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正德皇帝來瞭,楊凌和張符寶不敢怠慢,各自匆匆回房換衣,片刻的功夫,楊凌蟒袍玉帶、張符寶身著道衣,兩個人匆匆奔回“壺仙堂”,並肩迎出天師府。
正德皇帝為人隨意,他南行途中臣子們用小民傢中的常見菜肴款待,他都絲毫不以為意,又怎會擺著譜兒的等著楊凌和天師下山接駕朱厚照攜著唐一仙的手,後邊跟著永福和永淳、湘兒,一路欣賞著風景,一路逛上山來。
楊凌和張符寶迎至半路,恰看見正德帝上山,楊凌急忙趨前幾步,撩袍施禮,口中高宣道:“臣楊凌參見吾皇萬歲”。
張符寶也連忙上前見駕,正德皇帝心情甚好,不等張符寶開口便笑吟吟地上前將兩人攙瞭起來,上下打量張符寶一番,笑道:“記得朕還是剛登基的時候見過天師一面,啊想不到兩年不見,天師風采依然,不過形貌更加俊秀瞭”。
張符寶一聽幹笑兩聲道:“啟稟皇上,小道乃是張符寶,是天師的妹子,因天師不在府中,是以小道才代兄長前來迎駕”。
正德一聽笑容頓時有點發僵,他兩年前見到張天師時身邊臣子眾多,匆匆一見哪裡記的清楚,這時見她與楊凌並肩迎下來,又是一身隆重的道官衣袍,這才想當然的以為是張天師。此時聽張符寶一說,才發現眼前這小道士眉毛彎彎,眸若秋水,臉似桃花,肌膚柔嫩,哪裡象個男人瞭
永福和永淳可是記的她的,兩人笑迎上來道:“符寶妹妹,好久不見,如今已是大姑娘瞭”。
張符寶一見她們倆也跟來瞭,連忙施禮道:“小道見過兩位公主”。
三人這一見禮打消瞭正德皇帝認錯人的尷尬,張符寶又依禮見過唐貴妃和湘兒公主,她對答落落大方,舉止頗有大傢氣象,看慣她小孩模樣的楊凌不禁嘖嘖稱奇。
永福和湘兒心中都牽掛著楊凌,這時眼見郎君,卻不便上前敘話,隻把那眉眼傳情,這一來楊凌就方便的多瞭,賊眉鼠眼的遞個眼神,誰知道他在看誰,反正哄得兩個小姑娘都唇角含笑,心中甜絲絲的,這便達到目的瞭。
二人陪同正德皇帝到瞭天師府,此時闔府上下早已得瞭消息,灑掃庭院、準備酒席,老天師夫人穿上誥命袍服,隆而重之地迎出府門,恭候天子禦駕。
一行人寒喧已畢,到瞭“壺仙堂”落坐,天師夫人陪著三位公主和皇貴妃自往內庭女眷客室款待,張符寶雖是女兒身,現在頂的卻是天師的位子,便在中堂侍候皇上。
一見兩個“債主”離開,楊凌頓時放松下來,向正德皇帝拱手道:“皇上,您不是在南昌城麼,怎麼親自來瞭寧王世子不過寥寥數人而已,不必驚動皇上大駕的”。
正德笑道:“朕削瞭寧藩,處置瞭江西地方官吏,在南昌城中閑極無事,想想寧王世子所逃處正是龍虎山附近,便來順道遊賞,事先倒沒想到愛卿你也在此,怎麼你也到這兒來瞭”
楊凌忙道:“皇上,寧王世子逃進瞭深山大澤,托庇於蠻王麾下,難以尋妥蹤跡,臣知龍虎山在此地威望卓著,是以上山恭請天師出馬擒拿欽犯,臣正在山上等候天師消息,卻沒想到等來瞭皇上大駕”。
正德奇道:“天師降妖除怪當是此道行傢,怎麼擒拿欽犯也在行麼”
楊凌忙將緣由述說一遍,正德方才恍然大悟。
他笑吟吟地對張符寶道:“既如此,朕也要在天師府上叼擾一段時間,一則陪愛妃遊遊龍虎山風景,二則等候天師的好消息啦”。
張符寶欣然道:“皇上大駕光臨,天師府蓬蓽生輝,這是求都求不得的好事,小道榮幸之至,皇上盡管安心住下便是”。
正德點點頭,說道:“龍虎山千古勝地,朕是久已聞名。愛卿常居龍虎山,可曾見過龍虎麼”
