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秀次一時沒反應過來,笑問道:“什麼投資分紅?”
陽子笑而不語,隻是用力挽著他的手臂,怎麼也不想松手,而北原秀次想瞭想,終於記起來瞭陽子孤苦無依時,他怕傷瞭陽子的自尊心,曾經開過玩笑,陽子吃的穿的用的都給她記著帳,十年後讓陽子再加倍還錢,算是他的投資,甚至當時為瞭逗陽子開心一點,他還獅子大開口,直接放瞭高利貸,要求400的回報率。
但也就是個玩笑瞭,他敢對天發誓,他真沒打算收回這筆所謂的“投資”。
他記起來後也沒當真,反而因為回憶起過去的美好時光感到頗有些心暖,仔細打量瞭一下半年沒見瞭的陽子,發現她沒什麼大變化,隻是長高瞭一些,差不多能有五公分,大概就是到瞭長身高的年紀瞭,而小臉還是以前的樣子,一笑兩個小酒渦特別特別甜……
北原秀次看著沒有太大變化的陽子,心中更柔軟瞭,習慣性的把手放到她頭上用力揉著,配合著她的玩笑,哈哈笑道:“那快還錢!”
陽子也很配合,閉著眼睛拿小腦袋拼命鉆他手心,高興叫道:“隻分紅,不還本錢,歐尼桑是入瞭股的!”
半年分別似乎對他們兩個人沒什麼影響,一見面那股熟悉感自然而然就冒出來瞭,和以前在傢裡開玩笑沒什麼兩樣。
兩個人正笑鬧著,北原秀次感覺有東西在碰他的鞋,低頭一看,感覺有點眼熟,定晴細看嚇瞭一跳百次郎他還是認識的,畢竟這呆狗長得極有特色,整天一臉諂媚之色,但怎麼肥成這樣瞭?
身上的都有肉褶子瞭……
百次郎仰著狗頭望著北原秀次,狗臉上滿是討好,似乎也想和北原秀次打個招呼。
陽子也註意到她的這位忠心耿耿的小夥伴瞭,開心地命令道:“百次郎,給歐尼桑問好!”
百次郎艱難的坐在地上,抬爪給北原秀次敬瞭個禮,搭拉著舌頭一臉喜悅二號主人啊,好久不見瞭!
北原秀次看著它真是無力吐槽,半年沒見,你坐著啤酒肚都出來瞭?你是不是這半年過著豬一樣的生活?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百次郎對陽子而言不是一般的小夥伴,可能是她童年不多的溫暖之一,這發達瞭照顧照顧小夥伴也應該,反正這呆狗以前也就隻能賣賣萌掉掉毛,正經事從沒幹過,確實隻能當寵物犬,胖點瘦點無所謂。
但也算厲害,這貨活生生吃變瞭品種,也算門本事,猛一看有點像鬥牛犬瞭。
好歹也有點香火情,他向百次郎微微一笑就算是打過招呼瞭,而百次郎挺習慣這待遇的,它以前就挺怕北原秀次,連忙又給瞭個笑臉,轉頭當先引路,小肥屁股一扭一扭的這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現實版瞭,當初一條路邊小野狗,如今也混起來瞭,在大宅院裡登堂入室。
陽子挽著北原秀次往裡走,心裡超級開心,她給關瞭半個月,想見北原秀次都想瘋瞭。要是北原秀次沒來東京還好說,距離頗遠還能忍一忍,但這就隔瞭一個區就很難受瞭,現在終於見到瞭,真是滿腔喜悅。
北原秀次這才想起來還有外人,回頭瞧瞭一眼發現送他來的轎車、司機、秘書全消失瞭,感覺略有失禮,又向陽子問道:“神樂先生在嗎?”
