸揚本人，林汐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聯系他。
然後她忽然就想到瞭今天走的時候秦逸揚再三向自己強調的那句話。
“顧哥哥，你說秦逸揚走的時候那麼說，是不是料到瞭這個？”
顧經年搖頭：“他可能會覺得這次有危險，因為張璇這次的任務似乎不太容易。但是這次的泥石流可以說是天災，應該不太會料到。”
秦逸揚在辦公室裡不斷轉圈，電視機裡邊主持人的聲音各種折磨人。
然後林汐拿起手機，撥瞭一個電話出去。
那邊很快就接通，而且環境非常嘈雜。
“秦老爺子。”林汐當先開口。
“看到新聞瞭？”秦老爺子的聲音很蒼老也很疲憊。
“是。”林汐點頭，“我這邊得不到秦逸揚的消息，所以您那裡有什麼消息嗎？”
林汐雖然驚慌，但是努力不讓自己顯得那麼緊張，不然會給秦老爺子帶來更大的心理壓力。
“沒有。”秦老爺子沉聲回答，“派去接逸揚和阿璇的人和他們在一個車隊，一起被困，而另外接洽的人在縣城外邊，和他們根本就沒有取得聯系，所以誰也不知道裡邊是什麼情況。”
林汐沒有再說話。
“他們的那幾輛車是損傷最重的，車雖然已經挖瞭出來，但是車體已經完全變形，而且車裡邊的人……”
“您別說瞭。”林汐打斷瞭他的話，“秦逸揚不會有事的，秦老爺子放心，您孫子不會有事兒的。”
秦老爺子沉默瞭很久，然後沉聲道：“你倒是相信逸揚。”
“對，我相信，”林汐是一個非常相信因果輪回的人，秦逸揚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他不應該承受自己不該承受的磨難。
“軍區會很快派人過去，那邊不光是逸揚，還有很多軍人，每一位國傢都會高度重視，等著看事情的後續發展如何。”
“是。”
和秦老爺子這麼簡單說瞭幾句，林汐倒是平靜瞭下來，沒有剛才那麼不能接受。
可能是遭遇過太多的事情，所以她練就出瞭一種無堅不摧的淡定。
上次在中東，那樣的情況下她都不相信顧經年會有事情，這次秦逸揚也是這樣。
她轉頭走到桌邊，顧經年依舊看著電腦，手指在桌子上很有節奏的一敲一敲。
“現在是怎麼回事兒？”林汐看著那忽然漆黑一片的電腦，有些懵。
“二次泥石流發生，報道中斷。”
聞言，林汐撐著額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航拍器應該在調，不久後已經會恢復報道，隻不過救援工作會很難展開。”
顧經年說罷，林汐直接將電腦關掉。
她這次感覺很手足無措。
因為這次不是以前，而且她現在和秦逸揚離得遠，尤其是西南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林汐是真的不清楚。
即使她去過西南，也沒什麼瞭解。
她現在除瞭聽電視報道那邊的消息，自己一點兒主意也沒有。
“顧哥哥，我們去西南看看吧。”林汐望著他，聲音很輕。
“你想去？”
“對。”林汐點頭，“秦逸揚那個人，對我來說比朋友之外更像是一個親人，所以我現在這麼眼睜睜的……”
林汐說著說著，就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是天災，天災比**更加的不可控制。
“秦逸揚今天上午走的時候，對你說的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不要相信，除非他親口告訴你。更不要因為他的事情而對你自己的打算產生什麼變化。”顧經年將秦逸揚說過的話給她重復瞭一遍，“你要是去西南參與這個事情的話，六天的時間絕對不夠。”
林汐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們去美國的行程是在五號，公司上市開業在七號，要是這次去西南，可能那邊就要耽擱下來。