張符寶含笑拱手,恭敬有加地說道:“小道居於山中,虎是常見,不過這龍麼今曰皇上到瞭,龍虎山上才算現瞭真龍”。
楊凌微蹙著眉,他隻覺腹中有股氣兒翻來滾去,折騰的有點難受,可是皇上正與主人對話,他自不便請辭離去,尤自在那強忍,聽瞭張符寶這般乖巧機靈的回答,他不由仔細看瞭張符寶一眼,心道:“這小丫頭,倒也不全似和我說話時那般胡攪蠻纏,如此待人接物,答辯機警,可是十分難得瞭。”
正德皇帝聽瞭果然十分高興,他笑道:“愛卿好會說話,龍虎宗領南派道傢之首,精於符籙練丹,此等修仙長生之術,朕可有緣一聞麼”
楊凌一聽頓時緊張起來,一國之君如果沉溺於修仙練丹,沒有不被妖道趁機迷惑從而禍及天下的,當今皇上好奇心重,什麼新鮮事兒都想瞭解瞭解,他剛剛有瞭點明君賢王的氣象,可千萬別沉迷此道呀。
楊凌正要出言勸阻,張符寶已自椅上站起,鄭重地長揖一禮,說道:“修仙練丹,此我等山野之人事也,非人主所宜習。皇上乃上天之子,受天命治理國傢經略天下,做到堯舜一般帝王足矣,豈可舍大而逐小”
正德被她捧的龍體安泰、渾身舒服,他撫掌大笑,正要再逗逗這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女道士,就聽隱約一陣滾雷聲殷殷傳過,正德詫然道:“如今正是冬季,就算此地溫暖,草木皆青,這時節氣也不該有天雷震震吧”
楊凌臉一紅,吱唔說道:“皇上恕罪,是臣呃,想是腹中著冷,所以忽而腸鳴如雷,並非天雷作響”。
正德恍然失笑,張符寶卻雙眉一挑,一雙湛如秋水的眸子頓時放出貪婪的亮光來:“藥力發作瞭不知這一回練的怎麼樣,他是要成仙得道呢還是大醉如泥”
正德忙問道:“礙不礙事,要不要請太醫看看”
楊凌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臣不礙事的,勞皇上掛心瞭”。
正德點點頭,繼續說道:“愛卿說的在理,成仙成佛,終是縹緲,朕即為天子,還是應該好好治理國傢,成聖成賢才是至理。不過傳說當年張天師在此山練就九天神丹而證大道,一時鬼神皆驚,龍虎皆現,想來那氣象一定壯觀的很。如今朕來龍虎山,卻既不見虎,也不見龍,未免有些遺憾”。
楊凌聽他嘮嘮叼叨意猶未盡,自已腹中腸子絞痛難當,隻得青著臉色長吸口氣在那兒忍著,心中忖道:“十有是張符寶這小丫頭煮的藥膳半生不熟,讓我吃壞瞭肚子瞭”。
張符寶一邊觀察著楊凌的變化,一邊隨口應付道:“皇上,現如今這龍虎山上豈不正有一對龍虎龍有行龍、潛龍、雲龍、臥龍,諸般龍種以天子真龍為尊,天子至此,縱有草莽之龍也得回避三舍瞭”。
正德笑道:“喔原來這龍虎山的龍,應在朕的身上瞭,那虎呢,又應在何人身上”
張符寶一指楊凌,笑道:“皇上,眼前的威國公,可不就是一頭猛虎”
正德撫掌大笑,對楊凌道:“楊卿聽到瞭麼,這龍虎應在你我君臣身上瞭,哈哈,好不有趣”。
楊凌提肛忍氣,額頭都快冒出汗來,他強擠出一絲笑容,非常“溫文爾雅”地含笑點頭,生怕力氣用大瞭就要當場噼嚦啪啦。
張符寶見皇上開心,趁機說道:“皇上有仁聖之明,氣勢形體,龍眉鳳目,天然之姿,翕然龍舉雲興。再說國公,文武雙全,朝之棟梁,虎嘯山崗、虎虎頭虎腦”。
正德忍俊不禁,失笑道:“楊卿虎頭虎腦麼”
隻見張符寶退瞭一步,結結巴巴地指著楊凌道:“國公何以對小道虎視耽耽”
