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詹婷白僵硬地轉身,看到瞭她心心念念的兒子高陽。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的,又聽到瞭多少。
她深深地看瞭一眼就主動進瞭病房,重復完案發經過後,她請求便衣們給她套一個頭套,她不想讓她兒子見到她這般模樣。
詹婷白殺人後跑瞭,便衣們就四處抓捕她。
最先去的就是詹婷白的落腳點,可傢裡隻有馬高陽。便衣們將詹婷白殺人的事情說瞭,讓馬高陽見到詹婷白就勸她自首。
等馬高陽反應過來,就猜到他媽應該去瞭季宅。他到大院門口時,就被小戰士告知人已經被帶走。
等馬高陽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時,就看到瞭詹婷白的認罪現場。
詹婷白被帶走。
宗玫還在手術室裡搶救。
阮棠利用關系,找人進手術室問瞭,人已經搶救回來瞭,沒有傷到要害。
消息一傳出來,馬高陽失力地跌坐在地上,抹瞭一把淚,仰頭問季部長:“季、季叔叔,她沒死,我媽是不是也不用死?”
季部長沒說話。
大傢都很清楚,宗玫就算是沒死,但是詹婷白沖到醫院連傷兩人,情節惡劣,按照以往的案例極可能還是判死刑。
馬高陽見季部長沒說話,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瞭幹凈,他渾身顫抖地看向季南烽,又看向阮棠。
“哥,嫂子,你們說說話呀。”
“你們不說話,我怕,我好怕。”
“我什麼都沒瞭,我媽也非得死嗎?”
悲愴絕望的聲音在手術室外嗚嗚地回蕩著。
阮棠嘆瞭一口氣,將馬高陽扶瞭起來,摁在瞭凳子上。
“我總覺得詹婷白她剛剛像是在交代後事,要不要找人遞個消息進去?殺人和傷人判罪可是不一樣的。”
要是詹婷白在裡頭自盡瞭,那也太便宜瞭宗玫母女倆。
京市這些年風頭緊,依照以往的案例詹婷白可能被判死刑。但是宗玫母女欺人太甚,可以搏一搏法官的同情心,說不定可以判個死緩。
隻要活到明年,很多案子都可以爭取重新審理。
季部長沒說話。
季南烽重重地拍瞭一下馬高陽的肩膀,“我親自去一趟。”
馬高陽咬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謝謝哥,謝謝嫂,謝謝季叔。”
季南烽走後沒多久,宗玫母女倆就被推出瞭手術室。
宗玫雙腿受刺,恐以後走路都得一瘸一拐。
至於馬高陽媳婦腿上的傷不影響以後走路,但是因為躲避詹婷白的水果刀時從病床上摔下來後,宗玫恰好將凳子扔過來砸詹婷白。
詹婷白躲瞭過去,馬高陽媳婦卻沒躲過去,肚子上受瞭重擊。
送去手術室時。
因為宗玫的傷勢看得嚇人,值班醫生慌忙給宗玫處理傷口。
協二被調查瞭後,院領導就改變瞭值班模式,急診科室安排的都是新人醫生值班。
等值班醫生發現自己處理不瞭宗玫的傷勢後,就讓小護士去匯報喊人。
再來處理馬高陽媳婦的傷,這一檢查才發現她的竟然比宗玫的還嚴重,肚子受瞭重擊,一挪動就大出血。
一邊止血,一邊趕緊去找婦產科大佬來。
忙活瞭半宿,兩人終於沒瞭生命危險。
等早上查房時,宗玫從主治醫生那兒得知瞭自己的傷勢,發瞭瘋一般地砸東西。
馬高陽媳婦得知自己的子宮被摘除,躺在床上半天回不瞭神,緩過來後第一句話就是:“我不能生瞭,他一定不會要我瞭……”
宗玫母女倆住院需要人照料,便衣們找到馬高陽。
馬高陽拒絕出面,並提出瞭要與宗傢女離婚。
季奶奶聽說瞭馬高陽要挑日子給兒子辦葬禮,特意讓阮棠帶著去尋瞭馬高陽。
“老話裡說瞭,陽間的親人太過惦記,會影響瞭孩子的黃泉路。讓他安安靜靜地去,也好早日投胎。”
