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味屋剛到十點便結束瞭營業。
不提缺乏信心的冬美瞭,就連北原秀次都沒有想到生意會如此火爆,準備的食材早早便耗盡,最後冬美隻能帶著妹妹們連連道歉,把新客人拒之門外,送走瞭最後一位客人後直接摘瞭門簾。
這種情況,大概隻能算那壇佛跳墻超常發揮瞭,一炮而紅,算是遇到瞭小概率事件。
冬美也不知道面對這種情況該哭還是該笑瞭,自己坐在大堂一角盤帳,最後盤出瞭個數字不敢相信,愣愣看瞭一會兒又重新算瞭起來。
北原秀次已經收拾好瞭廚房,過來看瞭一眼。他最近智力明顯提高瞭,而冬美也不是專業的會計,記得是一般性的營業流水帳,基本全是加減法。北原秀次一路看下去很快就得出瞭最終數字,隨口笑道:“別算瞭,數目對。”
他也有點驚訝,以前聽別人都說餐飲行業要是幹好瞭是暴利,他還半信半疑,現在看看這幾十萬円的大數字不信也得信瞭。
冬美抬頭看瞭他一眼,並不肯全聽他的,還是拿著計算器一頓猛按,最後抿著小嘴不吭聲瞭確實沒算錯,隻是一晚的時間就賺回來瞭傢裡近四個月的生活費用,有種打瞭劫的感覺。
不算以前儲備的食材,僅門口那壇子佛跳墻就投入瞭她們全傢一個多月的生活費,而現在已經賣瞭個幹幹凈凈,不但極速回本,還大賺瞭一筆。
這傢夥做的料理是把利刃,把進來的食客宰得鮮血淋淋,笑容滿面!好厲害!
她憋瞭一會兒,抬頭看瞭北原秀次一眼,而北原秀次正在交待她明天備貨補食材的事兒,她聽瞭沒兩句突然將面前的錢分瞭分,歪著頭也不看北原秀次,將一疊錢推給瞭他,悶悶說道:“以後店裡的純利你分一半吧!”
北原秀次愣瞭,不知道她怎麼突然說起瞭這個,而冬美歪著頭稍等瞭一下沒聽到他有動靜,又嘟囔道:“店面是我們傢的,本錢也是我們出的,而且我們還出瞭四個人,雖然這些錢都是靠你的手藝賺來的,但我覺得這麼分配很合理。”
北原秀次聽著忍不住歪瞭身子看瞭看她的小臉,發現她表情很鬱悶,大概將手頭上的錢給別人覺得挺心疼的,不由啞然失笑。
這小蘿卜頭心裡還是蠻有數的,雖然心疼但大節不虧,知道要想合夥做生意就要講個親兄弟明算帳。
這可比那些目光短淺,見瞭一點蠅頭小利就兩眼血紅的人強多瞭。
他也沒和冬美客氣,人情是一方面,但出力拿錢也是天經地義,總不能讓他不吃不喝做好事,他又不是聖人。他數瞭數錢,笑問道:“一般別的居酒屋大將入身股拿多少?”
冬美見北原秀次沒有羅裡吧嗦而是直接收瞭錢,反倒是心下坦然瞭,覺得雖然成本高瞭些但能解瞭傢裡的危局也算是挺好瞭,餘下這些錢也夠傢裡開支瞭,又有些喜滋滋的數起瞭自傢那一份,隨口道:“一般能拿兩三成幹股吧!”
“那我暫時拿這些好瞭。”北原秀次把手裡的錢點出瞭一半還給冬美。他也是有合作精神的,沒這傢店,沒福澤傢這群姐妹忙前忙後,就靠他自己哪能這麼容易便撈回來這麼一筆錢。
現在多好,隻管正常上工,上完瞭工甩手就走,閑事不操心,回去該學習學習,該睡覺睡覺,讓冬美忙活去好瞭。
反正他的職業理想絕對不是當廚子或是開連鎖酒店,沒興趣雇上一群人自己勞心勞力當老板,更何況目前福澤傢開支巨大,有能力能幫還是幫點比較好。
人情往來嘛,說不準哪天還指著這傢人再幫自己呢!