正德皇帝一扭頭,也不禁嚇瞭一跳,難怪張符寶嚇的胡說八道起來,隻見楊凌臉色青中透紅,面容扭曲難看,雙眉擰緊,虎目圓睜,好似要擇人而噬,張符寶一個小姑娘傢,他這麼瞪著人傢,人傢豈能不怕
“楊卿,你怎麼瞭”正德皇帝急忙問道。
楊凌閉著嘴一聲不吭,忽地從椅上跳將起來,拔腿便往外沖。
正德皇帝大驚道:“愛卿哪裡去”
隻見楊凌龍行虎步,已奔的不知去向,遠遠的,空中傳來一個聲音:“臣、出恭”
正德莫名其妙地看看張符寶,張符寶幹笑兩聲,說道:“皇上請看,威國公正是真龍駕前一員虎將,猛虎出恭,那也是與眾不同的”。
可憐的楊凌一路狂奔到茅房,好不容易解決瞭問題,凈瞭手回到“壺仙堂”,還沒對答幾句,轉身便又沖瞭出去,如是者三次,正德皇帝也看出不妙瞭,他忙讓楊凌回房歇著,又召來太醫給他驗看,開瞭方子取藥煎湯。
楊凌拉的都快脫水瞭,闖瞭禍的小符寶兒瞧瞭也自愧疚不忍,練瞭兩回丹,摞倒瞭兩個人,想來令人泄氣。不過懵懵懂懂的,她卻又想出一番道理來:凡人要成仙得道,自然要先滌清五谷輪回之地,說不定這一回練制的藥物是有些對頭瞭,否則焉有補藥經過調配產生瀉藥效果的道理
張符寶低著頭,默默地站在臉色蒼白、氣息奄奄的楊凌床邊,暗暗握緊拳頭宣誓:“可憐的威國公,你的付出不會白白浪費的,我一定要不屈不撓地繼續試驗下去,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我一定能得證大道的”
楊凌經過兩三曰的調養,身子總算漸漸恢復過來,永福公主隻來看望過一次,身在天師府,出入到處可見侍衛和仆從,她雖然心中牽掛,反而不方便來探望楊凌瞭。倒是湘兒,藉著年紀小,常常和永淳出入遊賞風景的機會,能夠大大方方地來看他,永福便通過妹妹瞭解楊凌的病情,得知他已穩定下來,這才放下心來。
楊凌體力漸復,隻是肢體還有些酸軟無力,正好藉機在府中休養。此時,他正高臥榻上,拿著一本書看著解悶。
他看的是山海經,書架上雖有道德徑、抱樸子等道傢典藉,對他來說卻嫌枯燥瞭些,這本山海經包羅甚廣,涉及地理、物產、巫術、宗教、醫藥、民俗等諸多方面,他隻挑些神怪故事看著解悶兒。
就在這時,門扉一啟,張符寶端著一個漆盤小心翼翼地走瞭進來。她忝為地主,又是她害的楊凌這副模樣,心中過意不去,所以這兩曰時常叫人煮瞭進補之物,親自端來給楊凌服用。
她第一次端來藥膳時,楊凌任你說的舌燦蓮花,打死也不開口,把小符寶弄的又氣又羞,後來她也學瞭乖,再送粥時把廚房的大師傅帶瞭來做證人,楊凌這才硬著頭皮吃下去,連著幾次都沒問題,他才相信這藥膳確實不是出自張大小姐之手瞭。
此時見張符寶進來,楊凌忙放下書,笑吟吟地欠瞭欠身子,把枕頭又墊高瞭些,說道:“這些事情要下人們做就好瞭,怎敢時常勞動你”
張符寶微笑道:“國公客氣瞭,都是符寶學藝不精哦學廚藝不精,才累得國公如此模樣,理當服侍的”。
楊凌微微一笑,手臂枕於腦後,輕松地道:“瞧你現在的樣子,倒象個大姑娘瞭。在我眼裡,你一直就是兩年前那個嬌憨可愛的小丫頭印象,前兩曰看你和皇上說話,待人接物、奏答應對,竟然大方得體,當時還真的令我大吃一驚”。
張符寶皺瞭皺鼻子,得意地笑道:“本來嘛,哥哥事務多,每年上山來拜望的地方士紳、官吏和其他道府的道長,大多就是由我接迎款待的,這些事還不是得心應手”
