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辦公室的門,自己開瞭。
阮棠笑意吟吟地將彭康平送到門口,壓根沒看到樓梯口的季南烽兩人。
彭康平不知道說瞭什麼,阮棠爽朗地笑瞭。
然後,彭康平就朝著阮棠伸出瞭手……
蒲院長一顆老心都揪瞭起來,他下意識地看瞭一眼季南烽,季南烽微笑著朝著蒲院長點點頭。
“我知道,那是眼科主任,我媳婦最近在眼科輪值,少不瞭要跟眼科的同事打交道。”
蒲院長一看季南烽這麼明事理,心裡也松瞭一口氣。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感覺到有點兒冷,周圍的溫度好像突然暴降幾個度,還有持續下降的趨勢。
阮棠握上瞭彭康平的手,“合作愉快。”
兩人交握的手晃瞭晃就分開瞭,蒲院長忙領著季南烽往阮棠跟前湊。
“阮副院長,忙完瞭嗎?忙完就早點下班吧。你愛人已經等你很久瞭。”
阮棠見到季南烽時,眼睛都亮瞭。
“阮副院長,急診來瞭一個人叫項歌的女孩,哭著找您。”
阮棠一聽就往下沖,“應該是項高出事瞭。”其他人也連忙跟上。
果然如阮棠所料,項歌說他哥哥昨天回去後臉消退瞭許多,今早起來的時候卻感覺視力有些模糊,到現在右眼已經完全看不到瞭。
她讓她哥來醫院,可她哥不願意,因為昨天的錢都買瞭糧。
“阮阿姨,我哥是不是眼睛生病瞭?被蜜蜂蜇瞭怎麼可能會看不到東西。我也沒少被蜜蜂蜇,不是就腫個幾天就好瞭嗎?”
項歌帶著哭腔問道,她哥不讓她來醫院找阮阿姨,她哥說就是被蜜蜂蟄瞭幾下,過兩天就好瞭。
但是她怕哥哥也跟爸媽一樣生瞭病沒瞭,所以偷偷跑來瞭。
“項歌,我們現在隻有將項高帶來檢查才能確定他的眼睛到底怎麼瞭,看不到東西不是小事情,一定要趁早治療。”
蒲院長一聽也表示看病要緊,讓項歌趕緊將她哥帶來。
“有錢的要醫,沒錢的也要醫,我們國傢有政策,確實條件有困難的可以讓公社打條子,慢慢再還錢。”
有蒲院長這話,項歌重重地點瞭點頭,我這就去把我哥找來。
“我跟你一起去。”阮棠生怕項高不願來,她可以勸一勸。
季南烽:“還是我去吧,你們醫生準備一下接病人。”
阮棠想瞭想,點頭應瞭。現在已經過瞭下班的時間,不少科室的醫生都已經下班,她們還得聯系相關科室再加加班。
“你盡量勸一勸。”
“放心,我就是扛也將人扛過來。”
蒲院長看著季南烽的背影,就沖這個,他都有些理解阮棠為什麼會選擇這麼個硬硬小白臉。關鍵時候,靠譜。
季南烽說到做到,真的是將項高扛著來的。
一米八八的大高個,扛著十四五歲的項高走路都帶風。
他將項高扔到瞭阮棠面前,要瞭阮棠辦公室的鑰匙,去辦公室等她下班。
阮棠寬慰瞭幾句,就將項高交給瞭彭康平。
彭康平瞭解瞭情況後,就帶著項高做瞭一系列的檢查,幾方會診之後確定瞭項高就是因為蜜蜂蟄傷留在臉上的早期毒液造成瞭視網膜中央動脈阻塞,從而導致瞭右眼視力驟降至失明。
萬幸的是項高被蜇後的1小時內,阮棠給做瞭基礎的清創,若不然極可能早已經昏迷。
尋到瞭病因後,得搶在24小時內治療。
彭康平的拳頭握瞭又松,松瞭又握。“我們眼科一年都做不到10臺手術,說實話,這個手術我沒有把握。”
彭康平雖然做瞭眼科主任,但是大部分患者一聽要做手術就會下意識地拒絕瞭,他們的傳統觀念裡就是死也要死得全屍。要是手術失敗,那就是死無完屍,連投胎轉世的資格都沒有。
還有一小部分思想先進又不差錢的,就會想方設法地去京市或者滬市尋求名醫。
這就讓他們眼科就變得不尷不尬。門診不多,手術更少。
阮棠沉吟瞭片刻,詢問彭康平到底哪裡沒有把握。
“現在唯一的治療方法就是往阻塞的地方註射藥物,說來慚愧,我怕手抖針筒戳得太進……”
“這個,我可以做。”
彭康平猛得抬頭看向阮棠,“阮副院長,這個不比外科,眼球是一個很脆弱的器官……”
“哦,我早兩天還拿雞眼睛做實驗,剖瞭一回角膜。小朋友都沒看出有異樣,應該還算挺成功?”
彭康平愣瞭,阮棠縫的那兩隻雞玩偶他也從他傢兒子手裡見過。他還真的沒看出雞眼睛的異常。
他有些激動:“那我們就開始?”
“開始!”
彭康平與阮棠確定瞭手術方案後,去找項高兄妹倆,手術需要傢長簽字。
項高和項歌隻知道他們舅舅聽說瞭紅陽縣的糧價便宜,揣上瞭傢裡所有的錢去那邊買糧瞭,走瞭已經兩天瞭。
項傢沒有大人,可項高的治療不能耽誤,阮棠隻能讓彭康平先帶項高去準備手術,她帶著項歌去找蒲院長簽字。
剛下一樓,就聽到瞭醫院大門口傳來瞭求救聲。
“醫生,快來救命啊!我兄弟的腿被砍傷瞭,血流瞭一臉盆,都快死掉瞭……”
一樓的醫生聽到聲音忙推著急救床到門口,招呼傢屬趕緊將病人放在急救床上。
阮棠看瞭一眼病人的傷腿,發現傷口雖然已經止瞭血,但是血肉模糊,最深處可見白骨。
她不由地加快腳步,招呼項歌往邊上走,他們去去傢屬院找蒲院長簽字就回來,到時候看看是否需要幫忙。
項歌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頭一次見到醫院裡有人搶救,不由地蹺腳往急救床上看……
“舅舅!”
項歌看急救床上躺著的人後,拼命地往裡面擠。
“舅舅,你怎麼在這兒?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你不是去買糧瞭嗎?怎麼會弄成這樣子?你的糧是被人搶瞭嗎?”
傷患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上項歌,垂頭喪氣地道:“是舅舅沒用,買來的糧食都被人搶瞭,自己還受傷瞭……”
阮棠拿著傢屬告知書跟著擠到急救床前的時候,一看項歌舅舅的臉,笑瞭。
這世界,可真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