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正是傢父

作者:酒六 字數:4357

李閔,骨科大拿,華國斷指再植第一人。

這一次是受邀來給全國的骨科醫護上課的。

按照上頭的安排,前半個月的上午是各科的領頭羊給大傢上課,下午自由分享案例交流。後半個月,優秀者有機會跟著大佬醫生進手術室。

李閔也是滬一的醫生,曾與阮父頗有交情。

阮父能下放到紅陽縣,李閔也出力不少。

他與滬一的大李叔一傢完全沒有親屬關系,隻是因為同在骨科,兩人又都姓李。

為瞭分辨兩人,將年紀大的李溫將父親喚作大李。李閔年紀小,就換作小李。

傢屬院的小朋友就喚李閔為小李叔。

李閔昨天下班時去食堂吃飯,聽大眼說阮棠回來瞭,還帶瞭小崽子回來。大眼一頓顯擺,說小崽子又軟又香,跟阮棠小時候一樣,跟老阮那個又硬又臭的老骨頭可不一樣。

聽得李閔手癢癢,還托大眼等下回阮棠來瞭,讓她留個招待所的地址。

沒想到,竟然在這兒遇上瞭。

李閔看著阮棠整個人狀態不錯,並不像是下鄉後吃瞭大虧的。畢竟一溜兒跑上三樓就喘成這樣,倒像是坐辦公室的。

“小棠兒如今長本事瞭,小李叔看報後可是日夜誠惶誠恐。你可千萬手下留情啊,別把我們這些老傢夥都拍死在岸邊瞭。”

在阮父去瞭京市的協二之後,已經和李閔重新恢復瞭通信。

這一回,原本腦外科是請阮父來上課的,被他推瞭,說是有手術。

阮棠被調侃得小臉通紅,“多虧瞭小李叔你們平時的教導。”前世今生,都如是。

神外的講課老師聽到外頭的說話聲,不耐煩地走過來趕人,剛到門口就聽到瞭李閔的調侃恭維,還有小姑娘不知羞地接受瞭。

真是初生牛犢不知臉皮為何物。

“李老師,你在1號會議室,再不去,骨科的醫生們都要以為你翹班瞭。”

“看我,都忘瞭。小棠兒,下午再敘啊。”

小李叔匆匆走瞭,留下阮棠和神外的老師大眼對小眼。

第一眼,阮棠就認出來瞭,這是協一的神外大佬龔華茂。

前世,與阮從謙同志一北一南,頗有王不見王的意思。

總而言之,就是不大和。

唉,到瞭父債子償的時候瞭。

可她這個不孝女壓根不想給父償債,她隻想光明正大地偷師。

阮棠嘴角一扯,扯出一個45度的笑容。

她聽說45度的仰頭最美,45度的笑容應該最甜吧?

她企圖用最甜的笑容迷惑住龔華茂老師,一個深鞠躬後就想溜進教室。

“等一下。”

“你是哪傢醫院的?叫什麼名字。”

阮棠無奈轉身:“杭省省一,阮棠。”

“阮棠——你跟阮從謙醫生什麼關系?”

“……正是傢父。”該來的,躲不掉。

龔華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阮棠,小姑娘長得嬌嬌軟軟的,看著也不過二十出頭,在骨科上已經頗有造詣。

這回選瞭神外來上課,是想要換一個專研的方向瞭嗎?

小小年紀,野心倒是不小。跟阮從謙一樣,哪兒不好待,非得來京市。

“你有跟著你爸學過神外?”

阮棠保守地道:“學過一些皮毛。”

“進去吧,聽聽你爸跟我的經驗見解有什麼不同。”

阮棠原以為會被好好刁難一番,果然她還是太狹隘,小瞧瞭這些大佬們的心胸。

這一回,真誠瞭不少。

“龔老師,您辛苦瞭。”

“你知道我?”

“我爸以前在傢時,經常提起您。我爸的書架上還裁剪瞭您接受訪談時的照片。”

龔華茂興起:“喔?是吧?你爸都說瞭什麼?”

“他說您目標堅定,書本上沒有的,您就在實踐中摸索,是真正敢言敢醫的一線戰士。”

阮父上輩子的原話:龔華茂就是一死腦筋,一個人在一線瘋狂做手術,也不曉得跟人互通有無。

龔華茂努力地壓下上翹的嘴角,禮尚往來瞭一下下:“阮從謙醫生也是一名好戰士的。”

他擺擺手讓阮棠進門。

龔華茂抬眼看著阮棠歡喜的背影,上他的課高興成這樣,看來阮從謙應該沒少在傢裡贊賞他。

是他一直誤會瞭阮從謙,還以為阮從謙看不起他師出無門,全靠一點一點地在實踐中摸索進步。

既然是誤會,就要解開。

他打算今天下課後,就去買點滬市的特產給阮從謙寄去,算是感謝他的深沉的欣賞。

龔華茂原本今天準備的內容比較簡單,在教室裡見到阮棠乖乖地拿著筆,一臉求知欲地看著他時,他改變主意瞭!