他覺得是陽子約的他,但這來人傢傢裡瞭,也有必要去打個招呼,而陽子甜甜笑道:“不在,歐尼桑,但祖父說晚上回來一起吃飯,讓我先招待你。”
北原秀次表示理解,活到神樂治綱這份上,不知道多少人指望著他吃飯呢,忙一點也應該。
陽子已經顧不上管他那個爺爺瞭,隻是拉著北原秀次嘰嘰喳喳說話,給他介紹這裡的一切……
北原秀次隨口應著話,順路也參觀一下神樂傢,發現挺樸素的以大銀行傢的資產來說,挺樸素的,沒什麼看起來特別名貴的裝飾品,但十分整齊,一切有條有理,傢裡的仆傭也不太多,但很守規矩,行動間十分有秩序,更不多言多語,個個面色嚴肅,很職業。
兩個人到瞭大客廳,北原秀次正準備去坐下,但發現陽子沒停,挽著他沿著曲形樓梯上瞭二樓,最後把他帶到一間和室,這才請他坐下,然後又開始請仆傭張羅茶水點心。
北原秀次盤腿坐好,看瞭百次郎一眼,發現這貨趴在瞭門口,並不敢進來,大概是以前挨過罵,再四處一瞧,發現這裡擺設頗為陳舊,格局好像是房子主人平時獨處思考的靜室,感覺自己來這裡有點不合適,但想想陽子也不是外人,或者來這裡招待自己是想表示出一種親密態度,說明自己到這裡並非客人,那似乎也沒毛病。
他腦子裡面轉悠著念頭,目光無意間落到瞭和室掛著的一張條幅上,一時沒挪開眼,仔細看瞭看,隻見上面寫著一串漢字:三思而後行,行而不悔。
字很一般,離書法名傢差距很大,但看上去似乎能讓人感受到書寫者堅定的意志,仿佛在書寫時就準備將這做為自己的人生信條。
陽子註意到瞭,隨口道:“這是祖父寫的,聽說那時他破產瞭。”
“破產?”
陽子正忙著洗茶滌器,小臉上的神情很專註,應道:“好幾十年前的事瞭,好像是事先沒想清楚就開始做瞭什麼,但因為沒想清楚才堅持不下來瞭,然後就失敗瞭,一無所獲,白白浪費瞭六年時間,後來想明白瞭就寫瞭這張條幅又重新開始,然後才有瞭今天,所以掛在這裡,心情浮躁時就會來看一會兒。”
神樂治綱和她說過一次,但她沒怎麼往心裡記,不過當時是在乖乖點頭的,絕對乖巧小孫女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瞭,那時她那個便宜老爹都沒出生呢,她沒覺得有什麼重要的。
北原秀次又看瞭兩眼,覺得成功果然沒有僥幸,能從破產中再爬起來,也難怪現在神樂治綱越來越厲害瞭。
陽子手腳麻利的泡好瞭茶,然後捧給北原秀次,很期待地問道:“歐尼桑,請試試。”
她是專門學過的,目前她正在追求成為一個可以配得上北原秀次的名門淑女抹茶法她還沒學到,泡茶法也隻學瞭點皮毛,畢竟時間還短,但這不妨礙她拿出來向北原秀次顯擺顯擺,換一句誇獎。
沒什麼關系,北原秀次對她來說不是外人,可以展露真性情。
她是用心泡的茶,但北原秀次做為實用主義者來說,身上沒有半根雅骨,喝茶除瞭解渴就是為瞭咖啡堿瞭,略嘗瞭嘗就一口贊道:“不錯!”
其實沒感覺和以前有什麼不同,但他就喜歡老口味,所以也不算說謊。
陽子很開心的笑瞭,大眼睛中全是光彩,又開始張羅著讓北原秀次嘗嘗茶點:“歐尼桑,吃果子。”
北原秀次順手給她也遞瞭一塊,有些關切地問道:“陽子,這半年在這裡生活還習慣嗎?”
本來就知道陽子現在過得挺好,這來瞭後看看陽子紅潤的小臉,健康的膚色,死肥死肥的百次郎以及仆傭們的態度,更沒感覺到有什麼問題,那也就是和神樂治綱相處的還習不習慣的問題瞭。
陽子用力點頭:“習慣,歐尼桑不用擔心。”接著她又捧著小臉,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就有很想念歐尼桑。”
北原秀次欣慰的嘆瞭口氣,笑道:“我也挺想你的,陽子,不過知道你一切都好就行瞭。”
兩輩子就一個妹妹,還隻待瞭半年,偶爾想想很遺憾,而以後怕是不可能有妹妹瞭,估計小姨子倒是能有好幾個。
陽子小臉一紅,但馬上關切問道:“歐尼桑呢?這半年還好嗎?”
