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自欺欺人而已
希媚簡直要被秦逸揚這個問題給亮瞎雙眼。
這是什麼情況?問她願不願意做一個替身?
她他媽……去做誰的替身?
等下,不是說好秦逸揚最喜歡的是以前的那個林汐嗎?現在還要說替身?難道除瞭柳憑闌之外還有其它的人?
可是他分明都已經和柳憑闌那麼親近瞭……
希媚一下子不是很懂秦逸揚到底是怎麼想的,其實她更想問的是,秦逸揚說她像是一個故人,到底是像誰?
見希媚久久沒有反應,秦逸揚也知道自己是唐突瞭,不由得有些懊惱地揉瞭揉額頭,很抱歉地對希媚多道:“不好意思,剛剛那個問題是我考慮欠妥瞭,你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你就是你,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你。”
希媚抿著嘴唇,微微皺著眉頭看著秦逸揚,神態很是糾結。
她是真的不是很懂,秦逸揚難道是真的燒糊塗瞭嗎?
可能是真的很難受,秦逸揚剛剛說出那麼兩句話之後就覺得有些累瞭,於是閉上眼睛,聲音更加暗啞瞭幾分:“我再休息一會兒,你可以不用在這裡守著我,我沒事的,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可是感覺他分明燒得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好瞭,尤其是他好像整個人都在發抖。
人發燒的時候是會覺得冷,希媚看瞭看,目光落在瞭一邊的大衣櫃上,她走過去,打開。
秦逸揚動瞭動唇,終究還是沒有阻止她。
裡邊掛著秦逸揚的衣服,大多數都是軍裝,有比較少數的西裝還有休閑裝,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可能是櫃子裡邊有噴香薰。
最上邊放著被子,希媚將房間的椅子拿瞭過來踩上去,把被子抱瞭下來,然後給秦逸揚蓋在身上。
她果然很細心,這樣的細心是長年累月的生活鍛煉出來的,不是在某個時刻做作出來的,比如說柳憑闌那樣溫室的花朵,見到他冷,可能想到的是上床去抱住他,而不是拿一床被子給他。
都是關心他,隻不過是關心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希媚給他蓋被子的時候離他很近,神態清冷,仿佛讓人覺得她在生氣。
“剛才那句話你就當我沒有說過。”秦逸揚再次開口,“如果讓你覺得不高興瞭,我真的很抱歉。”
希媚搖搖頭,然後微微一笑,示意自己並沒有什麼關系。
秦逸揚的一瓶點滴輸完,希媚給他換到瞭另外一瓶。
房間內的光線有些昏暗,希媚走到窗邊,將窗簾打開。
今日的天氣很晴朗,陽光一下子就灑瞭進來。
秦逸揚的臥室面對的不是中央,而是院墻。房子和院墻內還有很大一段距離,是一個不算特別小的花園,有一條石子的小路,還有木桌和木椅。
現在這個季節,鮮花盛開,即使是隔著玻璃,希媚仿佛都可以聞到外邊馥鬱的香氣。
秦逸揚想和希媚聊天,但是無奈自己實在是很累,於是還是閉上瞭眼睛,養神。
其實這個場景,對於希媚來講,有些震撼。
因為和自己當初在林傢的時候,他們附近的一個公園裡邊的陳設,特別特別相像。雖然鮮花的種類什麼的有所不同,但是椅子桌子之類的陳設,真的一樣。
她以前經常和秦逸揚去那裡,沒事幹的時候哪怕就在那裡聊天也好,有時候在那裡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不喜歡回傢,秦逸揚同樣也不喜歡。
她不喜歡上學,秦逸揚也不喜歡。
所以那個公園是他們兩個獨處的,時間最長的一個地方。
現在這裡也有一個這樣的地方,可是再也沒有瞭他們。
他們會一起玩,一起笑,一起鬧,可是如今這裡,沒有瞭當初他們那樣的生氣。
盡管秦逸揚在用這樣的方式緬懷當初,可是終究還是,差瞭許多許多。
她知道秦逸揚喜歡自己,可是如今,幾年過去,他們每個人又成長瞭許多,就算是考慮問題的方式,也再也不是當初那般。
當初她還有一個偌大的林傢做靠山,秦傢的人都看不上她,更何況如今,她一無所有。
而且現在,他們也都過瞭那麼懵懂的、充滿憧憬的年紀,再也不是當初那般覺得,隻要喜歡一個人,就要和他在一起,真愛無限,愛情至高。現在所考慮的,他們每個人的感情,都建立在許許多多的客觀基礎之上,甚至是愛情這個東西再也不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要考慮傢族,要考慮事業,要考慮未來。
當初的秦逸揚為她付出瞭很多很多,現在,她不能再讓他如此。
就算是她告訴瞭他她就是林汐,就算秦逸揚也相信,但是別人未必相信這個荒謬至極的事情,而且她他也實在是不忍心,再讓秦逸揚為瞭她與其他的秦傢人為敵。
