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陽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原本是想在陪同季南烽去一號基地的路上表一表他的誠意。
但是，沒想到季南烽油鹽不進。
他嘴皮子都磨破瞭，季南烽也不松口。
陸向陽告訴自己不著急，回去還有一天一夜，他有的是時間跟季南烽耗著。
就算是一天一夜說服不瞭季南烽，他還有三年五年，他都花瞭三十五歲找瞭這麼個合心意的姑娘，等個十年八年也無所謂。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一號基地遇上季小弟。
季小弟和高沁有婚約，他是知情的。
他早認定高沁為自己的女人時，就讓人調查瞭高沁的喜好。
誰想就查出瞭高沁和季小弟在高中時就訂瞭婚，這麼多年兩人一直在一個學校讀書，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十分穩定。
這一次，也不知道出瞭什麼事，兩人突然鬧翻瞭。
據他打聽到的，好像是季小弟不願意結婚，季傢父子還揍瞭季小弟兩頓，都沒有讓季小弟改變主意。後來，就是高沁出走。
可為何，季小弟既然不願意結婚，為什麼也來瞭一號基地。
季南烽看到季小弟的時候，氣都不平瞭。
他們季傢怎麼就出瞭這麼個慫包！
季南烽揪著季小弟的領子，二話不說，當著季小弟的導師和師兄弟的面就將人先揍瞭一頓。
季小弟的導師和師兄弟們喊著讓小戰士來幫忙，誰想小戰士一簇擁上來就被季南烽撂倒。
最後，季南烽當著所有人的面兒，將季小弟拖去瞭一間空辦公室。
季小弟的師兄弟們茫然互望，就這種戰鬥力，難怪季小弟時常被傢暴。
考慮到自己戰無渣的戰鬥力，還是給季小弟早點兒準備好傷藥吧。
他們去醫護室找瞭膏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季小弟他哥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不是秘密基地嗎？！
季小弟他哥竟然跑到瞭秘密基地裡來傢暴季小弟，還揍瞭守衛的小戰士們後將季小弟擄走！
擅闖基地，可是要被槍/斃的呀！
季小弟的師兄弟們疑惑地去問導師，導師也是/政審時才知道季小弟的傢庭背景，就挺神奇。
都道寒門出學子，但是毫無疑問，高門更出人才。
就如季傢，隻要季小弟愛學，他們傢人就能想盡辦法給他弄來各種書籍，甚至是國外的絕版書。甚至於是那樣的世道，高中未畢業就被塞進瞭首航蹭課。
他原本以為季小弟大概是教授的親戚，才得瞭便利能首航來聽課。
誰想，季傢不簡單。
“這事，你們自己去問季南川吧。我不好代替他回答個人隱私。”
季小弟導師隻留下瞭一句“不簡單”後就回瞭宿舍休整。
空辦公室裡。
季南烽拉瞭一條椅子坐在季小弟的面前，直接道：“小沁在二基地，隻要你點頭，我會想辦法給你弄到二基地去。”
季小弟扯瞭扯嘴角，無奈地嘆瞭一口氣：“哥，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追媳婦的。”
“收起你的那點兒小心思，騙騙小白白他們就算瞭，傢裡人你能瞞得住哪個？”
季小弟一愣，“你們都知道？”知道他喜歡小沁。
季南烽看著發怔的季小弟也有些心疼，“明明喜歡，為什麼不去追？”
“哥，沒用的，小沁有陰影，她不想要結婚，也不想男人觸碰。”
季小弟艱難地開口道：“哥，我跟小沁試過的，我親她，還沒碰到她的唇，她就淚流滿面，渾身顫抖。我以為我不一樣的……”
“讓那畜生就這樣死瞭太便宜他瞭！！！”
季南烽憤恨地捶瞭幾下桌子，心裡將高父翻來覆去地罵瞭幾遍也不解氣！
季小弟呼出一口濁氣，“我後來有偷偷地翻瞭心理咨詢的書，我推測童年生活對小沁造成瞭極大的陰影，而那時候我已經初中，已經完全記事。我記得，小沁也知道我記得。