“高陽啊,你要是覺得難過,就偷摸地請個靈位回來,日日給誦誦經,讓他早日去投個好胎。”
馬高陽喉嚨緊瞭緊,貪戀地再看瞭一眼兒子,顫抖扯瞭一旁的白佈蓋在瞭兒子身上。
“請奶奶教我誦經……”
在季奶奶、阮母和謝嬸的幫助下,馬高陽沒有再驚動旁人,將兒子下葬瞭。
並將所有置辦的東西都燒在瞭墳頭。
燒瞭三天三夜,他也盤坐在墳前誦瞭三天三夜的經。
等他從山上下來時,懷裡揣瞭個小靈牌。
除瞭在傢誦經,他每日都去局子裡問消息。
又過瞭幾天,宗玫臉上的紗佈取瞭下來後,她看到瞭自己臉上的字後,更是發狠地要讓詹婷白償命。
她讓醫護幫忙給她請瞭個護工,她讓護工推著她去局子裡。
她要讓便衣們給詹婷白吃子彈,便衣們告知她案子還在調查,有結果瞭會告知她。
詹婷白傷人的事情已經見報,宗玫母女倆的行徑也已經被人所知。
這些天,每天都有記者媒體去協二采訪,去傢屬院采訪。
所以,便衣們見宗玫趾高氣揚,開口閉口要人死的模樣,也都公式化地應付過去。
宗玫氣急,將宗父好有留下來的電話全打瞭個遍,卻被告知這事兒鬧得太大,已經成立瞭專案調查小組,旁人插不進手。
總而言之就是幫不瞭。
還讓宗玫改一改脾氣,還這麼欺負人的話,小心兔子急瞭也咬人。
他們還說,宗老將終身都奉獻給瞭醫學研究,希望宗玫也能這般純粹地做一個醫學人,憑實力說話,不要墜瞭宗老的名頭。
宗玫氣得將電話給掛瞭。
這些人不是幫不瞭,就是不想幫!
她倒是想跟那個死老頭一樣一心鉆研醫學,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這一塊料子。
她要是有實力,還用得著這般費盡心思地往上鉆研。
巴結著人的日子,她早就受夠瞭。但是她沒有天分,她能怎麼辦。
她有時候忍不住想,如果死老頭與邱老結婚,是不是就能生出一個醫學天才。就跟那個阮棠一樣,年紀輕輕就能震驚醫學界。
宗玫越想越恨,她不能把自己活成笑話。
她想起瞭剛剛有一人無意中說瞭一句:“若非現在形勢緊張,她可以去國外整容,國外的醫院醫術高能把她的臉整成原來的模樣,絕對看不出痕跡。”
宗玫心又熱瞭起來,她要去國外,整容後再回來。
要是可以,她再學一手整容術再回來!
出國要錢,她的錢原本有很多。但是現在,她藏起來的錢被她女兒去用瞭。
宗玫忙讓護工推她回醫院。
一進病房,她問馬高陽媳婦:“我的錢呢?你去問呂良坤要回來。”
自從馬高陽媳婦知道自己落得這般田地都是他媽那一砸,母女倆就互生瞭怨懟。
“呵,呂良坤都沒來看過我一眼,我上哪兒問他要錢去?”
宗玫不跟自己女兒一般見識,轉身就讓護工推他去找呂良坤。
呂良坤就在住院部裡,見到宗玫來瞭,客客氣氣地問:“宗同志,找我有事嗎?”
宗玫氣憤呂良坤薄情寡性,害她們一傢傢不像傢,人不像人,卻半點兒不露面。
宗玫大罵呂良坤無情無義,他們傢輝煌時巴巴地撩著她女兒,她們傢一出事他就跑得比誰都快。
“要不是我女兒跟你偷情,她也不能早產出事,也不能落成今天這個地步!你必須對她負責!”
“還有,我女兒從傢裡偷瞭三萬八給你打點關系,想讓你升職做主任……這錢你必須還我!不然我就告你偷竊!”
呂良坤早等著這一日,他就等著宗傢母女來鬧。
呂良坤看瞭一眼一直守在醫院裡的記者。
記者們一聽到“三萬八”的金額,忙掏出照相機拍照!
一個普通的副院長竟然有這般傢底!醫生竟然是一個暴利行業,這太匪夷所思瞭!他們建議徹查協二所有領導!
對於記者們的拍照,宗玫半點兒不慌,她就是想要通過媒體施壓,拿回自己的錢!
至於有關部門會不會調查協二,她倒是巴不得調查。
就憑著院長他們把她推出來當替罪羊,他們就該全部被調查,就該死!
她女兒把錢全給瞭呂良坤打點關系,想要給呂良坤弄個主任當當,這錢必定是給瞭院領導的,她這麼一鬧,院領導一定會怕,她的錢就能拿回來瞭!
