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陲,火洲。
火洲本有個少數民族特色的名字,意為富庶豐饒之地。不過此處位於盆地,四周高山環抱,日照長,天氣常年炎熱,就像下火瞭一樣。久而久之,本名反倒抹去,這個諢號卻留瞭下來。
如今是十月,別處已入秋涼,但此處的夏季長達153天,氣溫還是很高。而且白天酷熱,夜間寒涼,晝夜溫差頗大。
顧璵下午到的火洲,這會已經入夜,他正躺在一傢旅館內,拿著份地圖研究。
此地自古以來,便是溝通中原和西域的重要樞紐,宗教混雜,文化多元。他先在火焰山畫瞭個圈,然後連至高昌故城—千佛D—阿斯塔納古墓群。
這四個地方距離相近,可以作為一條線路。
原本隻想去火焰山的,但女朋友現在對佛傢很好(ba)奇(gua),就順帶著瞧瞧。那高昌城曾是西域重地,佛事興盛,號稱“全城人三萬,僧侶三千”。
元代徹底荒廢,留下一堆廢墟遺跡,附近的千佛D便是高昌王族的皇傢寺院。
他制定好這條線,隨即頓瞭頓,刨掉葡萄溝、艾丁湖這類自然景觀,又在交河故城上畫瞭個圈。
交河與高昌相似,也曾是交通要地,如今是廢棄荒城。前者在火洲東面,後者在西面,一天內不便遊玩。
他做瞭簡單計劃,就把地圖一扔,看瞭看不小的房間,忽覺得有些冷清。一直都是成雙成對的,冷不丁一個人還不太習慣。
小齋想先去嵩山,他想先來西陲,二人有分歧,便各忙各的。她的路程較短,已經抵達,結果連個動靜都木有。
“唉……”
顧璵嘆瞭口氣,隻得拿起手機,主動撥瞭過去。幾秒鐘後,那邊傳來小齋的聲音:“喂?你到瞭?”
“嗯,你幹嘛呢?”
“我正養精蓄銳,準備明天上山。”
“你有計劃麼?”
“沒有,就直接去。”
“你千萬別胡鬧,那地方人太多,收著點。”他狂汗。
“哈,放心,我可是大慈大悲的女菩薩……”
小齋笑瞭兩聲,又問:“對瞭,你那邊有人跟著麼?”
“有啊,少說六七個吧。”
“我這也差不多,我合計著幹脆敞開瞭,大夥組個旅遊團得瞭,吃住均攤,瞅他們都累……”
沒辦法,牽一發而動全身,鳳凰山一動,所有的勢力都開始忙叨。
倆人不會天真到,以為政府不知情,那個白波拿塊石頭來找,肯定是傢族允許的。那傢族允許,就代表上面的大佬允許。
可以說,民間的一切行為,都與上層的態度有關。
聊瞭好一會,顧璵掛斷電話,他脫掉上衣,正想進到浴室,忽聽門外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
“沙沙!”
似有人從外面經過,然後一張卡片就從門縫底下塞瞭進來。
咦,這地方還有大保健?
他湊過去,撿起一瞧,不是漂亮小姐姐的電話號碼,而是一句話:請到隔壁餐廳一敘。
“嗤!”
他嗤笑一聲,敘你個頭啊!鬼鬼祟祟都不敢露面的傢夥,哪來這麼大的自信?
顧璵把卡片一扔,顛顛的自去洗澡。
…………
“火焰山,20一位!20一位!”
“還差一個,上車就走!”
次日,市中心廣場,在通往火焰山的巴士專線旁邊,幾輛黑車大搖大擺的停靠,另有幾個司機在賣力吆喝。
不時有或單身,或情侶,或三五成團的小散客被吸引過去,討價還價一番,然後上車走人。
待廣場暫時清靜,又有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走過來,剩下的那個司機忙道:“去火焰山麼?”
“包一天怎麼算?”
“四百,你玩多久都等著。”
“可以。”
喲!司機瞬間嗨皮,最爽的就是碰到這種遊客,大方,不墨跡。
那火焰山離此數十公裡,就在公路旁邊。車在路上行駛,顧璵看著窗外的荒涼,默默感受著靈氣變化。
火洲的濃度是1,出城二十公裡,並無異樣。但二十公裡後,數值雖然沒變,平和性卻大幅減弱,
靈氣中明顯多瞭一絲古怪的熱量,雜亂,遊離,非常不穩定。就像把臉湊到蠟燭邊,那種撲撲的燒灼感。
“師傅,停下車,我拍張照。”
顧璵感受瞭一會,忽然來瞭一聲。
“快點啊,這不讓停車!”
司機也沒在意,緩緩停靠路邊,這種莫名其妙的文藝青年多瞭去瞭。
而顧璵一下來,就跑到一叢灌木前面,先摸瞭摸打蔫的枝葉,然後瞧準根部,手指往下一C,就挖出瞭一小塊泥土。
通常而言,植被根系的土壤,都是Y涼涼的含有水分。但這塊土,卻像碎成瞭一個個的小顆粒,毫無黏性和濕度。
“……”
他頓時皺眉,情況比想象中的還嚴重。這不是普通的缺水,而是植物本身,連帶著土壤中的精華,都被霸道的蒸發掉瞭。
顧璵站起身,望望四周,滿是這種幹癟癟的樹木和植被,錯落有致的散佈荒原,似拼命掙紮著最後一點生命力。
此種景象,沒來由的讓人生出一陣感嘆,以及無可奈何。
“哥們,拍完瞭麼?我們得走瞭!”
正此時,司機在後面喊瞭一嗓子。
“哦,馬上!”
他把那塊泥土裝進袋子,貼身放好,又抹身上車。
約莫半小時後,就到瞭火焰山的區域。透過窗戶,已能看見一座赤褐色的矮山,光禿禿的矗立在公路邊。
車子再往裡拐,便進瞭景區。
顧璵買瞭票,站在山下的廣場,抬眼細看。
這山粗厚曲折,山坡上佈滿道道沖溝。山上寸草不生,飛鳥匿蹤,大片大片的基巖L露,還覆蓋著一層風化的沙層。
正是紅日當空,山體在烈日照S下,砂巖灼灼閃光。熾熱的氣流翻滾上升,帶著絳紅色的煙雲蒸騰繚繞,仿若烈焰熊熊,火舌撩天。
“果然是火焰山啊,太特麼熱瞭!”
“北方都十幾度瞭,這起碼得三十多度吧。”
“哎,不行不行,我得把外套脫瞭,裡面都透瞭。”
周遭遊人吵雜,興奮異常,都為這大自然的奇妙而驚嘆。他們當然看不到,站在人群中的某個傢夥,體內的氣息忽然運轉,攪動著周身氣流。
此地的靈氣本就混亂,受此一震,更是形成一股股的無形波動,又迅速傳到山頂。那山頂的紅色煙雲,猛然俯沖而下,猶如紅蛇狂舞,纏在某人身側,似要將他一口吞掉。
這紅蛇無意無識,卻天生充滿瞭攻擊性,一次次的想侵蝕入體,卻被他渾身清氣激蕩,轉瞬消散。
短短十數秒,顧璵隻覺靈氣急速消耗,竟然抽空瞭大半。他這才氣息一斂,瞬間風平浪靜,那紅蛇失去目標,也慢慢退回山頂。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