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個星期後,萬物復蘇的大地上開滿瞭五顏六色的鮮花,像是一夜之間被人鋪上瞭姹紫嫣紅的地毯。楚合萌終於脫下瞭病號服,攙扶著一身便裝的邢浩東走出瞭醫院,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走瞭他們身上酒精消毒水的味道。
“少爺,小姐。”
刑傢的轎車已經候在瞭醫院外,管傢恭敬的向他們行瞭行禮,拉開瞭後排的車門。
楚合萌著急地問道:“伯父的身體還好嗎?”
管傢頷首回道:“多謝小姐的關心,老爺的身子並無大礙。”
楚合萌這才安瞭安心,但也並沒有上車,反而是戀戀不舍的回頭望向醫院的大廳。
“還舍不得離開嗎?”
楚合萌回過神來,看著邢浩東,淺笑道:“當然不是,我是擔心蕪妮,袁琪說她的狀況很不樂觀……我、我想走之前,再去看看她。”
邢浩東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道:“你忘記袁琪怎麼說的瞭?蕪非不希望看見我們踏進蕪妮的病房!我知道你心裡牽掛不下,但是現在我們過去非但幫不瞭忙,還會讓蕪非心裡更不舒服,又何必呢?”
“可是蕪妮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又是我的半個嫂子,我總不能……”
“表達好意,並不是隻有一條路。”
楚合萌抿瞭抿紅唇,道:“你有法子?”
“先上車吧,老爺子應該在傢裡都等急瞭。”
楚合萌想起管傢還在為他們開著車門,這才趕緊攙扶著邢浩東上瞭車。
管傢坐上車後,司機就踩下瞭油門,但是並不快,卻十分的穩。
楚合萌猜想應該是邢康成下的命令,因為她和邢浩東都是剛剛出院的傷者。
“對瞭,你到底有什麼方法啊?”
邢浩東抬起沒有受傷的左胳膊,摟過瞭楚合萌,淺笑道:“記得我說的國外那個有名的專門研究和治療癌癥的教授嗎?我已經和他聯系上瞭,估計今天,他就會去檢查蕪妮的身體,到時候我們就能通過他知道結果瞭。”
楚合萌這才徹底放下瞭心,調皮著在邢浩東的側臉上一親,笑道:“有你在,我覺得好踏實!”
邢浩東笑而不語,安靜的看著靠在自己肩頭上的楚合萌,這一刻,他真的好慶幸他們都還活著。還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和心跳,還能握著對方的手,聽見對方的情話。其實那天在公墓對付a哥的時候,邢浩東已經打定瞭必死的心,現在想來,他竟然會有一種後怕。
他隻怕自己一旦有個好歹,懷裡的這個傻丫頭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
所有的**、金錢、權利和地位,在這一刻,全部都抵不過一句,“我們都還活著”!
車子穩穩當當的開瞭大半個小時多的時間,才停在邢傢大宅外面。
楚合萌和邢浩東剛剛進玄關,就聽見瞭邢康成起身的動靜,“伯父,我們回來瞭!”
楚合萌高聲說著,帶著甜甜的笑意,暖進瞭邢康成的心裡。
隻是一個星期的時間而已,楚合萌沒想到邢康成竟然全白瞭頭,剎那間,她怔住瞭。
邢康成拄著拐杖,卻頻頻向他們招著手,道:“你們都還好吧?孩子……”
“好!我們都很好!”
楚合萌回過神來,扶著邢浩東走進瞭客廳,趕緊的握住瞭邢康成的手。
還是那雙溫暖又滄桑的大手,卻削瘦瞭很多,楚合萌都能感覺到邢康成手上的骨架。
她忍不住的紅瞭眼,眼前的這個老人,二十九年前九死一生,卻失去瞭結發妻子,二十九年後又重蹈覆轍,隻是這一次,他老瞭,被自己的枕邊人出賣,心裡所受的打擊隻怕比**上的打擊還要強烈。
“你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邢康成說著,臉上的笑容忽然一僵,猛踹瞭幾口氣,整個人就重重的向後倒去,嚇得楚合萌還沒回過神來,邢浩東已經扶住瞭邢康成,接過瞭管傢遞來的急救藥,就著手喂邢康成吞瞭下去,見著邢康成漸漸回過氣來,楚合萌才松瞭口氣。
“伯父,你不要激動,a已經死瞭,綁架犯也已經繩之以法瞭,我和浩東都沒有事。”
邢康成坐在沙發上,一會兒看看楚合萌,一會兒看看邢浩東,欲言又止,隻是落下兩行長長的淚水。楚合萌抿瞭抿紅唇,想要說些什麼緩解氣氛,卻又覺得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邢浩東伺候著邢康成喝瞭點熱水,也是什麼話都沒說。