他要對得起阮從謙的誇贊。

龔華茂將手裡的教案一扔,脫稿給大傢說起瞭他前陣子剛研究的課題。

他越說越興奮,唾沫橫飛。

臺下,小學雞醫生們兩眼發直。

一天下來,頭快要撓禿瞭。

龔華茂滿意地看著小學雞們揪頭發,“我以前也是從你們這時候過來的,學著學著就會瞭。”

視線剛要收回來,就看到瞭阮棠已經在收拾東西,做好瞭隨時準備沖出教室的準備。

就像是個天天等打鈴、天天等吃飯的差生。

看來阮從謙的女兒打瞭退堂鼓,不想專研神外瞭。

這般也好,好好地在骨科研習下去,以後一定會比李閔醫生更有成就。

因為神外這一方向難度頗高,全國能排得上號的醫生也就那麼幾個。除瞭阮從謙那一脈的,能拿得出手的隻有他。

所以,神外的講課老師隻有他。

“今天大傢的狀態都很好,希望接下來的14天,我們能夠一起進步。”

小學雞們一聽還是這個老師,抓著頭發的手指頭更緊瞭,唯獨阮棠還掛著一抹45度的笑容。

龔華茂:……不知為什麼,有點辣眼睛。

“都散瞭吧。”

阮棠第一個沖出瞭會議室。

龔華茂:……唉,突然有點同情阮從謙瞭,神外大佬生瞭個神外差生。

“啊,我的手都快斷瞭,腦子也空瞭。”

“我得去吃點兒好的補補腦子,要不然明天不夠用瞭。”

“走走走,我昨天摸瞭一圈看到食堂在哪兒瞭。”

阮棠一溜兒地跑回宿舍,見到小崽子還睡著,她小聲地蹬掉瞭鞋子爬上瞭床。

吸溜著小崽子的奶香,舒服地喟嘆出聲。

龔老師因為本人重一線,所以他講課幹貨很多,往往都是醫案滿天飛。一不留神,就能錯過很多。

“讓我躺半小時,我腦子空瞭。”

阮棠嘀咕著說完,就迷迷糊糊地睡著瞭。

等她睡醒,洗瞭把臉,小崽子也醒瞭。

收拾妥當,一起往滬一食堂去。

一路上,阮棠、孟韻和葉子愛都是焉巴巴的。

等他們晃晃悠悠地到滬一食堂時,早過瞭飯點。

賀昆他們早將飯菜準備好瞭,一到就開飯瞭。

剛落座,李閔也來食堂打飯,與阮棠他們不同,精神亢奮,走路都帶著風。

阮棠抬手與他打瞭招呼,李閔見到他們一桌挺豐盛,主動提出瞭蹭飯。

阮棠他們當然不介意,給李閔挪瞭個位置。

李閔擺擺手:“我就隨便對付幾口,就回去做教案瞭。龔華茂不做人,把年輕醫生都虐得慘兮兮,這不顯得我們其他老傢夥沒本事還藏私嘛。我們還能被京市來的給比下去?絕對不能!”

李閔來得快,去得也快。

阮棠指瞭指自己:“龔華茂老師,我們神外的。看看我的手,拿筷子都在抖,全是抄筆記抄的。”

“難怪早上我們婦產科老師還挺溫和,下午就跟換瞭個人一樣醫案文獻私貨滿天飛,酸爽得一塌糊塗。我晚上還得挑燈復習,就怕跟不上明天的進度。”

葉子愛:“你們敢想,藥劑科總共也隻有小貓三五隻,老師精準地對著我們瘋狂輸出。”

三人齊齊嘆息:“不是說友好交流嗎?一言不合咋就卷上瞭呢?”