其實柳憑闌挺好的,不管是哪方面都和秦逸揚很配。
最重要的是她喜歡他,必然也就會好好照顧他。
秦逸揚很需要一個賢妻良母,可能柳憑闌不是他的愛情,但是無疑,是一個非常適合過日子的人。
希媚靠在窗邊,想瞭很多很多。
似乎是見到秦逸揚之後,她總愛胡思亂想。
本來秦逸揚還盯著她的側面看,但是看到後來,可能是由於周身溫度變暖,舒服瞭許多,再次睡著瞭。
這個姑娘其實很有氣質,這是秦逸揚睡著之前的想法。
是那種與生俱來的,說不出來的淡然嫻雅,是幾年的大山生活依然磨不去的,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氣質。
窗戶開瞭一條小小的縫透氣,清風從窗縫中吹瞭進來,揚起瞭希媚臉邊的發,她才驟然回神。
再看向秦逸揚,他睡著瞭。
希媚走過去摸瞭摸他的額頭,還是那麼燙。
於是希媚用酒精打濕毛巾,給他擦臉。
病中的人總是睡得很熟,希媚這不輕的動作,秦逸揚還是沒有醒。
擦完臉,然後就是脖子。
秦逸揚身上是一件睡衣,寬松的睡意,系扣的,解開扣子的話很容易。
其實解那幾顆扣子的時候,希媚是很猶豫的。
她覺得不是很合適。
孤男寡女的……
雖然以前秦逸揚打架受傷經常是她給他上藥,前胸後背都不知道到底多少次瞭,但是如今……竟然有些覺得不好意思。
希媚想瞭想,還是走到外邊去叫李達,打算讓李達來。
但是不幸的是,李達不知道去瞭哪裡,現在客廳裡邊空無一人。
希媚有些挫敗地回到瞭臥室,像是下瞭某種決心一樣,解開瞭他上衣的扣子。
毛巾敷上去的一瞬間,秦逸揚明顯哆嗦瞭一下。
希媚的手頓住瞭,倒不是因為被秦逸揚的那一哆嗦給嚇到瞭,而是……
秦逸揚握住瞭她的手……
很緊,讓她想抽也抽不出來。
他的眉頭鎖得很死,像是做瞭什麼不好的夢一般。
“林汐……”
輕輕的兩個字從他唇中溢出,但是希媚還是聽瞭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字一出,希媚的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子就濕瞭。
說到底,這是曾經她所擁有的名字,也是最能觸動她內心的兩個字。
尤其是他這麼無意識地叫出這個名字,真的是……戳她的心窩。
希媚的另外一隻手抬起,摸他的臉,然後撫他的眉頭。
秦逸揚閉著的眼睛沒有睜開,但是卻輕輕淺淺地笑瞭。
“是不是你回來瞭?”
希媚一眨眼,眼淚撲簌撲簌直接掉瞭下來,掉在瞭被子上邊,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她也不敢大聲哭,甚至連鼻子也不敢吸。
就怕被秦逸揚給聽到,如果真的被他聽到的話,希媚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解釋。
“果然是你回來瞭。”
秦逸揚握著她的手,很緊很緊,像是要將她的骨頭給捏碎一般。
希媚整個人都哭得不可遏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瞭,大抵是秦逸揚這樣的狀態,真的讓人好心疼好心疼。
生病往往是一個人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刻,所以人們一般在這個時候想到的都是自己思念成狂的人,這麼長的時間過去,林汐這個名字依舊是秦逸揚心底,最好好珍藏的東西。
他從來都不曾忘記過她。
希媚隻是覺得很悲哀,真的,如果現在還是當初,多好。
可是現在,該變的全都發生瞭變化,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用當初的心態來面對彼此,這大抵就是橫貫於他們中間,最為悲哀的事情。
希媚一用力,猛地將自己的手從秦逸揚手中抽瞭出來,然後像是一個逃兵一般,直接逃離瞭這個屋子。
秦逸揚慢悠悠地撐開瞭眼睛,屋內的場景在他面前,由模糊到清晰。
他看瞭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剛才……抓住誰瞭嗎?
總歸是沒有燒糊塗,所以想到瞭自己睡著前,房間內僅存的另外一個人。
其實他剛才不是做夢,他早就醒瞭。
從她給他擦臉的時候,他就醒瞭。
這是他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主動去拉一個人的手。
因為真的……很像……
雖然臉一點兒都不一樣,但是那雙眼睛,那種感覺,真的太像瞭。
剛才她站在窗邊,微風吹進揚起她的頭發,擋住瞭她的半張臉的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她回來瞭。
所以他很想去拉她的手,哪怕隻是……
自欺欺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