可即便如此,楚合萌卻從邢浩東的眼睛裡,看出瞭不一樣的東西。
“管傢……”
邢康成微微抬瞭抬手,似乎早已經安排好瞭一切,管傢隻是點頭頷首,沒多久就從樓上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管傢按照邢康成的吩咐,將木盒遞給瞭楚合萌,她微微一怔,看著管傢臉上的笑意,才疑惑不解的接瞭過來。
“過來,孩子……”
邢康成一面說著,一面拍瞭拍身旁的沙發,楚合萌隻能走過去,挨著坐下。
邢浩東也坐在瞭邢康成的另一邊,看著楚合萌打開瞭木盒子,雙眸忍不住的一顫。
木盒子裡,是他母親生前的首飾,還有一張他母親年輕時候的照片。邢浩東沒有見過他母親的模樣,但是他一眼就能認出照片中的少女,因為他長得是那樣像她!照片雖然是黑白的,但依舊掩飾不瞭照片上這個少女嬌美的容顏,還有動人的神韻。
“你們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就想著等你們真心愛上對方的時候,把這個交給你們。”邢康成抽出那張老照片,看向邢浩東,道,“你一直恨我,我能理解,我知道你小時候找過所有相簿,卻沒有一張關於你母親的照片,所以你恨我到現在……”
楚合萌的睫毛一顫,她都能清楚聽見邢康成把眼淚咽回肚子的聲音。
“可是你不知道,是你的母親,要求我這樣做的。”
邢浩東難以置信的看著邢康成,目光又落在那張老照片上,滿心的不可思議。
“雲婉覺得自己對不起你,臨終留下的遺言,就是不讓你看見她的照片,她以為這樣一來,你就會忘記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更容易接受一個新的傢庭。可是她錯瞭,我也錯瞭……這張照片,是你母親留下的,最後的、唯一的照片瞭。”
邢浩東顫抖著接過瞭照片,楚合萌不言一語的望著他們這對父子,心裡暖暖的,卻忍不住的想要落淚。她收回瞭目光,細細的翻看著小木盒裡的首飾,竟然發現裡面有一張寫給邢浩東和邢浩東未來妻子的信。
“這是雲婉在懷孕的時候寫的……”邢康成也看見瞭這封信,老淚縱橫的搖著頭,“你們慢慢看吧……這個木盒子,是雲婉留給你們的新婚禮物……我想要上樓休息瞭……”
楚合萌想要扶著他起身,卻被邢康成拒絕瞭,她隻能看著管傢扶著他上樓,轉過瞭走廊。
邢浩東依舊盯著照片發呆,二十九年來積壓在心裡想要對媽媽說的話,現在他竟然不知道第一句該說什麼。楚合萌將信封遞瞭過去,邢浩東側眸看來,一行無聲的淚水泄露瞭他所有的心事。
他緊張又小心的拆開瞭信封,楚合萌湊過頭去,信封上的字格外的娟秀小巧,看得出寫字的人一定溫柔的像是春天的溪水。二十九年來,母子二人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見面,楚合萌想起自己好歹曾經也和母親有過一段相守的時光,而邢浩東卻一直生活在支離破碎的傢庭裡,她忍不住的嘆瞭口氣,緊緊的挽著邢浩東的左臂。
楚合萌的目光隨著一行行正楷的小字,落在瞭落款的“雲婉”二字上,暗暗思忖道:“不知道是怎樣一個書香世傢的小姐,才擔得起這樣溫婉含蓄的名字?”
雲婉,雲婉。
雲婉?
楚合萌不住的在心裡念著邢浩東母親的名字,忽然眼睛一亮,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好像她曾經在哪裡聽說過一樣。
雲婉……雲婉……究竟在哪裡聽說過?
雲婉?雲婉?
雲……雲婉!
天啊!
楚合萌突然坐直瞭身子,猛地抽到瞭腰上的肌肉一疼,嚇得邢浩東以為她扯到瞭傷口。
楚合萌連連擺手,隻說自己是太激動瞭,這才敷衍過去,沒有引起邢浩東的懷疑。
她深呼吸瞭一口氣,平穩下心虛,疑惑的思忖道:“不對啊!不可能啊……怎麼會是在那裡看見這個名字的?”
但是,楚合萌的記憶是從來都不會錯的。
她記得,在那個人的保險櫃裡有一份叫做“雲婉”的文件;
她更記得,那個人的保險櫃密碼是邢浩東的生日!
不過,或許是她一開始就想錯瞭,保險櫃的密碼不是邢浩東的生日,而是雲婉的忌日!
楚合萌徹底被自己的這個想法怔住瞭,緊緊的抓著邢浩東的胳膊,說不清楚為什麼,她心裡頓生瞭一種莫名其妙又格外復雜的想法。
邢浩東不解的回頭望著她,抬手探瞭探她的額頭,低問道:“哪裡不舒服嗎?”
楚合萌咬瞭咬紅唇,要告訴他嗎?
關於,韓東升保險櫃裡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