隻是讓宗玫沒想到的是,呂良坤半點兒不認賬。
“那天小宗醫生來找我就讓我要麼娶她,要麼還她錢。我當時就說瞭,我沒有拿過你們傢一分錢,也不可能拿錢去打點關系升主任。
因為,我早就遞交瞭辭職申請。因為我手裡還有病人,跟院領導溝通後,等病人出院後我就離職。”
一聽到呂良坤說遞交瞭辭職申請,宗玫腦子嗡地一聲炸瞭。
呂良坤要辭職,自然不可能去打點關系。
那那麼多錢,三萬八呢,她的全部傢當,所有的希望,都去、去哪兒瞭?
“你說真的?”
呂良坤辦公室的同事們都為他作證,“要不是為瞭躲你女兒,呂醫生那麼大好的前途,哪用得著辭職?!”
宗玫見其他人都知道,看來這件事不可能有假。
那,隻有她女兒騙她瞭。
難道她女兒背著她,又勾搭瞭其他的醫生?
“推我回去!”
她要找她女兒問清楚!
宗玫氣沖沖而來,灰溜溜走,不少好事的人都跟上瞭。
畢竟他們也想知道三萬八到底是進瞭誰的口袋。
宗玫一進病房就質問女兒:“呂良坤早遞交瞭辭職申請,三萬八的錢呢,都去哪兒瞭?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勾搭瞭別的醫生?”
“呵,不是你默認我勾搭上呂良坤,好讓你在醫院裡有親信?我挺著個大肚子,醫院裡誰能看得上我?就算是我為瞭他花瞭三萬八,他怎麼看得上我?”
馬高陽媳婦遭瞭罪後,天天躺在病床上,總算是琢磨過來,她一個懷著孕的,別的男人怎麼可能願意喜當爹?不過都是騙她玩的。
院領導聽到風聲趕來時,就看到病房外已經裡三圈外三圈圍滿瞭人。
最裡面的一圈都是記者,第二圈是一些嘴碎的大媽,正在現場直播,力求讓最外面的人聽清楚。
院領導聽到三萬八頭都大瞭,這錢,院長拿瞭大頭,他們多少都有吃到點肉。
院領導忙擠進瞭病房裡,一進門就將門給關瞭。
“阿玫啊,當初小宗找到我們,拜托我們給呂醫生升主任,我們當時就跟他說瞭呂醫生都已經遞交瞭辭職瞭,讓她把錢還回去。
但是這丫頭跟你一樣性子倔,求瞭我們好久我才答應的,收瞭一小筆錢,也是要彌補被呂醫生擠掉的醫生。
誰想呂醫生竟然拒絕瞭,還是執意要離職。
不知道小宗與呂醫生怎麼談的,沒過兩天,小宗就拿瞭三萬二的錢來瞭,說要給呂醫生博一個副院長的位置。
我們一聽著哪可以,這個副院長的位置可是留著給你回來的,我們勸瞭小宗好久,可小宗心意已決,還說是你吩咐她做的。讓呂醫生先給你占瞭副院長的位置,回頭等你回來瞭再還給你。
我們一合計,你們早晚要成為一傢人,也成。
唉,這誰料到事情就成瞭這樣。”
院領導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著圓場,嘆氣聲此起彼伏。
見宗玫母女倆情緒都穩定瞭下來,院長拿出瞭一個存折。
“阿玫啊,錢的事情不用你說,我們都已經準備好瞭,打算等你情緒穩定瞭就還給你的。但是沒想到你這麼著急,哈哈。”
“三萬八,一分不少都在存折裡瞭。”
宗玫已經不想管錢是怎麼被自己女兒花出去的,對於一個戀愛腦的女兒她已經沒什麼好說的。
隻要把錢拿回來,她下半輩子就有希望!
她順勢看瞭一眼存折裡的數字,38,000沒有錯。
“好瞭阿玫,拿瞭錢就好好養傷,我們醫院等你回來。”
院長將存折塞在瞭宗玫的手裡。
啪嗒。
存折,掉在瞭地上。
宗玫垂眸,沒有接存折。
院長的眉頭一跳,以她與宗玫共事的經歷告訴他,事情不太妙。
果然!
宗玫一直低著頭,玩著手指頭。“我剛剛記錯瞭,我們傢少的不是三萬八,是七萬六。”
七萬六!!!
整整翻瞭一倍!
這是要讓院領導再湊三萬六賠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