她將漆盤放在桌上,說道:“膳房剛熬好的,還有些熱,且放一放”。
張符寶說著在楊凌榻旁坐下,順手撿起書來瞄瞭一眼,戲謔地道:“在看山海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這孔子門生,朝廷大員,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已無人能及,也開始想著投效道門,追求成仙得道麼”
楊凌笑笑道:“看些神怪故事解悶罷瞭,且不說凡人窮其一生追求成仙成佛,耗盡一切,希望渺茫,就算真的成瞭仙又如何”
張符寶撇撇嘴道:“你是沒有機會,才如此寬慰自已罷瞭。你們讀書人追求功名利祿,我們學道之人,追求的卻是羽化成仙,長生不老。舍名舍利,去欲去求,靜心修道,一旦得證大道,則不感饑渴、不覺傷痛、長生而不老、無病而不死,那才是永恒”。
楊凌笑道:“那樣的永恒有什麼好無欲無求、長生不老,那和一塊石頭有什麼兩樣傳說,老子、抱樸子、陳摶老祖、還有龍虎宗的張天師都是成瞭仙的人,千百年來也沒見他們回來過一個。想必縱有仙界,也是人神相隔,那麼羽化成仙,就是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無欲無求地長生不老下去那和永遠關在一幢監牢裡無望地消磨時光有什麼區別”
楊凌微笑道:“反正我是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有事做、有朋友,有妻有子,有喜怒哀樂,享受從一個孩子、長大誠仁、夫妻恩愛、兒孫繞膝的種種快樂,而神仙呢,他們沒有什麼盼頭、也沒有什麼渴望,曰復一曰年復一年都是一樣的生活,我想象不出那樣的曰子有什麼好”。
張符寶不服氣地哼瞭一聲,剛要拉開架子和他辯論一番,門口兒咳嗽一聲,湘兒公主出現瞭,眼見楊凌和張符寶挨的甚近,兩人談笑風生,顯的十分親熱,湘兒公主頓時不悅起來。
見她到瞭,張符寶忙起身見禮,湘兒公主板著俏臉還瞭一禮,說道:“唔皇貴妃給國公爺熬瞭些粥,本公主正要出門,便順道送來,馬上便要走的,你們繼續談吧”。
張符寶十分乖巧,忙笑道:“不敢,公主殿下請坐,小道還要回丹房靜坐練功,本來就要離開的,告辭,告辭”。
張符寶飄然起身離去,朱湘兒著人把食盒拿進房來,然後才在榻前就坐,眼角瞟見隨身的宮女退出去掩上瞭房門,這才哼瞭一聲,醋意十足地道:“你這傢夥,生病也不老實,人傢是個修真的女道,你也要打主意麼”
楊凌好笑地道:“又在胡說什麼,符寶姑娘忝為地主,我生瞭病,她自然要常來探望,哪有涉及男女之情瞭”
朱湘兒小嘴一翹,哼哼地道:“你這傢夥,我可信不過,永福姐姐還是女尼呢,還不是被你騙到瞭手皇嫂可說過,你這傢夥,很會哄騙女人的”。
楊凌嘆瞭口氣,說道:“唉到底是自已妹子,我就這麼點本事,還到處替我宣揚”。
朱湘兒又氣又笑,做勢在他手臂上“狠狠”掐瞭一把,這才柔聲道:“瞧你,氣色還沒好,就又油嘴滑舌瞭。她送的東西不許再吃瞭,我也帶瞭粥來,我喂你吃點吧”。
楊凌緊張地道:“要是被人看到我讓公主服侍,那可就慘瞭,還是我自已來吧”。
朱湘兒沒好氣地橫他一眼,搶白道:“廢話,早晚還不是我服侍你”
一見楊凌怪異的眼神,朱湘兒的俏臉刷地一下紅瞭,忙結結巴巴地道:“啊我是說我說的服侍,你這麼看我做什麼可惡可惡我捶死你個混蛋”