就算是我不介意小沁的遭遇，心悅於她，她也沒辦法坦然面對我。
甚至我們有進一步動作的時候，就會讓她想起童年的陰影……
哥，你知道嗎？這就是一個死結。”
季南烽沉吟瞭半晌：“或許找邱老試一試，有用也可能。”
季小弟苦澀地搖頭：“哥，小沁這麼痛苦，我不想為瞭讓她跟我一起就殘忍地揭開她的舊傷疤。其實這樣子挺好的，我們在共同的領域有合作，在生活中互相照應，戶口本上我們永遠是一傢人。
這樣子，就足夠瞭。”
季南烽拍瞭拍季小弟的肩膀，強行將人攬入瞭懷裡。
“對不起。”
他沒能照顧弟弟，也沒能照顧好妹妹。
兩個人這麼痛苦，他卻什麼做不瞭。
“想哭就哭吧，不丟人。”
季小弟故作輕松地笑瞭笑，笑著笑著就哭瞭。
等季小弟吸著鼻子停瞭哭，季南烽才道：“我一下子沒想到好辦法，這事得回去跟你嫂子商量一下，你嫂子是醫生見多瞭各種各樣的病人，她一定有主意。”
等兩人從空辦公室裡出來，季小弟的師兄弟們看到季南烽將季小弟揍得哭鼻子，默默地往後退一步，離得季南烽遠遠的。
恰好，陸向陽從旁邊出來叫走瞭季南烽。
季小弟忙出聲叫住瞭季南烽：“哥，別告訴小沁我在這兒。”
季南烽頓住瞭腳步，輕輕點瞭點頭後道：“好。”
季南烽交瞭圖紙後，在一基地遇上瞭季小弟，在處理傢事的空隙裡，一基地已經將手稿都準備好瞭。
拿上手稿，季南烽就準備回二基地瞭。
季南烽讓小戰士給季小弟送瞭個口信：走瞭。
回去的路上，陸向陽一改聒噪，安靜開車。
季南烽要跟他換，陸向陽也不肯，就紅著眼一個人開瞭一天一夜。
季南烽也有心事，懶得搭理突然發神經的陸向陽。
一直到二基地，季南烽下瞭車，陸向陽也喪喪地跟著過來。
交瞭手稿後，季南烽去食堂吃面，恰好遇上瞭小沁跟研究員們在吃夜宵，看著一個個精疲力盡的模樣，應該是剛從實驗室裡出來。
陸向陽直勾勾地看著高沁。
過瞭好半晌，高沁與研究員們吃完瞭夜宵，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看到瞭季南烽。
高沁眼裡瞬時亮起瞭光，與研究員們打瞭一聲招呼後，就來季南烽這一桌。
“哥，你回來瞭？”
高沁親昵地與季南烽打招呼，感受到季南烽隔壁落在她身上直勾勾的眼神，疑惑地轉過頭看向陸向陽。
想瞭想，叫瞭一聲：“陸大哥。”
季南烽嫌棄地踢瞭一腳陸向陽，“滾遠一點，別影響我跟我妹妹說話。”
陸向陽深深地看瞭一眼高沁後，識趣地走瞭。
季南烽問瞭高沁這兩天有沒有好好吃飯，高沁都乖乖地答瞭。
“我給你嫂子去瞭信，她要是知道我們在一起，她一定會安心不少的。我說你瘦瞭不少，說不定還會給你捎來很多吃的……”
季南烽吃完面後，將高沁送回瞭宿舍才往回走。
剛回到自己的宿舍，就看到陸向陽倚著墻站著。
“有病？兩天沒合眼瞭，不回去睡覺想要死在我門前訛我？”
陸向陽認真地看瞭眼夜色，慢悠悠地跟季南烽說：“季南烽，我發現，我還是放不下小姑娘。”
季南烽瞥瞭一眼陸向陽，越過他就找鑰匙開門。
陸向陽自覺地跟瞭進來，順便還將門給鎖上瞭。
“你跟你弟說的話，我都聽到瞭。”
季南烽眼神銳利地鎖住瞭陸向陽，周遭瞬間降低瞭好幾個度，語氣冰冷：“你想說什麼。”
“這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我能不能讓小姑娘解開心結接納我，但是看到她的那一眼，我滿心隻剩下心疼，隻想好好疼她。”
季南烽並未因為陸向陽的話臉色有所好轉，“要不是知道你能管得住自己的嘴，我現在已經考慮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毒啞你。”
“我很抱歉，我本來是想叫你去拿手稿，但是聽到你們說小沁，我沒忍住就聽瞭幾句……”
陸向陽在意識到季南烽兄弟倆在說什麼之後，就退瞭出去，並遠遠地幫著他們守住瞭門。
就那麼幾句話，也足夠他猜出瞭高沁童年時遭遇的不幸。
季南烽：“有煙嗎？”
陸向陽從兜裡摸出一包煙丟給季南烽，季南烽點瞭煙叼在嘴裡，狠狠地吸瞭一口才道：“我弟都不行，你憑什麼行？憑你年紀大？”
