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部長一把拉開晃來晃去的季高陽。
眼看著季部長一步兩步走向季南烽,甚至還說上瞭話,季高陽的瞳孔發生瞭劇烈的地震!
他爸什麼時候認識的季南烽?!
他們相認瞭嗎?!
一定是相認瞭,要不然怎麼可能陪著他爸來檢查身體!
季高陽的腦子瘋狂地運轉著,他在想一會兒打照面,要不要叫人?
要是不叫人,他爸一定會不高興的吧?
為瞭讓他爸多活幾年,他要不還是叫一聲哥吧?
唉,要是他媽知道他認賊作哥,一定會氣到內傷。但是他媽就是一個婦聯的小幹事,哪有他爸有用……
季部長與季南烽寒暄瞭幾句後就進入瞭正題,一回頭見季高陽還愣在原地,招呼道:“還不趕緊過來?”
季高陽忙回過神,走到瞭季部長的身側,乖覺地打招呼:“哥,嫂子。”
季部長扭頭瞥瞭一眼季高陽,“你覺得他是你哥?”
季高陽:!!!
他思想建設瞭半天,敢情沒認親啊!
差點兒嚇死他瞭。
季高陽忙描補道:“啊,他年長我幾歲,爸您平時教導我的,要有禮貌。難道他比我小嗎?”
季部長呼出一口氣,他這兒子被詹婷白教導地有些蠢,將兩句話都整不明白,雞同鴨講。
“行瞭,跟你說也說不明白。把頭低下來。”
季高陽乖乖照做,把頭低到季部長的面前。
隻見季部長一把薅住季高陽的頭發,用力一扯。
因為季高陽的頭發有點兒短,季部長薅瞭一把也沒薅下一根。
季高陽頭皮一疼:???他爸做什麼?
季高陽剛想抬頭,就被季部長摁住瞭頭。“別動!”
阮棠幽幽地道:“季部長,你剛剛用力點不對,手指頭應該貼近發根,跟拔草一樣,多拔幾叢。”
季部長受教,一頓操作猛如虎,拔下來不少。
阮棠提醒:“帶著毛囊的頭發才有用。”
季部長找出有用的兩三根:“這麼一點,應該不夠吧?”
季部長請讓阮棠來幫忙,他摁住季高陽的頭。
本著日行一善的原則,阮棠格外認真地執行此任務,瘋狂“拔草”。
一頓操作下來,果然有不少帶毛囊的頭發。
檢驗科的主任一數,有二十來根帶毛囊的頭發,笑稱:“你們也太實誠瞭,其實幾根就夠瞭,不過多瞭也好,多實驗幾次不會出錯。”
輪到季部長和季南烽,兩人謝絕瞭阮棠的熱心,自己揪。
有瞭五六根,兩人就停瞭手。
季高陽看著檢驗科的主任將頭發一一分類裝好,還標註上名字。
“爸,頭發能做什麼檢查?”
季部長盯著檢驗科主任的動作,確定三份頭發沒有裝錯,才開口:“親子鑒定用。”
季高陽腦袋裡轟地一聲炸瞭,勉強穩住心神,才道:“爸,你怎麼好好地想起做親子鑒定?要是媽知道,就會覺得你不相信她懷疑她,一準會炸。”
“要是季南烽同志的母親知道,也可能氣得從棺材本裡跳出來。將心比心,季南烽同志提出讓你也一起親子鑒定,也能理解。”
季部長接著道:“長眼睛的都說季南烽同志跟我太像瞭,所以,高陽你支持爸的決定嗎?”
季部長說完後,還意味深長地看瞭一眼季高陽。
他的頭發都被封包瞭,他就算是不同意能搶回來嗎!
季高陽忙表態,“確實是挺像的。”
“好孩子,很明事理。”季部長拍瞭拍季高陽的肩膀。
阮棠和季南烽全程看著兩人的互動,可以這麼說,季部長一人在掌控全局,一會兒強勢,一會兒示弱,將季高陽拿捏得死死的。
季部長一轉頭,就看到阮棠的眼裡亮得不行,還煞有介事地沖著他拱拱手。
她,學習到瞭!
季南烽虎軀一震,他有一個不大好的預感,他這個試驗品又要派上用場瞭。。
因為以前,但凡阮棠學瞭什麼,都會在他的身上先試試效果。
季部長下午還有一個會,與阮棠兩人告辭後,就領著季高陽先走瞭。
阮棠兩人出瞭醫院,“你下午有事嗎?”