北原秀次不是不愛錢,對他這種實用主義者來說,一般等價物那肯定是最具有實用價值的瞭,但他的志向不在這一點小錢上,目前他的要求就是錢夠用,能夠平穩過渡到他二次成年便可以瞭。
現在他希望的是福澤傢能渡過難關,這才是他的初心本意。
冬美看看錢,又看看他,吃驚之餘臉上的表情有些狐疑,不敢相信地問道:“你隻要兩成半左右?”她是很現實的那種人,頓時警惕起來,看著北原秀次手裡的錢像是小老鼠看著老鼠夾子上的奶酪,生怕一伸手就中瞭陷阱。
北原秀次將那疊錢放到瞭冬美面前,笑道:“今天是特殊情況,以後可不一定有那麼多,你們傢人多花銷大,而且你當傢瞭,手裡也應該攢點錢防著再出事,我暫時拿兩成半就夠瞭。”
福澤直隆無條件幫過他,現在福澤直隆倒下瞭,他在能力許可范圍內是希望盡量讓福澤傢的孩子們也生活得好一點的。
當然,他也不是賣身給福澤傢瞭,過個兩三年的,等冬美雪裡成年瞭,春菜也學藝有成瞭,他也就拍拍屁股去上大學,然後走向世界,去時代大浪中去打拼,實現自己的人生規劃。
到時現在這些大概會成為美好的回憶吧!
冬美註視著那疊錢陷入瞭糾結當中,她很想拿,但不知道該不該拿,而夏織和夏紗兩個小傢夥也湊瞭過來,看看北原秀次手裡的錢,再看看桌上的錢,四隻漂亮的大眼睛中金光閃閃她們原本是幹完瞭活覺得很累,準備來找冬美抗議的,要求加零用錢,但這會兒看到這麼一疊鈔票有點挪不開眼瞭。
這傢夥一天就可以分這麼多錢嗎?一個人可以花好久吧……
她們也不過來瞭,躲到瞭一邊互相之間開始擠眉弄眼,不時瞧瞧北原秀次老爹好像說過要從傢裡裡挑一個嫁給他的,咱們倆誰去合適?輪流頂著一個名字去享福怎麼樣?
冬美在那邊糾結瞭半天,終於伸手把錢收瞭起來,小聲說道:“謝謝你為我們傢這麼著想,將來我們情況好轉瞭,你該拿多少拿多少。”
頂梁柱倒下瞭,她現在成瞭一傢之主,而沒什麼比有錢更讓她有安全感瞭。
北原秀次點瞭點頭,算是同意瞭。他這算是救急,救完瞭急回頭自然幹多少活兒領多少工錢。他現在是主動幫忙,算是全瞭兩傢的情份,要是冬美敢無故扣他工錢那依他的性子肯定不幹瞭,搞不好還要再來一次怒打小蘿卜頭。
這些都是小事,兩個人約好瞭三個月內先這麼分配著收入,然後看看福澤直隆的病情再說,隨後北原秀次便又吩咐起瞭明天要準備的食材,冬美也起瞭興致,建議道:“你列個單子給我,明天一早我就去市場把東西找齊瞭,咱們這次做兩壇,不,三壇!”
她搶錢搶上癮瞭,而北原秀次無語的望瞭她一會兒才說道:“那東西做一次至少需要兩三個人幹大半天,咱們可是好幾天沒上學瞭,你這是打算退學專職經營居酒屋嗎?”
不管冬美肯不肯,他反正是不肯的,直接命令道:“早上你帶個妹妹去采購正常經營用的食材,現在生意好瞭,最好找幾傢專門給咱們供應食材送貨上門的,然後咱們就和以前一樣隻在晚上營業。你父親那邊也別輪流去陪護瞭,我少拿瞭錢也是希望你們能有錢找個專業的護理人員,你們姐妹還是繼續去上學你父親就算病瞭也必然是希望你們能繼續讀書,將來有個好前途的!”
就算傢裡有重病病人,但生活也要繼續!
冬美有些猶豫瞭,但北原秀次這一板起臉來說話很有威勢,要求也是合情合理,她扁瞭扁嘴低頭在肚子裡抱怨瞭幾句,打消瞭繼續請假拼命撈錢的計劃,悶悶不樂道:“我知道瞭,我明天就去辦!”
北原秀次看她聽話也挺高興的,笑道:“那我先回去瞭!”
