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龍兒在遠處看著百花中的孫炎,和那個襦裙的女生,她看到孫炎伸出手,說瞭什麼,然後那襦裙的女生忽的用雙手掩口,難以置信的樣子,一下子流出淚來。孫炎笑瞭一笑,走過去,抓住襦裙女生的手,把什麼東西塞入瞭她的手中,然後便轉過身,往她這邊走來,一邊走著,一邊朝身後擺瞭擺手。
襦裙女生拿著那東西,立在花叢中,看著他的背影,默默的抹著淚水……
***
孫炎帶龍兒,來到樹屋,回到他的住處。
此刻已是半夜,天上的圓月依舊散著皎潔的月光,將群星的璀璨星光壓住,誰也無法在夜裡,奪走它的美麗。
月朗星稀,韶好光陰!
琉璃燈的光芒,在屋內淡淡地流轉著。
龍兒好奇的打量著這裡,低矮的床榻,聯珠的帳簾,置著茶具的矮桌,分作上下層的衣櫃,一張放有圓鏡、充當臨時妝臺的小櫃臺,另外還有一個門,通往廚房和浴室。這裡的東西,實在是少而簡陋,最多隻能評價一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然而再怎麼五臟俱全也還是“小麻雀”,隻是看起來,不知怎的,卻又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她低聲問:“這裡還有其他人住嗎?”小櫃臺上的脂粉、聯珠簾內的繡花枕,以及一些小東西,無一不表明瞭這裡住的除瞭孫炎,還有一位女子。
孫炎也不瞞她,笑道:“前些日子,我女朋友經常會住在這裡。”
女朋友?龍兒對這個詞多少有些困惑,心裡想著:“女朋友……意思是紅顏知己嗎?”她以前的那個年代,婚姻大事俱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沒有“女朋友”這麼一個說法。
孫炎解釋道:“雖然她住在這裡,但我們沒做什麼啦,都是她睡床上,我睡地上。”
龍兒:“啊?”她其實真沒往那方面去想,隻是孫炎這麼一解釋,反而顯得有些瓜田李下,讓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再一想到,自己現在跟他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由得有些臉紅。
孫炎道:“要不,你今晚就在這裡睡吧?”揭開聯珠帳。
龍兒臉兒更燙,其實這幾日,她與孫炎在月境裡,同樣也是孤男寡女,一同相處,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地盤,而現在卻是到瞭他的傢中,感覺好是奇怪。不過,此刻她也確實是累瞭,於是,輕輕的移至聯珠帳內,側著身子,躺在床上,收腿睡著。
孫炎放下珠串,珠串互相撞擊,發出琳琳瑯瑯的樂響。
孫炎道:“要喝茶麼?我泡點給你喝,當然沒有什麼好茶就是……龍兒?龍兒?”
疑惑地掀珠一看,喚作嫦娥的仙子,雙手合在頰下,已經累得睡著瞭。
果然是缺少運動的宅女啊……
***
天亮後,龍兒慢慢地睜開瞭眼睛。
旭日的光芒,從窗戶照下,射在她的身上,她用手擋著光芒,迷迷糊糊地想著,自己是在什麼地方?
三百年不曾離開月境,這竟是她這三百年間,第一次看到陽光。
好不容易才明白過來,扭身掀開珠簾,隻見孫炎正盤膝坐在屋子的一隅,靜心修煉,玄氣在他身周繚繞,隱約間,能夠看到他頭上的五鬥華蓋,身邊的五色飛霞。
她心中暗自訝異,想著到底是什麼功法,竟會現出這般祥瑞?
雖然在廣寒宮裡待瞭三百年,但她本是心靈手巧、見多識廣,但是,這樣的一種功法,她以前竟也是不曾見過。
她卻不知,孫炎此刻,所練的乃是第二代王母娘娘傳下的紫度炎光經,紫度炎光經雖是王母娘娘所創,但其實連王母娘娘也並非靠它成仙,而自成書之後,紫度炎光經雖與靈寶經、黃庭經一般,在相當長的時間裡,被奉作道教秘藏寶典,但真正從此書中悟出存神之道的,怕是隻有孫炎一人。
五鬥華蓋,繞絡我形,五色飛霞,混合交並!
單是“存神”便已有這般祥瑞,若是其他人見到,必定會目瞪口呆。
然而還不止如此,隨著“存神”進入“交感”,他仿佛披著滿天星辰,與大地融成一體。
五嶽山川,為我橋梁,玄鬥元精,為我衣裳!
龍兒心念微動,忖道:“這真的是‘交感’嗎?這好像是……‘玄感’吧?”
……
***
孫炎修行完畢,睜開眼睛。
一眼看去,隻見美麗的嫦娥仙子,正坐在床邊,清晨的霞光仿佛是她的背影,從她身後的窗戶照來,照在一串串珠子上,散出晶瑩的光芒。
在珠光的映襯下,她美得就像是從畫中走出。
早上無事,孫炎又帶著她在開泰城中逛瞭一圈。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嫦娥”乃是月中仙子,在金烏的照耀下,難以適應,沒過多久,便全身無力,氣喘籲籲的。
到瞭午間,她甚至發起燒來。
孫炎讓她躺在床上休息。
龍兒小鳥般臥在那裡,小聲道:“我、我要回月境去瞭。”
孫炎問:“這樣子可以回去嗎?”
龍兒微微的點瞭點頭。對於其他人來說,必須要在月下,手持廣寒宮前摘下的月桂,才能登上月境,但她乃是“嫦娥”,自然是隨時都可以回去。
孫炎低聲道:“那,晚上我再去看你。”
龍兒輕輕的伸出手。
孫炎將她白嫩而又纖美的手握住。
一縷清香飄來,她就這般,在他的面前,慢慢的化作一縷月光,消失不見。
隻餘下滿屋的處子芬芳。
下午時,孫炎便一直都在修煉。
自從進入“入微”之境後,對於紫度炎光經裡的其它句子,他慢慢的,也有瞭許多領悟。隻是,正如那個時候,“地元九池”裡的老太婆所說,紫度火光經本身,更接近於道德經、靈寶經、黃庭經這一類的道傢基礎和境界,而不是具體的修煉法門。
領悟是一回事,如何將這些領悟,變成自己修仙路上的心法,又是另一回事。而既然已經選擇瞭其他人不曾修煉過的紫度炎光經,那接下來的一切,便隻能依靠自己。
就這般修行至天黑,等蟾月重新升起,他便買瞭一些糕點,再次登上月境。
龍兒在廣寒宮的門前等著他,看上去已經好瞭許多。孫炎心想,這莫非就是“宅女體質”?
這天晚上,孫炎便在這裡陪著她說話聊天。他心想,龍兒是一個很奇怪的女孩子,看她的樣子,也蠻喜歡和人說話的啊,為什麼會宅瞭三百年呢?真是搞不懂啊……
不知不覺,幾個時辰過去,在蟾月快要跌入歸墟之前,孫炎向她告辭,離開瞭月境。
龍兒便一直坐在廣寒宮的門口,看著他離去,直等他的身影消失後,又默默的掉落著珍珠般的淚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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