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無奈地聽著,賈蓉隻得向尤老娘悄悄使眼色,指望她自個開口,留下女兒。
如此,賈瑋便不好再說什麼。
但他自是不知,先前尤老娘在一番掙紮中,已丟掉瞭不合適的盤算,同意倆個女兒搬出寧府,此時當著賈瑋和女兒的面,就是想反悔,也不好反悔。
因此他雖連連使著眼色,尤老娘隻是臉上帶笑,視而不見。
“……寶叔……”尤老娘不理會,賈蓉隻得再次開口,另找理由說道,“……二姨娘三姨娘畢竟是咱們府上親戚,搬到外頭去住,讓外人看瞭似乎不妥……”
“那也好辦,就住到我東城私邸好瞭。”
賈瑋揮揮手說道,他本來是想在私邸附近租個院子安置尤氏倆姐妹的,但賈蓉既這麼挑理,且也確實有可挑之處,他也便當即決定,將尤氏倆姐妹安置到私邸內。
此舉雖說多多少少會給他帶來些麻煩,例如既住到瞭私邸,那就得時常抽空去探望一下,畢竟住進去,定然是安置在五進的東跨院或西跨院,同在五進住著,不過是幾步路,不常常過去探望一下,怎麼也說不過去。
若是住在外頭,相隔兩處,自然不用考慮太多。
但這也是沒所謂的,橫豎就是一陣子的事兒。
他這般說著,尤氏姐妹倆個皆是一喜,悄悄相視而笑,住到賈瑋私邸,自是比安置在外頭更好。
尤老娘也是一樣的想法,笑著點瞭點頭。
賈蓉卻是鬱悶,賈瑋一句話,就將他噎瞭回去。
住到賈瑋私邸,自然算不得住在外頭,難道賈瑋不是親戚不成?
“寶叔……”
賈蓉還待再找理由,賈瑋面容一肅,抬起一隻手來,止住他的話道,“……不說此事瞭,蓉哥兒,你來瞭正好,你父親昨日見到我,說是前者所用棚杠孝佈並請杠人青衣,所費千餘兩,騰挪一番,尚有三百兩不足,因此開口向我借這筆銀錢,昨日裡我身上沒帶多少銀兩,今兒倒是帶瞭,你便拿去交給你父親罷。”
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一疊厚厚銀票來,皆是百兩面額,有數十上百張之多。
這疊銀票拿出來,不獨炕床上的尤老娘和尤氏倆姐妹看得吃驚,就連賈蓉這等公子哥兒,也是眼熱,他雖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手頭卻無豐厚銀錢,一年下來,除瞭月例年例那點死錢,無非偶爾得個巧宗兒,撈上一筆,林林總總加到一起,至多幾百兩到瞭出來。
果然這樣說著,尤老娘母女三個都相互望望,面色冷瞭冷。
她們原以為賈璉一個世傢子弟,又是娶瞭妻,分瞭房的,縱是鳳姐利害,手中銀錢也是不愁的,如今聽起來,竟是沒多少私房。
既是如此,居然還想著納暗室,簡直是糟踐她們。
她們的神色落在賈瑋眼中,不由地唇角微揚。
“寶叔,璉二叔是璉二叔,小侄是小侄,小侄這陣子手頭真的緊瞭些,寶叔,你看……”這邊賈蓉打秋風心切,顧不得賈瑋奚落,仍是作揖陪笑不停。
“好瞭好瞭……受不瞭你聒噪……”奚落的話兒已經說瞭,尤老娘母女也很明白瞭,目的達到,也不好令賈蓉太失顏面,雖說差著輩份,畢竟還大他幾歲,賈瑋適時掉過頭來,從袖底抽出一張銀票,遞過去道,“……拿去罷。”
“謝謝寶叔。”
賈蓉喜孜孜地收起銀票,向尤二姐和尤三姐盯瞭一眼,視線收回來,“寶叔,小侄記起來,還有件事兒,倒是要告罪先去瞭。”
如此說著,又向尤老娘和尤氏倆姐妹辭瞭辭,便掀簾子出瞭屋子。
他如今不好再在賈瑋面前說尤氏姐妹的事兒,隻有去找父親和賈璉相商瞭。
ps:寧府辦賈敬喪事,這時確實銀錢短缺,可見公中財計敗得厲害原文;俞祿笑回道:“若說一二百,小的還可以挪借,這五六百,小的一時那裡辦得來。”(具體參見原著第六十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