北原秀次嘴角露出微笑,用力點頭:“很好。”
他適應瞭留學生活,拿到瞭一位,安撫瞭原主父母的情緒,幫福澤傢找到瞭傳傢寶,還給自己攢瞭筆小錢,更重要的是有瞭兩位女朋友,為未來溫暖的傢打下瞭堅實基礎……雖然兩個女朋友單說哪個都有點毛病,但拼成一個人還是相當完美的。
當然,這就不用告訴陽子瞭,小孩子聽這個不太好他還是反對早戀,但他現在沒臉說別人瞭。
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以後類似的事還是閉嘴吧!
陽子又很關切地問道:“那歐尼桑錢夠用嗎?”她說著話掏出瞭個小本本和銀行卡,明顯早有準備,一雙大眼睛閃閃發亮,滿是期待,“我給歐尼桑報報帳吧?”
這是以前他們一起生活時的老傳統瞭,那時陽子在管帳管采購,所以隔上一段時間就向北原秀次匯報一次,讓他知道當前傢裡的收支情況。
北原秀次啞然失笑,望向那張銀行卡,問道:“你還沒有丟掉嗎?”
這張卡原本就是他的,隻是當時走時送給瞭陽子,讓她到瞭一個陌生環境能有錢防身,料來這半年瞭,這張卡早該被廢棄,沒想到她好像還在使用。
陽子有些愛惜的摸瞭摸那張銀行卡,她掌握著密碼和關聯信息,可以通過機取錢,是目前她做為妹妹的主要證明之一,更是北原秀次對她未來承諾的證據都讓她掌握全部身傢瞭,這不是承諾什麼是承諾?
就算裡面沒錢瞭,這卡也要留做紀念,不可能註銷丟掉,而她更不會把這筆錢還給北原秀次的,要一直掌握在手裡。
她懷念瞭一會兒過去,甜甜笑道:“當然不能丟,這是咱們的大部分財產,歐尼桑。”
北原秀次無奈瞭,給她倒瞭一杯茶,微笑道:“這是你的錢,陽子。”
裡面隻有他的兩百多萬円,那時他剛在純味屋當大將,福澤直隆也剛病倒不久在治療,經營所得的大部分利潤都支援瞭福澤傢,也讓冬美手裡有點存款能安心,所以全部積蓄沒多少,而餘下的四千萬円那是“尋回神樂傢血脈”的賞金,他本就不該拿。
陽子拼命搖頭,笑容不斷,“這是咱們的錢,就算是我的錢,也是歐尼桑的錢。”她接著攤開小本本,開始給北原秀次報帳,很是迫不及待:“我在這裡吃飯穿衣都不用花錢,很賺,然後我利用……”
北原秀次倒吸瞭口涼氣,這是什麼情況?你在你傢白吃飯不是應該的嗎?怎麼感覺像是撿瞭大便宜?
而陽子小嘴沒停,一口氣把這半年的進項報瞭報,最後滿是期待地說道:“歐尼桑,我們現在有五千一百五十五萬円瞭!”
快誇我,歐尼桑,咱們的傢產越來越豐厚瞭,能在東京買一幢小房子安傢落戶瞭。
她這半年賺到瞭近九百萬円,不過不是她在投資方面有什麼天賦,隻是她做為神樂治綱唯一的嫡系繼承人,很受神樂治綱部下們的重視,偶爾打聽點無關緊要的內幕消息很方便,偷偷求人幫著買點債券股票也都得到瞭配合,甚至有時都不用她掏錢出來,完全空手套白狼能在神樂傢出入的親信部下銀行高層,沒誰會把幾百萬円真放在心上,而神樂治綱其實知道,但他默認瞭,提都沒提過。
陽子對經營這點錢興趣滿滿,而且這筆錢就是她的護身符,萬一將來這祖父要左右她的終身大事,她就要帶著這筆錢再跑回去找北原秀次,或者在將來北原秀次需要時,把錢給他當起傢的資本,所以絞盡腦汁拼命增值,也算用心良苦。
北原秀次覺得哪裡不太對,但一時也說不上哪裡不太對來,有點懷疑但不敢確信,好不容易等陽子報完瞭帳,順著她的心思誇瞭她兩句後,剛要旁敲側擊一番,卻見和室的門被拉開瞭,露出瞭久未謀面的神樂治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