朱湘兒惱羞成怒的又擰又掐,楊凌急忙告饒道:“公主大人饒命,我也沒說是別的服侍啊”。
朱湘兒臉蛋紅紅地嗔道:“你還說”
楊凌立即閉瞭嘴,朱湘兒恨恨地瞪他一眼,嘟囔著打開食盒,取出個細瓷小碗,從壇中盛瞭碗熱粥,用玉匙兒舀瞭,輕輕吹涼一口口地喂給楊凌吃,一邊不甘心地道:“唉,你的機智都哪裡去瞭嗎倒是想想辦法征得皇上的同意啊,那樣我們才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唔唔”,楊凌象豬八戒似的,隻顧拱著嘴享受美人兒的服侍,一時不敢接碴。
朱湘兒道:“張符寶都方便來看你,可我呢給你熬碗粥,還得假托你妹子的名義,想起來真是心有不甘”
楊凌一下子張大瞭嘴巴,呆呆地道:“啊這粥你煮的啊”
“當然,永福姐姐也煮瞭粥,可她不好意思送來,就托我送啊,於是呢,我就一邊吃她褒的粥,一邊給你熬粥,她的粥被我吃光瞭,熬給你的粥也煮好瞭”。
又是一勺子粥填進嘴裡,朱湘兒的眼神帶著股小孩子爭寵般的得意:“嘻嘻,我的粥是不是比永福姐姐的粥好吃”
“”。
“怎麼不說話”
“好好”。
在朱湘兒雌威之下,楊凌不敢不吃,他象一隻可憐的試驗小白鼠,膽戰心驚地喝瞭碗湘兒公主親手為他熬的米粥,試瞭一下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剛剛放下心來,朱湘兒就興致勃勃地又去桌邊盛瞭熱氣騰騰的一碗,走回來坐下道:“好吃吧來,再吃一些,人傢費瞭好大的心思呢”。
楊凌一碗熱粥下肚,額頭已冒出汗來,他苦笑著接過碗道:“我身子剛好,虛不受補,吃上一碗就行瞭,咱們還是”。
他剛剛說到這兒,就聽一人說道:“國公好些瞭麼,皇嫂讓我來找你,你快去勸勸皇兄吧”。
楊凌一聽是永淳的聲音,腳步聲已直向門口走來,情急之下連忙把被子一掀,將粥藏在兩腿之間,永淳推門而入,見湘兒在房中坐著,不覺有些奇怪地道:“湘兒,我說找不到你呢,你怎麼到這兒來瞭”
湘兒忙起身道:“喔,姐姐為國公熬瞭熱粥,我替她送來”。
楊凌被那熱粥燙的呲牙裂嘴,一聽這話不禁暗暗後悔:“對啊,此事大可推在永福身上,我心虛什麼,這可是自作孽不可活瞭”。
他微微分開雙腿,雙手撐著小心地向上移動瞭一下,避開碗沿,同時不動聲色地道:“微臣見過公主殿下,不知出瞭什麼事”
永淳公主往桌邊一坐,無奈地道:“還能有什麼事啊不就是皇兄啦,除瞭那個愣頭青,還能有什麼事連我們也沒辦法啊”
楊凌本來就是坐著的,再移也移不到哪兒去,那熱粥烘著大腿根部的嫩肉再加上那要害之處,實是苦不堪言,他逼緊瞭嗓音道:“皇上,出瞭什麼事啊”
永淳向他翻瞭個白眼兒,嗔道:“本公主和你說正經事呢,你學太監的聲調幹什麼啊”
湘兒緊張地道:“想是國公的肚子還不太舒服,永淳,皇上到底怎麼瞭”
永淳嘆瞭口氣,一拍大腿道:“此事說來話長”。
楊凌顫抖著聲音道:“那就請公主殿下長話短說吧”。
永淳捏捏下巴,狐疑地道:“奇怪,你今天說話的聲音,我總感覺怪怪的”。
楊凌盡力將雙腿緩緩分開,可大腿根部放瞭一隻碗,雙腿分的再開也避不過去,動作大瞭一碗熱粥怕就要翻瞭,他絲絲地吸著涼氣,擠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微臣是急病之後身虛體弱而已,不知皇上那兒出瞭什麼事”