季南烽點頭,“有點事。”他實在是不想淪為不堪的試驗品,還是去上班比較好。
豐傢倒臺,還有不少人傢都受瞭牽連,他們該調查豐傢的親傢們瞭。
頭一個,便是柳傢。
因為柳傢都隻是普通的工人,又是豐傢的異性傢奴,也算是受害者。
所以,隻是沒收瞭傢產,沒瞭工作,打回原籍。
可柳傢的原籍就是在京市,祖宅被沒收,他們連個住人的地方都沒瞭。
沒辦法,街道隻能給他們在棚戶區劃瞭兩間房子。
可柳傢那麼多人,兩間房子怎麼住得下?
柳老爺子將自己的老棺材賣瞭,換瞭一些錢拿來打點,可算是又換瞭兩間房。
柳老爺子一人住瞭一間,大房一間,二房一間,還有一間房子給未嫁的小姑娘住。
對於柳傢來說,全傢最值錢的可就屬這幾個未嫁人的小姑娘瞭。
柳傢從前日子好,小姑娘都養得嬌嬌嫩嫩,要是嫁人能要不少彩禮。所以,苦誰也不能苦瞭這幾個小姑娘。
至於結婚的小夫妻,跟別人住也不方便,隻能又在走廊下搭瞭好幾個棚子,隻放得下一張床,給小夫妻住。
如此這般,住的地方是有瞭,但是他們都沒有工作。
沒有工作就沒有進項,一傢人總不能坐在傢裡活活餓死。
街道也怕在管轄的地方出現有人餓死,給柳傢劃瞭一塊荒地,讓他們種點蔬菜,又給柳傢安排瞭兩個工作,一個掃廁所的工作,一個運垃圾。
其他人可以參加街道組織的臨時工作,冬天就有挖河道,管飯。
誰也不願意去幹臟活累活,都指望著別人去幹,拿瞭工作好養活他們。
兩傢吵瞭一天,也沒吵出個結果。
一個個餓得翻白眼。
最後還是柳老爺子拍板,大房二房各出一人去工作。
其他人都去挖河道,小姑娘在傢裡幹傢務活。等開瞭年,媳婦們就去開荒。
柳老爺子沒東西能賣瞭,隻能讓兩個媳婦回娘傢去借糧。
兩個媳婦回傢借糧,到瞭天黑才回來,都是空著手回來的。
柳老爺子氣得直翻白眼,柳大柳二互相埋怨對方把老父親給氣死瞭。
等柳老爺子暈瞭又餓醒,就聽到兩個兒子要分傢。
“父母在,不分傢。”
柳老爺子不同意分傢,但是兩個兒子誰都不搭理他,抽簽決定瞭兩個工作後,又開始討論柳老爺子的歸屬。
柳二說,誰傢的老人都是跟著老大一傢過,柳老爺子應該跟著老大過。
柳大說,柳二都篡位是柳傢傢主瞭,柳老爺子自該跟著老二過。
兩人踢皮球一樣地踢瞭半天,最後沒辦法,隻能一人輪一個月。
柳老爺子至此算是看清瞭兩個兒子的真面目,平時為瞭磨他手裡的東西,沒少孝順他,現在就連在他面前演戲也不願意瞭。
分瞭傢後,兩傢人帶著自傢人回嶽傢借糧。
就留下柳老爺子一個人看守著棚戶區的幾間房,從天亮等到天黑,沒一個人回來。
也沒有一個人記得他一天滴水未進。
他將老棺材都賣瞭貼補給兒孫,就為瞭讓兒孫都有房住,沒想到他掏心掏肺,現在落魄瞭,都嫌棄他費糧瞭。
柳老爺子回屋轉瞭一圈,也沒有發現能賣的東西,隻能顫顫巍巍地拄著拐杖去舀水喝。
季南烽過來時,就見柳社長站在棚戶區外。
看著柳老爺子因為一碗薄粥,對棚戶區的鄰裡點頭哈腰。
“來瞭?”
柳社長與季南烽打招呼,自顧自地說道:“我給柳傢的鄰居一筆錢,請鄰居在他吃不上飯時,施舍一碗薄粥,也不用多,隻要讓他餓不死就成。”
以他的心性和手段,恐怕也就是最近難熬,等他回過神來,指不定要怎麼折騰兩個兒子。
到時候,柳傢可熱鬧瞭。
可惜他不能一直留在京市,若不然看著老狗咬小狗,也挺好玩。
“走吧,不是說還有正事要做嗎?”