等吃完瞭飯,感覺腦子好像又重生長出來瞭一點。

賀昆提議吃完慢慢地走回去,被孟韻差點兒用眼珠子瞪死。

一行人擠上瞭公交車,阮棠挑瞭個窗戶的位置落座,季南烽拎著菜籃子坐在他的旁邊。

快到招待所事,阮棠指著窗外。

“你看,又是這個老婆婆拎著大籃子賣橘子,昨天我們就遇上瞭。”

坐在阮棠前面的柳湘雲聽見後,也看向瞭窗外。“那個籃子跟小白白的籃子還挺像啊。”

季南烽皺眉回憶起昨天看到的老婆婆的籃子,“是有點像。”

苗建業有些不解,滬市的風聲不緊嗎?可以大街上兜售東西。

季南烽小聲地為苗建業解惑。

“那老婆婆不說賣東西,到你跟前時就給你掀開佈給你看一眼。”

“專挑小姑娘賣,不說賣錢,說是換東西。”

這種上瞭年歲傢庭確實有困難的,就算是被抓進去也做不瞭什麼,還得管一日三頓飯,所以隻要不過分上頭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幾人下瞭車,遠遠地看到瞭一個小姑娘正停在老婆婆跟前說話。

小姑娘看到這麼一大幫人走過來,不敢再買橘子。小姑娘想跑,老婆婆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關雅?”

“柳助理,是我!”

柳湘雲認出瞭人,關雅見是自己人松瞭一口氣,快速地付瞭錢拿瞭橘子。

老婆婆收瞭錢,昏黃的眼珠子看向季南烽手裡的大菜籃子。

季南烽敏銳地察覺到老婆婆的探究的視線,將大菜籃子抱在瞭懷裡,銳利的目光落在老婆婆的身上,如掃描機一般從頭掃到尾。

老婆婆朝著季南烽點點頭,轉身就走。

“關雅,剛怎麼回事?”

關雅松瞭一口氣,將買來的橘子分給阮棠幾人。

“我從外面回來,就遇上瞭那個老婆婆,她說傢裡小孫子生瞭壞病,求我買點兒橘子。我一心軟就答應瞭,橘子都挑好瞭,剛想付錢就看到一大幫人走過來,我怕被人舉報不敢要。

老婆婆就要拉著我去裡頭的小花園交易,大晚上的我不敢去,她就不讓我走。幸虧是自己人,要不然我可能要被舉報瞭。”

關雅說起來還是一陣後怕。“要是我在滬市被抓走,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瞭。”

阮棠安撫瞭幾句,“晚上一個人就不要再出來瞭,有事可以找科室負責人或者柳助理幫忙。”

關雅一一應瞭,她下次是斷然不敢一個人再出去的。

回瞭招待所後,阮棠特意去找瞭省城各院的帶隊人,將關雅的事情隱瞭姓名,大致說瞭說,讓大傢千萬別一個人出去亂走,特別是小姑娘,要是有點兒什麼事,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等回到瞭房間裡,季南烽想起老婆婆那個神似的菜籃子,直覺得不舒服。

他跟前臺借瞭一套針線,從行李箱中翻出瞭一件軍綠色的襯衫,大剪刀咔嚓咔嚓剪瞭。

“好好的衣服你剪瞭做什麼?這衣服你才穿瞭沒兩次呢。”

出來學習,阮棠給季南烽整來的都是新的衣物。

“給大籃子做個標記,免得弄亂瞭。”

季南烽沒說太多,怕阮棠分心。

阮棠看著季南烽熟練地穿針引線,將籃柄和籃沿都包上瞭軍綠色。

阮棠想起後世的抱娃神器,拿起筆紙就給畫瞭一個草圖,又給季南烽解釋瞭一通。

季南烽瞭然,“這跟鄉下的背巾差不多,隻是你說的這個小朋友會舒服一點。等回去以後,我找個裁縫做一個。”

兩人洗漱後,阮棠拿出瞭白天記得筆記,又給復習瞭一遍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外頭就鬧哄哄的。

季南烽被吵醒,打開門就看到瞭柳社長也醒瞭。

兩人打開門,就看到瞭門外的走廊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人。

門邊的男人聽到開門聲,揉著眼睛坐瞭起來。

“你們是住在這裡的?能不能讓我進去休息一會兒?我們火車晚點瞭,半夜才到的滬市,沒地方睡瞭。”

柳社長冷聲拒絕。“抱歉,不可以。”

說著,就將門關上瞭。

門外,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

“什麼人嘛,一點同事之間友愛都沒有,這種人怎配做白衣天使……”

兩人都不介意別人罵什麼,隻是覺得要是天天有人躺門口,到時候洗漱上廁所都不方便。

柳社長皺眉:“怎麼突然多瞭那麼多人?”

“我去問問。”

季南烽棄瞭從門口走,從窗戶跳瞭下去。

不多會兒,又翻窗回來瞭。

“兩個大省因為火車晚點,凌晨才到的滬市。2號樓3號樓那邊已經差不多住滿瞭,兩省誰都不樂意讓對方住,僵持不下大傢就都睡走廊瞭。”

“今年因為有不少學科領頭羊來上課,各省醫院都派的醫護都比往年多。”

所以,上頭提供的免費宿舍差不多都住滿瞭,連四人套間六人套間也都差不多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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