陸向陽也給自己點瞭一支，“憑我臉皮厚。要是我能成，我隻求你別阻撓。”
季南烽吐出幾個眼圈，難掩疲憊。“小沁十三歲來我傢，我看著她長大從那麼高一點點大長成瞭令人驕傲的研究員，我比誰都想要她幸福。
在我的心裡，她跟我弟一樣重要。你要是能讓開敞開心懷接納你，我謝你都來不及。”
季南烽半點不覺得陸向陽能讓高沁接納他。
可誰知，才過瞭半年。
陸向陽就屁顛顛地來找季南烽，“我跟小姑娘在一起瞭！！！”
季南烽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出現瞭幻聽，那邊陸向陽還在說：“小姑娘臉皮薄，讓我來告訴你有一聲，隻要你同意我們就去打結婚報告。基地不方便辦理婚宴，到時候就在食堂請大傢吃一頓就算瞭。”
等陸向陽說完，季南烽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瞭。
“說吧，用瞭什麼手段？”
陸向陽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輕咳瞭一聲：“我怎麼可能在小姑娘面前耍手段？我隻是在經過你這個大傢長的同意後，跟小姑娘表白瞭。經過瞭半年多的努力，終於打動瞭小姑娘。”
“陸向陽，我不是傻子。要是光憑努力和誠意就能行的話，季小弟和小沁早結婚瞭，孩子都有好幾個瞭。”
陸向陽一口咬定他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季南烽套不出話來，就等著高沁來找他。
又過瞭半個月，高沁紅著臉來找季南烽。
還是與陸向陽一樣的說辭，兩人日久生情，想要最近打報告領證。
“你想清楚瞭嗎？”
高沁語氣堅定，“哥，我想試試。”
就這一句話，讓季南烽反對不瞭。
“好，你姐那兒我會想辦法傳消息過去。你有娘傢，結婚的事情不能倉促。我會跟陸向陽談，讓陸傢上咱們傢提親，咱們傢嫁女兒，該少的一樣不能少。”
高沁想拒絕，季南烽就黑瞭臉。
“就這麼什麼都不帶地嫁給陸向陽，你是想要你姐哭死算瞭？”
高沁慌忙搖頭，“我都聽你們的。”
季南烽讓高沁安心工作，其他的有他們。
阮棠收到消息時，季小弟也知道瞭。
季小弟沉默瞭很久，才展顏笑瞭。“真好。”
在季南烽回二基地時，季小弟將自己攢下的錢全包瞭一個紅包，讓季南烽幫忙捎給高沁。
阮棠比陸傢上門前早一步收到瞭季南烽捎來的信，她不認可陸向陽，一來陸向陽年紀大，二來陸向陽時常出任務，軍嫂不好做，三來小沁研究工作忙，兩人一旦不在一處工作，感情必定會淡瞭。
但是就算是阮棠一萬個不樂意，也跟季南烽一樣，架不住高沁自己樂意，架不住高沁說想試試。
小姑娘心思重，他們不願意她為難。
隻想讓她做自己想做的，大不瞭以後發現不合意，他們接她回傢就是瞭。
所以，在陸傢人上門時，季傢人也都客客氣氣的。
讓阮棠沒想到的是，陸傢誠意十足。
光是聘禮就給瞭三萬八，還給瞭一處單獨小院子。
要知道八十年代末，京市的聘禮一般都在萬餘。
阮棠也沒客氣，直接問：“聘禮和小院子都是作為聘禮給小沁的嗎？若是以後發生什麼齷齪，這些要還回去嗎？”
陸老知道賀老首長和衛老首長與季傢熟悉，特意請瞭賀老和衛老夫妻倆來說媒。
陸老夫人半點兒不介意阮棠說話直，“聘禮就是給女方的，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就是我傢那天出事瞭，破產瞭，這東西也沒有拿回去的道理。我知道我傢小子年紀大瞭小姑娘一大截，我們也有愧。”
滿京市的都知道陸傢小子能幹，但是卻是個小光棍，三十五六歲還不結婚。
陸傢二老一開始那是天天睡不好，最近兩年他們都已經想開瞭，大不瞭就做個老光棍，憑著陸向陽的軍功以後吃飽飯還是不成問題。沒想到他們都躺平瞭，竟然天上掉瞭個兒媳婦下來。
這個兒媳婦，他們老陸傢還能讓人跑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