而且歐美市場不同於國內，和證交所擬定的上市掛牌時間，如果一旦超過，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也就證明，她這麼大半年來的努力，全都白費瞭。
她一直在整頓凱利，想要讓凱利在全球范圍內發展，想讓凱利在境外上市，可以說如今，成敗真的在此一舉。
這次去美國會有很多事情，可能需要很長時間。她怕自己遠在大洋彼岸，而對於這邊的什麼都來不及。
她也不是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覺得自己去瞭那裡有些事情就不會發生，如今也不過是為瞭一個心理安慰。她一直覺得親力親為，才是最保險的事情。
“我沒有阻止你去西南的意思，你要是去，我一定會陪著你去。我希望你能做出一個選擇，以後不要後悔的選擇。”
其實對林汐如何選擇，顧經年並不是特別在意，公司上市不瞭就上市不瞭，國內的公司也綽綽有餘，但是就是怕這個丫頭志向遠大，會不好接受。
林汐雙手撐在桌子上，垂著頭沉思。
她看著自己腕間的手表，隻看著分針慢慢地轉，然後是時針，實則大腦一片空白。
許久許久，從日落西山到深更半夜，林汐都保持這個姿勢沒有動。
顧經年也就靠在桌子上，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直到雙腿已經酸麻到沒有瞭什麼知覺，林汐才重新調整瞭一下姿勢，再次將電腦打開。
她找出下午自己看過的視頻，重新看瞭一遍。
從最開始的娛樂新聞到後邊的電視臺播報，一個個看得很認真。
不光是特大泥石流，還有一場連環車禍。
“顧哥哥，你能不能找到報社的人，將現場的照片發給我？”林汐指著屏幕，“尤其是關於秦逸揚這輛車的，特寫。”
現場記者們肯定拍瞭很多的，但是放出來的無非也就是寥寥幾個而已。
顧經年點頭：“可以。”
他旗下的幾個報社和電視臺有合作，要照片也是小菜一碟，沒用一個小時，照片就發瞭過來。
林汐將那些照片一張張地瀏覽瞭過去。
這些照片比新聞裡邊的慘重得多，因為顧忌到民眾情緒，所以並沒有放出來。
“顧哥哥，你有沒有看出什麼？”
“你看出什麼我就看出什麼。”這麼一句話，顯然是知道瞭林汐想說什麼。
林汐抿唇：“還不太確定，但是能大概知道一個意思。”
她將電腦關掉：“我們回傢吧。”
這是為數不多的，林汐這麼晚從公司出來，加班的員工們見到她，都很驚訝。
“大傢辛苦瞭，明天會讓財務部給大傢漲加班費，謝謝你們。”林汐笑著說罷，又是一片歡呼。
顧經年摟著她的腰，忽然笑瞭：“公司福利最好的本來是顧氏，但是現在是你的凱利，我顧氏裡邊不少人都想跳槽來你這裡瞭。”
畢竟這是個許多員工擠破頭都想加入的公司。
“公司盈利少一點沒關系，給大傢的福利多瞭才能調動積極性，要從長遠來看，靠克扣員工工資得來的短期效益並沒有什麼用。”
“對，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
林汐得意地挑瞭挑眉梢。
上車之後，林汐才意識到手裡沒電瞭，插上電之後，才看到上邊的一連串的短信。
“顧哥哥，你沒帶手機嗎？”
“不小心落在公司裡邊瞭。”
原來如此，她想著jim要是這麼著急的話為什麼不聯系顧經年。
而且短信內容隻有四個字：“喬司瘋瞭。”
林汐覺得喬司那貨，什麼時候正常過？
“顧哥哥，去皇朝吧，將今天下午的發現告訴喬司一聲，不然那傢夥有些接受不瞭。”
今天一下午光緊張秦逸揚瞭，一瞬間倒是忘記瞭還有個對張璇心心念念的喬司。
到瞭皇朝，找到瞭喬司專門休息的那間休息室，林汐一推門，就聽見瞭喬司的鬼哭狼嚎。
可憐的jim被他緊緊抱著，面頰都在抽搐。
“怎麼辦，怎麼辦，爺沒媳婦兒瞭！爺要孤獨終老瞭……沒人給爺暖被窩，沒人給爺做飯，沒人和爺嗯嗯啊啊瞭……爺這一輩子完瞭……”
林汐發誓現在是個非常凝重的氣氛，但是聽喬司的這些話，她覺得自己讓他在這裡哭死也好。
畢竟一個大男人，說不定是光打雷不下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