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過盡千帆皆不是》?
聽到周霖唱出來的第一句,陶洪和任菲菲心中全都冒出同樣的念頭來。
明明是玉女天後成暮雪的名曲,甜的膩人,從周霖口中唱出來的《過盡千帆皆不是》詞一樣曲也一樣,偏偏一點都不甜,還有一種喝高瞭的蒼涼味道。
這種味道之下,輕輕的流水掀起瞭風波,細細的哀愁折騰起出瞭故事,泛舟江上的愛人也畫風突變。
就像是一個手持竹板的絡腮大漢,站在楊柳下水井旁,打著竹板給人唱柳永李清照的婉約詞,十分詭異!
這要是別人唱的,陶洪怕是聽到第一句就要皺眉頭瞭,連任菲菲也不可能接受,可演唱的是周霖,他們不由得懷揣著一絲期待聽下去。
周霖不理會他們的疑惑,繼續唱下去。
聲聲切切的少女思念,這會兒在周霖口中卻變成瞭夜半低語,捫心自問,像是在回顧往事,追憶前塵。
一邊唱著,周霖腦海中回憶起gala樂隊的《娜娜》。
《娜娜》是gala樂隊的一首歌,和《追夢赤子心》的聲嘶力竭不同,《娜娜》淺吟低唱,若即若離,宛若呢喃,充滿追憶。
周霖很喜歡《娜娜》,每次聽的時候腦海中都會浮現出許多生命中擦肩而過的女孩身影,也曾想過有一天再碰到她們,就把這首《娜娜》送給她們,用來祭奠那些荒唐的青春歲月。
而今,他正是用《娜娜》的唱法來演繹著《過盡千帆皆不是》,硬生生把一首甜歌的意境完全給改變瞭。
陶洪四十來歲。愛過恨過,人世裡摸爬滾打什麼不曾見過。卻毫無抵抗之力就被周霖的聲音打動,忽然覺得這歌詞寫的也不見得就是個懷春少女,也在寫他這個年紀的中年人的孤寂。
夜半夢醒,敢說沒回憶過分手的初戀?
敢說沒後悔過曾經的選擇?
敢說不緬懷逝去的青春?
或許一切都好,卻比不過“未得到”和“已失去”。
陶洪感同身受。一時如同魔怔,靜靜聽下去。
“過盡千帆,原來不是,命中註定,自有安排……”
原本的歌詞定格在“自有安排”,是一個令人充滿希望的結尾。可在周霖蒼涼的聲音之中,卻化成瞭一種夢囈般的自我安慰。
一曲唱罷,陶洪和任菲菲都沉浸在周霖所唱的《過盡千帆皆不是》之中,一時不知該給出什麼樣的評價。
好半晌。陶洪才恍神道:“唱……唱的不錯。”
任菲菲連連點頭。
說實在的,這種改編的效果他們根本沒想到,或者說他們想都不敢想如此改編一首輕快的甜歌。
甚至於聽完之後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隻是換瞭一種語氣,稍微變換瞭一點節奏,周霖就把女孩懷春的畫風轉變成瞭中年人緬懷青春?
陶洪深深的打量著周霖,心裡隻有一個評語:鬼才!
“好瞭,最後一個問題。想要成為首發歌手。至少要先提供三個小樣,不知你們除瞭《歷歷萬鄉》之外。還有其他成型的小樣嗎?”。陶洪問。
任菲菲有些忐忑的看向周霖,她很清楚周霖最近忙其他的事情,應該是沒時間寫新歌。
周霖卻笑瞭笑道:“當然有,不過我得借把吉他。”
附近就有傢琴行,周霖借瞭一把吉他回來,簡單調整瞭一下。深吸一口氣,撥動瞭琴弦。
“你在南方的艷陽裡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裡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我要忘瞭你的眼睛,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因為心裡早已荒無人煙,他的心裡再裝不下一個傢,做一個隻對自己說謊的啞巴。
他說你任何為人稱道的美麗,不及他第一次遇見你。
……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
南風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陶洪當過好多年的音樂節目主持人,在音樂圈裡也算是資深人士,見過各式各樣的歌手,認識很多大明星,也見過無數為瞭夢想而追逐著的年輕人。
那麼多人裡面,沒有一個比得上眼前的周霖。
平心而論,周霖演唱的這首歌在技巧,在編曲上沒什麼太突出的地方。
吉他並沒有任何炫技的指法,隻是最簡單常用的和弦,走向沒有起伏,一個接受過基本訓練的孩子都能彈出來。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這首歌的吉他水準隻能用老老實實來形容,甚至連中規中矩都談不上,從頭到尾配合著淺吟低唱,連點大的情緒波動都欠奉。
歌詞乍聽起來有些堆砌意象。
“大雪紛飛、四季如春、荒蕪人煙、茍延殘喘、古老的歌、谷堆墓碑……”
很多歌裡都用過這些詞,幾乎快被用爛瞭。
可偏偏就是這樣簡單的和弦,這些用爛的詞語,這種安靜的演唱,讓陶洪和任菲菲都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
他們聽得出來在那如同平湖般的歌聲之中,好似藏著一道驚雷!
這首歌初聽平平淡淡,仔細想來卻有一種令人驚嘆的詩情和韻律,滄桑感懷在簡單卻又吉他和弦和伴奏下,將悲戚和憂傷、悵惘與惶惑悠悠的表達出來,
音樂不是扳手腕,力氣越大就越**。
音樂不是炫技法,彈的越快就越牛逼。
音樂不是比嗓門,情緒激昂才能打動人心。
音樂的意義是好聽,令人覺得好聽的最好辦法是產生共鳴。
這首歌做到瞭。用最平凡的技法,最平淡的演唱,最爛大街的詞語,組成瞭一首令人共鳴的歌曲。
陶洪和任菲菲都隨著這首歌回想追憶起某些故事。
莫名其妙的,他們就感動起來。
一首歌罷,陶洪的神色明顯有些激動,眼睛都亮起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太有意思瞭!
令人炫目的技法,他見的多瞭。
令人驚嘆的編曲,他聽的多瞭。
令人贊美的歌詞,他寫的多瞭。
可是用最最平凡的元素,組成一首令人共鳴的歌,他見的不多,聽的不多,也不曾寫過。
那需要閱歷,需要成長,需要回憶,需要沉淀,需要內蘊,需要天賦,需要太多太多。
以周霖這種年紀,居然能寫得出這樣的歌曲,足以令人刮好幾次目相看。
周霖放下瞭吉他,微笑看向陶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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