柳社長毫無留戀地轉身走瞭,當初戰亂時,柳老爺子拋下他們正房,帶著兩房小妾跑瞭,壓根不顧他們母親帶著兩個孩子怎麼活下去……現世報才剛剛開始呢。
季南烽拍瞭拍柳社長的肩膀,“要是需要個肩膀,兄弟我隨時借你。”
柳社長原本還有點傷感,被季南烽一打岔,隻剩下滿身的雞皮疙瘩。
“滾!老子有媳婦!老子用得上你的肩膀?!”
兩人罵罵咧咧地走出瞭棚戶區。
柳老爺子聽到聲音,捧著粥轉過頭,隻看到瞭轉角的一片衣角。
從為阮棠舉證時,季南烽發覺瞭柳社長的社交圈子挺有用,他不光與京市的記者圈熟識,又有黑市的人脈。
這兩條路子,都是打探消息的好路子。
季南烽調查那些大小領導,正需要柳社長幫忙。
另一頭,季高陽與季父分別後,去單位逛瞭一圈,以肚子不舒服回傢瞭。
詹婷白剛應付完豐傢人,詹傢嫂子又來瞭。
她是來跟詹婷白討要主意的。
豐傢傢產全被沒收,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一傢三口隻能回娘傢住著。
詹傢嫂子自然不願意養這三人,但是又怕詹婷白對娘傢有意見。
說白瞭,就是來要錢的。
詹婷白不耐地皺眉,他們傢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他們傢老季古板的很,從來不肯收受好處,最多也就收點吃食,但是一定會以其他方式給還回去,甚至更多。
他們傢攢下來的這些錢,都是一傢子的工資一點一點攢下來的,還有就是當初老季出任務時,上頭給的獎勵和受傷津貼。
剛剛詹傢小妹走時,她已經給瞭三百。讓他們租個住的地方,到時候她與街道通個氣,花點兒錢給她小妹弄個不起眼的工作。
詹傢嫂子沒磨到錢,也不願意走,東一句西一句地扯著。
季高陽回來時見到詹傢人,臉直接拉瞭下來。
“高陽現在可出息瞭,見到我這個舅媽也不叫瞭。”
要是平時,詹傢人陰陽怪氣地他看在他媽的份上忍瞭,可他今天沒心情!
他們都要被趕出季傢瞭!
偏偏詹傢嫂子不依不饒地說著季高陽看不起窮親戚……
“滾!我就是看不起你天天上門找理由要錢!想讓我看得起,那就別來要錢啊!我傢的錢,我都沒花上一點半點,全被你們傢花瞭還不夠!”
季高陽發瘋地將詹傢嫂子拖瞭出去,就算是詹婷白都沒能攔住。
詹婷白氣得打季高陽的後背,“季高陽你瘋瞭啊,那可是你舅母,是你媽的親嫂子!”
季高陽一把甩開詹婷白的手,將詹婷白甩得後退好幾步。
“你這麼喜歡補貼娘傢人,我倒是想看看,等你被季傢趕出去,你娘傢人會不會收留你!”
“孽子!有你這麼說話詛咒你親媽的嗎!”
季高陽煩躁地原地繞圈,“這不是詛咒!不是詛咒!你聽不懂嗎!”
詹婷白看到季高陽如此反常,想到瞭什麼後臉色刷白。
她抓著季高陽的胳膊,“是你爸知道瞭什麼瞭嗎?”
“比這更麻煩!”
“就中午,我陪著我爸去醫院檢查,沒想到是去親子鑒定。”
“不單單是我,還有季南烽!”
詹婷白腿一軟,完瞭,隻要親子鑒定結果一出來,老季就該知道季高陽不是他的兒子瞭。
他們母子倆真的可能被趕出季傢的。
一想到豐傢倒臺,她小妹一傢子回娘傢就被嫂子甩臉色,她要是被趕回娘傢,不是部長夫人瞭,一定也是受盡白眼。
不行,她好不容易熬到瞭今天,一定不能被趕出去!
不能慌,一定有辦法的。
“等一下,你是說季南烽跟你一起去做親子鑒定的?”
季高陽點頭。
“季南烽的那一份親子鑒定結果一定是親生的,我們隻要將他的結果與你調一下……這樣你就是親生的,他不是。”
季高陽有些猶豫,“這樣行嗎?”
“行,怎麼不行!在哪傢醫院做的檢查?”
季高陽:“在協二。”
“果然是天助我也!你的嶽母就是協二的副院長,這點兒小事還能辦不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