冬美低頭斜瞭他一眼,點瞭點頭又偷偷扁瞭扁嘴:這傢夥已經開始發號施令瞭,臭屁什麼!
不過腹誹歸腹誹,但她現在對北原秀次已經基本服氣,也就隻能在肚子裡偷偷嘀咕幾句。
北原秀次又和春菜、夏織夏紗她們打瞭聲招呼,而春菜依舊把裝著碎肉骨頭的袋子拿給他帶回去喂狗,同時送他出門,而這次夏織夏紗也跟在她身邊,齊齊酥聲道:“歐尼醬路上請一定註意安全!”
北原秀次微微有些驚訝,不過笑著擺瞭擺手便走瞭。
春菜目送北原秀次消失在夜色中,然後看瞭一眼摟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什麼鬼主意的夏織夏紗,轉身進瞭屋不用管她們,這兩個傢夥整天抱團搞小集體主義,就想著偷懶享樂,要不是親妹妹早被掛在屋頂上風幹瞭她去瞭冬美身邊,看著親愛的大姐正眉飛色舞的反復點錢,一副小人得志嘴臉,頓時有些無語瞭。
她想瞭想問道:“大姐,和他分配好賺來的錢瞭嗎?千萬不要因為一點錢傷瞭和氣。”她剛才洗碗碟的時候看到過北原秀次和大姐之間推讓瞭幾次,有些不放心便過來問問,生怕大姐摳熊本性又發作瞭,還按八百五十円一小時給北原秀次計算薪水。
冬美停止瞭點錢,有些奇怪地說道:“分配好瞭,我是想分他一半的,但他暫時隻接受瞭四分之一,說是咱們傢裡現在情況不好,讓咱們先多拿三個月看看。”
她頓瞭頓又看瞭看手裡的錢,很是意外地說道:“老爹這次竟然沒看錯人,他人品意外的好啊!寧可虧瞭自己也要幫著咱們,好難得……”
春菜一時沒辦法接話瞭。
大姐您有好話當著人傢的面說啊!你在背後說,人傢怎麼能知道?別人都是當面甜言蜜語背後突施冷箭,您這是反過來瞭啊!當面苦著一張臉三個不服四個不忿的,人傢走瞭倒開始覺得人傢不錯瞭……
但冬美的性子她也改不瞭,隻能附和道:“他確實不是一般的厲害,而且人情味很濃。”
北原秀次可不管福澤傢的女兒們怎麼在背後議論他,隻要危局解瞭就好。他直接回瞭公寓,敲開瞭自傢的門,而陽子帶著百次郎跟在他左右,緊張問道:“今天回來得這麼早嗎?歐尼桑打工還順利嗎?”
北原秀次基本不瞞她什麼事,她知道最近北原秀次打工的店好像要完蛋瞭一樣。
北原秀次脫瞭鞋,而百次郎很是諂媚的幫他把鞋擺好,隻是看著那袋子搖尾巴它也好久沒吃肉瞭北原秀次先不管它,自去公寓中間坐下瞭,掏出瞭口袋裡的錢遞給陽子,開玩笑道:“大成功,這是今天混到的工錢,請妹妹大人入帳。”
陽子正跪坐在他身前給他打扇呢,猛然看到一把錢伸到瞭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些吃驚的輕掩住瞭小嘴,片刻後接瞭過來激動的點瞭起來。
她的人生經歷還真沒有這種數一把萬元大鈔的經歷,數完瞭遲疑著問道:“這是這個月的薪水嗎,歐尼桑?”
“今天的!”北原秀次守著陽子倒是放松瞭很多,也樂意臭顯擺一下提升她的安全感,把目前純味屋經營情況好轉的事說瞭一遍,最後樂呵呵道:“雖然隻是第一天,但我覺得以後生意也不會太差,所以你也別擔心瞭,陽子!以後哥哥可以正常上下班,而且會讓咱們的日子越過越好的。”
他已經準備存點錢換間好點的公寓,這裡太熱瞭,到瞭盛夏怕不是要被悶死。
陽子乖巧的點瞭點頭,她現在管帳,趕緊好好把錢收瞭起來,但背瞭身苦著小臉有點發愁歐尼桑太厲害瞭,剛以為要共苦兩天瞭就又要開始同甘瞭麼?
當個好妹妹就這麼難麼?怎麼連個表現的機會也找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