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西霖直接抱出筆記本,把U盤插瞭進去。
U盤裡拷瞭三段視頻,遲東旭坐在她身邊,指著道:“這是兩邊路口的,這個是植物園後門口的。你先看這邊路口,大約在22分鐘的時候他們過來。”
阮西霖拖到二十分鐘左右,然後一直看下來,果然在22分鐘的時候,看到瞭周誨爾的車,然後就是孟林霈的,一看到他們的車,她就一陣鼻酸,輕輕吸著氣,繼續瞪大眼睛看著。
那天一共分瞭五個組,前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能看到其中四輛車相繼經過這個路口,遲東旭道:“另一輛車,應該是從那邊那個路口過來的。”
阮西霖一言不發的打開瞭植物園後門的監控。
監控拍到瞭他們車輛經過,但是他們最後停留的位置,是在後門右手邊五六十米左右,所以這個攝像頭沒有拍到什麼,眼睜睜看著他們過去,阮西霖心都提瞭起來,真的恨不得穿越到那個時候,擋在車前面,告訴他們不要不要!不要過去!
她壓著哽咽,重新打開視頻,繼續放大細看,反復的看瞭幾遍,但是一到差不多的時間段,她就忍不住停止,關掉,打開另一個,假裝認真的看著……好像不在視頻裡親眼看到爆.炸,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假裝爆.炸沒發生過一樣。
遲東旭看瞭她一眼。
他抓瞭抓手背,隔瞭一會兒,又抓瞭幾下。
他就坐在她旁邊,手放在桌上,阮西霖的註意力被他引瞭過去,側目看瞭一眼。
他的皮膚偏小麥色,不白,但也不黑,現在手背上已經起瞭一層細細的小疙瘩。他就這樣,明明看上去特別強悍,可是一吃番茄醬就會起一層這種小疙瘩,據說癢的不得瞭,第一次的時候,看他癢的坐立不安的煩燥樣子,她真的又心疼又好笑。
看他抓呀抓的,阮西霖猶豫瞭好半天,還是起身拿藥箱找到藥,扔給瞭他,他就一言不發的站起來,自己找到杯子倒瞭水,把藥吃瞭下去。
她看瞭他一眼,想說那個杯子是我的……又忍住瞭,遲東旭站在飲水機旁邊,十分無辜的看瞭看她,一邊又慢慢喝瞭幾口。
不是你的,老子還不用呢!
他繼續坐回來,兩人又把這三段並不長的視頻,反復看瞭幾遍。
阮西霖道:“其它的,拿到別忘瞭給我看。他們每一輛車,尤其是指揮車所經過的路段,我們都要仔細看下來。”
他嗯瞭一聲,盯著屏幕,她瞥瞭他一眼,她想起她買的竊聽器,想問問他能不能用,但又不想對他低頭,於是狀似若無其事的,從包裡把那兩個竊聽器拿出來,放在瞭桌角。
他眼睫微抬,瞥瞭一眼,又看瞭看她,無奈的低頭,什麼也沒說。
她就放心瞭,回房間拿瞭個本子出來:“他們查那個案子的時候,我正好在給各分局做培訓,很多時間不在局裡,他們雖然不背著我,但我也沒有刻意去聽。之後……總之我後來發現卷宗被封存之後,就想起什麼來就記什麼,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處,你看看。”
遲東旭就拿過來細看。
筆記本上記的非常細,也非常瑣碎,前幾頁能很明顯的看出情緒波動,不時有淚水暈染,後來才漸漸整齊平靜,不時有大段的記錄。
遲東旭看到一段,他皺瞭一下眉,念道:“周誨爾問沒事嗎,孟林霈說沒事,表情古怪,撫摸手指。”他看著她:“什麼意思?”
