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西霖敏銳的察覺到瞭,有點奇怪,但遲東旭並沒有跟她說過秦庭朗的身世,所以她當然不認為他會有什麼感慨,隻隨口笑道:“能記住這種感覺就好。”
秦庭朗笑瞭一下:“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嗯,對。”阮西霖道:“我們下班就過去,悠悠要帶著嗎?”
“不帶,她膽小,不喜歡這種場合,”秦庭朗道:“我樓下阿婆會幫忙帶她,我早走一步,把悠悠送過去,然後我再過去。”
於是兩人各自分開,阮西霖回去跟遲東旭說瞭,遲東旭挑瞭挑眉,警惕的道:“你沒送過聞世卓什麼東西吧?”
“聞世卓?”阮西霖搖瞭搖頭:“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早就不是小孩瞭,我送他什麼東西?”
遲東旭神色瞬間放松下來:“那就不用管瞭,誰知道他發什麼神經。”
與此同時,技工學校內,鹿鳴很好奇的追問:“什麼意思啊聞哥?什麼她又送人魔方瞭?難道她還送過你魔方嗎?”
“沒有,”聞世卓笑道:“她隻是……怎麼說呢,大年夜教瞭我一個道理?”
鹿鳴迷惘的抓抓頭發:“什麼道理?”
“在這個世界上,錢能買到一切,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阮西霖入司第一年,除夕那一天,她做為新人主動要求值班,而聞世卓通常不回傢,也是年年值班的。
阮西霖給阮母打瞭個電話,兩人閑扯瞭一會兒,然後她很有禮貌的把時間留給瞭他。
聞世卓給媽媽打瞭個電話,他說媽媽新年快樂,我過年值班回不去……然後對方說,知道瞭,又不是第一回瞭打什麼電話,然後就掛瞭,掛的那一秒,他還聽到自己親媽,親切的叫出來“行知啊……”
大概是因為過年的氣氛,他難得的有些感傷。
兩人尬聊瞭一會兒,一直對她客客氣氣的阮西霖忽然提議玩牌,然後她贏瞭他好幾個紅包,甚至贏掉瞭他的外套,最後一次贏時,她說:“你出去站十分鐘吧。”
他那會兒其實有些惱火,但畢竟穩的住,願賭服輸,還是出去瞭,在雪花飛揚中站瞭十分鐘之後,局門口忽然接連來瞭幾個外賣員,他接瞭電話過去,茫然的接過外賣,外賣員給他鞠躬,說:“哥,新年好!”
然後第二個:“叔!我想你瞭。”
甚至,“霸霸,我愛你!”
又甚至:“寶貝兒,你瘦瞭喲好心疼!”
又又甚至,最後一個人,遞上瞭兩根焰火棒,堅持讓他雙手拿著點完瞭才算完。
聞世卓這輩子沒幹過這麼傻的事兒,拎著外賣回去的時候,他簡直哭笑不得。
等刷卡進瞭辦公室,他看到眼前的微機屏幕上放著春晚,桌上放著瓜子和糖,阮西霖笑瞇瞇接過外賣,把餃子和菜也放在桌上,一擺手:“還缺什麼你說!氣氛還是親情?”
隻穿著毛衣凍的瑟瑟發抖的聞世卓站在門口,確實感覺到瞭溫暖……嗯,字面意義上的溫暖。
真的挺亂來的,簡單粗暴,完全談不上溫柔。花的還是他自己的錢。
可是那頓年夜飯,是他記憶中,最好的一頓。
她有時候鋒銳如刀,但有時候,心又特別細,能敏銳的察覺到你的想法,然後用力所能及的方式……給你一個寶貴的救贖,對你最有效的那一種。
晚上,隊裡的人約好跟秦庭朗一起吃飯,給他接風。
秦庭朗在其它部門很受歡迎,但是在刑偵支隊,大概是因為聞世卓的關系,十年怕井繩的隊員對他都不是特別感冒,大多都挺客氣的。
等飯局散瞭,遲東旭送瞭秦庭朗回傢,出瞭小區還沒到傢,石魁的電話就過來瞭,怒道:“這個秦庭朗,簡直不是人!特麼的衣冠禽獸!絕對的衣冠禽獸!”
遲東旭打瞭個彎就過去瞭。
他之前托瞭個關系,弄瞭幾個試點,安裝鷹眼和諦聽,設備都是現成的,今天已經秘密安裝上瞭,他這邊兒也弄瞭一個登陸帳號,隻看這幾處。這邊剛一散局,遲東旭就順手給石魁發瞭條消息,讓他註意後續。
一進石魁傢,就見他滿面怒火,指著屏幕:“你們看看!這混蛋真不是人!”
電腦聲音外放著,秦庭朗的聲音帶笑道:“來,接住!不錯不錯……叼回來,再來一下!怎麼回事?再接不住,可要打屁股喲!”
聽起來是在逗狗,可是再往屏幕上一看,依稀能看到拉著窗簾的室內,爬在地上的分明就是一個人!
阮西霖愕然的指著屏幕,石魁道:“催眠!絕對是催眠!這種玩意也特麼配當爸爸!”
他點瞭回放,就看到十來分鐘之前,啪噠一聲,秦庭朗傢的燈打開瞭,秦庭朗牽著悠悠的手出現在瞭門口,他一手解開瞭襯衣扣,把公文包隨手扔到沙發上,笑道:“悠悠,今天爸爸心情好,我們玩會兒吧。”
悠悠似乎是下意識的向後一退,然後他一腳把悠悠踢的趴到瞭地上,笑道:“一,三,三!”然後輕輕的一擊掌,道:“你現在是一隻狗!”
這顯然是早就設定好的觸發條件,悠悠瞬間就開始在地上利索的爬動,還搖頭晃屁股,秦庭朗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過來拉上瞭窗簾。
秦庭朗本來是一個非常端正清俊的長相,看起來溫雅無害的,可是這時候的笑,卻帶著邪妄,那種肆無忌憚的態度……根本就沒把悠悠當人。
阮西霖怎麼也沒想到,會看到這一暮,瞪著屏幕,好半天回不過神來,連生氣都忘瞭。
遲東旭濃眉皺的緊緊的,看瞭半天,才緩緩的坐下,道:“是我估計錯誤,我以為他是個陰謀傢,沒想到他是個變態……早知道這樣,我不應該這麼早就讓他進局裡的。”
他手指輕輕的點著桌面:“但現在他已經進來瞭,所以我得速戰速決瞭……好在他既然是個變態,那麼,取證,應該比之前想像的要容易些。”
石魁道:“這取證手段不算不合法瞭吧?直接抓起來得瞭!這小孩兒……真特麼的造孽啊!”
遲東旭擺擺手,沉思瞭半天,才緩緩的道:“我還是覺得不對勁。虎毒還不食子呢,就算是變態,能裝的這麼像,做事也絕對是有權衡,很謹慎的,他用這種手段來折辱一個孩子……這有什麼必要?真的不想帶,可以雇人啊!或者交到孩子爺爺那邊啊!”
阮西霖也漸漸的回過神來,隻覺得不可思議,好像這麼多年白活瞭,什麼觀察什麼看人全都是假的,她怎麼也沒想到,秦庭朗居然才是最變態的那一個。
阮西霖道:“也許是為瞭掩飾,就好像詐騙團夥會帶著孩子和老弱婦儒,是為瞭讓人降低警惕心?”
遲東旭想瞭想,還是搖頭:“我有一種感覺,我們一定忽略瞭什麼,老石,你繼續幫我查他們傢的事……仔細查,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