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隻是惡性競爭。”遲東旭的手指，慢慢的點過記錄：“椰子酒22盒，椰香汁3盒，咩奶3盒，尹牛奶3盒，蒙古奶2盒、明牛奶2盒，麥香、仔仔……對瞭，還有大業那種核桃乳，各1盒。”

他抬起頭：“幾乎囊括瞭市面上所有的牌子，但是除瞭椰子酒之外，其它都不集中，但從照片上看，都是跟椰子酒貨架臨近，說明對方主要的目的就是這個‘椰子酒’，其它的就是為瞭掩飾。這個牌子目前賣的很火吧，對其它牌子肯定會有沖擊，但是其它地市都沒發現，事發地點在煙市，而且隻在市區，所以對方很可能是這個，還有這個。”

他點瞭本地牌子“咩奶”，以及“椰香汁”，又道：“重點就放在這兩個牌子，過去人盯一盯。既然是惡性競爭，肯定要把事情鬧大，通知網安密切關註，咱們順藤摸瓜就好。”

林明瑞打瞭電話回來：“遲隊，朱語嫣傢發現瞭男人的衣服，但是朱語嫣說她自從上次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他。”

“嗯。”遲東旭道：“帶她回來。”

掛斷電話，江航歌忽然問：“如果這件案子，跟教授……跟聞世卓有關呢？”

“你有什麼想法？”遲東旭看向他：“如果這個案子跟聞世卓有關，你認為他想做什麼？我們又需要為此做什麼改變？”

江航歌噎住瞭。

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認識到瞭一件事。

在聞世卓的領導下……聞世卓是一個犯罪心理畫像的大師，他做事細致，喜歡把所有線索掰開揉碎一點一點分析給所有人聽，然後再推出結果，而安排工作的時候，他也會把誰幹什麼，怎麼幹，都說的清楚明白。

他們對前因後果瞭解的很清楚，對結果有充足的信心，但，這也就導致他們完全不需要自己想，整個二隊，都隻用聞世卓一個人的腦子，他，林明瑞，錢常有、陳俊傑，陳斌趙雷……全都是，也隻是忠實的執行者，以至於幾年下來，他連這麼一個小小的問題，都答不出。

因為他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遲東旭似乎並不覺得意外，就轉向其它人：“你們覺得呢？”

周磊落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雖然不能輕視他，但也不用太把他當回事，不然就把簡單事情變復雜瞭。”

“對啊，”王程大業也道：“我也覺得，案子該怎麼查就怎麼查，就算最後結果，這個人是聞世卓指使的，那咱不也得抓麼？不然還能等著他繼續下毒？””

吳限道：“說真的，我現在看那個視頻，還覺得心裡發涼，但是，這催眠也不是萬能的，我覺得小心些，不會有事的。”

江航歌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隻覺得說不出的難堪，卻又摻雜著驚慌失措。

遲東旭隨即道：“好，就這樣，按我說的做，散瞭吧！”

林明瑞把朱語嫣帶過來，遲東旭又打電話把秦庭朗叫瞭過來，李教授已經回去瞭，但每次秦庭朗過來，仍舊是在那間專門佈置的會客室裡，全程錄影。

遲東旭道：“我給你申請瞭獎金，還沒批下來，你再等等，我爭取不讓你老是義務勞動。”

“也沒什麼。”秦庭朗笑道：“為人民服務。”

遲東旭哈哈一笑，又道：“孩子呢？”

“睡瞭，”秦庭朗道：“我怕回去晚，讓樓上鄰居幫忙看著瞭。”

遲東旭笑著點頭，兩人邊說邊聊，把秦庭朗送瞭進去，遲東旭進瞭監控室，看著秦庭朗不緊不慢的跟朱語嫣聊著。這一次秦庭朗倒是細致，仔仔細細的聊瞭近兩個小時，這才出來，道：“應該見過，但是，記憶被消除瞭。”

遲東旭點瞭點頭：“你覺得，聞世卓，會去哪兒瞭？”

秦庭朗道：“那天的審訊視頻，方便再給我看看麼？”

“方便，”遲東旭就帶他去瞭辦公室，又叫旁邊的小警員：“去，給秦醫生買杯咖啡。”

“不用，”秦庭朗道：“我不用全看，不會很久。”

一邊就打開監控，慢慢的看著，不時的動手拖一下進度條，大概一個多小時，他就關瞭，靜靜的想瞭一下：“你知道情感冷漠癥麼？這種人對感情遲鈍，對人對事沒有責任感，沒有同情心，沒有同理心，不管是親人，朋友，都不會產生真實的情感依賴……我覺得他有點兒這個傾向。”

遲東旭微微皺眉。

秦庭朗道：“你看他口口聲聲說要把趙傢人當成親人，好像有多麼珍惜親情，可是他在說這些的時候，好像完全沒有牽動情緒，而且你後來問他為什麼催眠趙雪琪，他說做催眠實驗的時候，也非常坦然，我覺得趙傢人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應該是很輕的，他從未把他們當成親人，或者說，他從未愛過他們。”

“包括孟林霈的案子，你們都是同事，相處幾年，出生入死，可是他殺死他們毫無愧疚，關鍵是，他也並不覺得解氣或者得意或者怎樣，總之就是從頭到尾情緒都很平靜，為殺而殺，出題解題一樣直線，沒有思想過程，我覺得這是不正常的，唯有情感冷漠癥可以解釋。”

“所以這也就決定瞭，他不會相信任何人，不存在結交一個過命的好朋友，然後躲藏在他傢裡的情況。甚至用催眠讓某一個人為自己作掩護這種方式，可能也並不能讓他完全放心，所以這種方式，即便他偶爾用，也不會很長，他最可能的是選擇一個……怎麼說呢，可以一定程度上實現獨居，即使與人有交集也會有退路，同時又不會引起你們懷疑的地方。”

他看瞭看遲東旭：“所以，你覺得這個地方會是哪裡？”

遲東旭道：“我們分析連環殺手，有時候會提到一個概念，叫做心理安全區，難道他就沒有一定意義上的心理安全區嗎？”

“應該也是有的，”秦庭朗想瞭想：“你們之前提到過他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房子，他在那邊放瞭很多毒品？我覺得在那附近應該屬於他的心理安全區。”

遲東旭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