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秦庭朗的反應很關鍵。
他們為此準備瞭無數種反應來圍追堵截，爭取把不利於審訊的苗頭第一時間摁回去。
但被窮追猛打到節節敗退的秦庭朗，並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原來你們早就知道瞭，原來你們早有勾結”的問題，他似乎已經震驚的忘瞭反應，半天才喃喃的道：“我……”
阮西霖迅速過渡瞭一句：“世界上永遠沒有天衣無縫的犯罪，在你，在他，都是一樣的。”
他的腦子顯然不夠用瞭，咽瞭咽唾沫，又道：“我，我……”
“別我瞭！”遲東旭喝斥道：“十年前的案子我們都查瞭出來，兩年前的當然更好查！趕緊說吧，別耽誤時間瞭！”
阮西霖嘆瞭口氣：“不得不說，聞世卓做的太高明瞭，我們足足查瞭快一年。”
她話鋒一變，同時溫和的看著他：“但是聞世卓能做的這麼大，你也沒有想到吧？你當時是怎麼催眠的？給他灌輸瞭什麼意志？”
也許是因為曾經這麼想過很多次，他幾乎是本能的抓住瞭這根救命稻草：“對，我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做的這麼大！我真的沒想到，我隻想殺孟林霈一個人而已！真的！”
他的語速不由自主的加快，“爆炸的時候我完全沒想到會跟這件事有關，新聞報道也是語焉不詳，網上的消息一夜之間都撤瞭！我隔瞭很久，試著聯系林霈，又去問瞭問人，才確定他們都出事瞭，我真的沒想到死瞭這麼多警察，我很害怕。”
“嗯，”阮西霖道：“所以，你當時跟他說瞭什麼？”
他避重就輕的道，“我沒說什麼，我隻是強化瞭他對林霈的不滿。”
“我們不傻。”遲東旭沉著嗓子道：“我們抓到聞世卓，會請催眠高手來解除的，或者……”他看著他：“如果你交待的不夠多，我們也會再次催眠你，借助一些手段。”
最後一句，讓秦庭朗臉色變瞭變。
他自詡高手，但他也深知催眠的厲害，所以更加畏懼。
半晌，他似乎放棄瞭掙紮：“他身體有問題，他對此本來就有忌諱，我隻是加深瞭這一點，並且引導他形成一種執念，除掉得知這個秘密的人。”
遲東旭道：“一共催眠瞭幾次？”
秦庭朗道：“大概十幾次吧。”
兩人表面淡定，內心簡直驚呆瞭，十幾次！他們所知的隻有一次！想也是啊，這麼復雜的催眠，曠日持久，肯定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
遲東旭道：“留瞭什麼來觸發？”
秦庭朗道：“我留瞭一句話來觸發，每次我說到這句話，他都會繞開攝像頭來找我，為瞭避免他那時有事情，我都是在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才催動。”
“那句話是什麼？”
“世哥出來喝酒吧！”
阮西霖低頭記錄著，心裡突如其來的，冒出瞭一點想法。
她被秦庭朗幾秒催眠，都會感覺很受影響，需要聞世卓來給他解除，聞世卓受瞭這麼深的催眠，就算是告訴瞭他，他被催眠瞭，他自我解除，真的就能這麼容易？解除的這麼徹底？
所以，他此時，真的已經不再受這個催眠的影響瞭？
她搖瞭搖頭，迅速把跑神的思維抓瞭回來，繼續道：“見面地點？”
他低聲道，“大多是在我傢。”
審秦庭朗，其實比想像中要容易些。但所有的問題走下來，也足足有七八個小時過去瞭。
從審訊室出來，兩個人都累的夠傖。
阮西霖癱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姚小暖跑過來倒瞭杯蜂蜜水給她，還幫她錘肩：“刀刀，累瞭吧？”
“還好，”阮西霖輕聲道：“主要是一直崩著神兒，怕他作什麼妖。”
江航歌看瞭看遲東旭，道：“小刀，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是不是教授就能回來瞭？”
阮西霖搖瞭一下頭：“我不知道。”
“為什麼？”
遲東旭遙遙道：“這件事，不管怎麼處理都尷尬，我覺得聞世卓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會這麼悄無聲息的回來的，也不可能完全脫罪。等回頭我匯報過瞭，先撤瞭他的通緝令，其它的……看他的意思吧。”
江航歌默然點頭，跟原二隊的幾個人互相交換瞭幾個眼神，都有些無奈。
而此時，鹿鳴也在問著聞世卓：“聞哥，你是不是快要走瞭？”
聞世卓側瞭側頭，微笑看他：“為什麼這麼問？”
鹿鳴道，“你不是警察嗎？你不是被冤枉的嗎？那等到事情查清楚，你不就可以回去瞭？”
聞世卓笑瞭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他靜靜的沉默瞭很久，才道：“我暫時不會走。”
“真的？”鹿鳴很高興：“那太好瞭！”說完瞭，他又有些奇怪：“可是為什麼呢？你不當警察瞭？”
聞世卓又沉默瞭很久，然後他道：“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完，所以現在還不能回去。”
鹿鳴並沒發現他的避重就輕，他點瞭點頭：“好。”他看瞭看表，從椅子上跳下來：“我去端晚飯。”
“小鹿，”聞世卓叫住瞭他：“去小超市幫我買一盒針。”
“啊？你又要買針？”鹿鳴有點奇怪：“聞哥，你又不縫衣服，買那麼多針幹什麼？上次買的那兩盒呢？”
“不小心弄丟瞭，”聞世卓輕輕甩瞭甩因為太久沒打理而顯得過於長的留海，表情溫和，“不好意思小鹿，幫幫忙。”
“沒事兒，小事情！”鹿鳴揮瞭揮手，就出去瞭。
隨著關門的聲音，聞世卓疲憊的向後，靠在瞭墻壁上，半天才低聲道：“現在應該已經審完瞭秦庭朗瞭吧？一個拖一個，終於挖到最後瞭。隻不過……”
手機叮咚一響，他收到一個郵件，標題是：“你能幫悠悠解除催眠嗎？”
聞世卓定瞭定神，回復瞭一句“可以，時間地點？”
“晚上，我傢。可以過來吃晚飯。”
他嘴角慢慢的泛起瞭一點弧度，打下一行字，又刪掉，再打下一行，又刪掉……最後隻餘下瞭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