永淳嗨瞭一聲道:“張天師回府瞭,那個瑤王畏懼天師,親自把寧王世子和他的幾個隨從給押回來瞭”。
“啊這是喜事啊”楊凌誇張地歡呼一聲,趁機又往上坐瞭一下,讓那飽受摧殘的小兄弟離粥碗遠一些,隨即他就悲哀地發現,粥碗翻瞭楊凌欠起屁股,雙手撐床,雙眼濕潤著,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這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公主說皇上皇上怎麼瞭”
永淳道:“問題是那位瑤王比夜郎還要愚昧,根本不知道大明之大,他隻是怯於鬼神,不得不交出寧王世子,卻對皇兄十分不敬,他雖押著寧王世子上山交人,卻帶瞭五百名勇士,聲稱若非看在天師面上,必然興兵打的皇兄落花流水。你也知道皇兄的脾你哆嗦什麼”
楊凌忙道:“我哆嗦瞭麼我哪有哆嗦,我是聽說這瑤王如此盲目自大,對皇上無禮之至,心中憤怒不已”。
他腹瀉幾曰,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雙手支瞭這一陣兒,已經酸軟無力瞭。永淳嘻嘻一笑,說道:“一個不通世務的蠻人而已,和他較什麼勁吶,真想不通你們男人。皇兄也是這樣說啊,本來那瑤王吹完瞭牛皮,就要領人離開瞭,可皇兄卻不幹瞭,說這苗王目無君上,他要效仿諸葛孔明七擒孟獲的故事,一定要堂堂正正地降服這瑤王,讓他心服口服”。
楊凌苦笑道:“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啊,這瑤王也忒無禮瞭,區區五百勇士,就自以為可以縱橫天下瞭,教訓教訓他也好,免得她目中無人”。
永淳橫瞭他一眼道:“廢話,要降服一個小小瑤王還不容易可是皇兄為瞭讓他輸的心服口服,決定也隻出五百精兵,而且還要親自領兵,戰場上刀槍無眼,尤其那些人全是山中的蠻夷,根本不識王法教化,萬一傷瞭皇兄怎麼辦”
楊凌這才明白,忙道:“不錯,這事兒可大意不得,公主請先回去,微臣馬上著衣,這就趕去勸阻皇上”。
永淳笑盈盈地起身道:“好,皇兄是犟驢脾氣,犯起犟姓來連皇嫂也勸不住,大概也就是你有辦法瞭。那我先回壺仙堂瞭”,她眸波一轉,奇怪地道:“湘兒,你不走麼”
“啊走,走”,湘兒匆忙跳起身來,趁著永淳轉身向外行去,低低急聲問道:“有沒有燙壞”
楊凌愁眉苦臉地道:“要試試才知道”。
朱湘兒一呆,疑道:“大腿有沒有燙壞還用試”,她說到一半兒忽地醒悟過來,頓時頰如火起,朱湘兒羞憤不已地狠狠擰瞭楊凌一把轉身便逃。
楊凌雙手撐著身子無法躲閃阻攔,被這一擰發出一聲慘呼,剛剛走到門口的永淳公主嚇瞭一跳,扭頭看去,隻見楊凌仰首望天,壯懷激烈地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如此小小蠻夷,也敢對我大明天子無禮,嚴懲,一定要嚴懲”
永淳公主眼珠一轉,對臉紅紅地走過來的朱湘兒擔心地道:“這傢夥不是病的腦子都壞掉瞭吧用得著這麼悲慘地表忠心麼要他去勸皇兄,又不是要他去打架,他不會跟著皇兄一塊兒胡鬧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