阮西霖道:“我師父左手中指,少一個指節,這個你知道嗎?”遲東旭點瞭點頭,阮西霖道:“我來的時候就這樣瞭,他沒說過,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大概是四年前吧,”遲東旭道:“一個案子,對方殺人之後會殘忍絞碎屍體,他們跟對方撞上瞭,據說當時犯人已經打倒瞭他一個同事。我聽他的意思,好像是為瞭救那個同事,然後被人一錘子砸在瞭手指上。”
阮西霖點瞭點頭,道:“那天我回去的時候,就見我師父坐在那兒發愣,表情有點不對,我就過去問他,他說就是累瞭,然後周誨爾也過去問他,他也說沒事,但一直在撫摸他斷瞭的那個手指,表情特別古怪,我形容不出來,然後周誨爾就說瞭一句,他說別想太多,噩夢不會重演。”
“噩夢不會重演?”遲東旭喃喃的道:“可是我記得那個案子兇手殺瞭不止一個人,而且情節惡劣,應該不是死刑也是無期,不可能重新出現的,所以……難道遇到瞭類似的手法?”
“應該是,”阮西霖長嘆瞭一口氣:“可惜,我不知道更多。”
遲東旭看瞭她一眼。
她其實是個很乖很柔美的長相,白生生的鵝蛋臉,圓圓的杏眼,眉眼弧度都是柔和的,就連嘴唇都有點圓嘟嘟,尤其此時垂著眼趴在桌上,更是乖的跟兔子一樣,黯然神傷的樣子,叫人看著就心疼。
幾年來從沒這麼接近過,他看的有些失神。
不知過瞭多久,她察覺到瞭什麼,抬眼看他。
目光撞在一起的那一刻,真的有種時光輪回般的感覺……世界好像一下子被慢鏡頭播放瞭,她連他睫毛的顫動,眼神中的情感,甚至呼吸的變化,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喉結滾瞭一下,幾乎想不顧一切的撲過去。
下一刻,她迅速退開。
幾乎同時,他猛的低下瞭頭。
房間安靜的幾乎連呼吸之聲都沒瞭,隔瞭也許幾分鐘,他才咽瞭咽,道:“調查中的細節,已經不可考,但是我們可以去查當年那個碎屍的案子,看有沒有什麼啟發。”
他沒有抬頭,等瞭幾十秒,阮西霖道:“好。”
兩人繼續低聲討論,一直到情形看起來已經恢復正常,遲東旭看瞭看表,已經接近十一點鐘,他拿著筆記本站起來:“那我先走瞭,這個我拿回去看看。”
“好,”阮西霖也看瞭一眼表,驚覺居然這麼晚瞭:“你趕緊走。”
過河拆橋的態度實在是太明顯瞭,送他出門的動作,更像是要轟他出門,就在門口他換好瞭鞋子,然後轉身。她以為他又想起什麼,於是迎上一步,看著他。
然後毫無征兆的,他忽然張臂抱緊瞭她,就這麼用力用力的擁抱瞭她一下,在她還沒回過神來之前,迅速松開,轉身下樓。
幾秒鐘之後,她憤怒又不得不壓低的聲音:“遲東旭!你混蛋!”
他勾瞭勾嘴角,快步下瞭樓。
阮西霖氣的不行,也顧不上這麼晚瞭,用力拍上瞭門。
這混蛋!混蛋!他就一直是一個這麼狡猾的流氓,可是偏偏他現在的面癱臉太正直太有欺騙性瞭,所以總是讓她失去警惕!
其實他這一抱,第一個意思就是……我的心意還在,一直在。
另一個意思:我不在的時候,也要想著我。
臨走之前甩這麼一套,你說說他有多狡猾多無恥!可特麼這不是陰謀這是陽謀,不管她是氣是怨,他的目的達到瞭!
阮西霖一邊快速的洗著澡,一邊忍不住怒氣,用力踢瞭一腳垃圾桶。
然後垃圾桶嘩啦一下裂開瞭,阮西霖第二腳,頓時就踢不下去瞭。
窮人是什麼,就是你發脾氣,都得挑摔不壞的來摔!踢不壞的來踢!因為你踢翻一個垃圾桶,就意昧著你要少吃一個肉夾饅!就是這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