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傢人全部被這一份潑天富貴給震懾住瞭。
阮棠很清楚什麼時候該舍,季小弟和高沁早晚要回到京市,回到傢裡,隻有將這事處理得漂漂亮亮,他們往後出門才會不受人摘指,舍瞭點錢,再賺就是瞭。
所以,阮棠堅持要補償陸向陽。
“偉人都說男女平等,我們傢出瞭紕漏,理應給你們傢補償!再說,也耽誤瞭你們傢陸向陽幾年,這是對陸向陽青春的補償。”
陸向陽聽說季小弟和高沁往火車站去瞭,二話不說開著婚車就追去火車站。
他在站臺上一列一列地搜尋,終於在通往西部的火車上看到瞭高沁。
高沁已經換下瞭大喜的婚服,正低頭與季小弟說著話,季小弟眼裡滿是笑意,和意氣風發。
他抬手將高沁因低頭垂落的發絲別到腦後,還用一個小發夾夾住瞭。
高沁見著季小弟那粉嘟嘟的發夾,嘟囔著:“這個發夾是你從小晚晚那兒順來的吧?我都那麼大的年紀瞭,用這麼粉嫩的東西不合適瞭。”
“在我心裡,你都是那個小姑娘。”
季小弟熟練地將發夾夾在瞭高沁的腦後,看得出來,過去的十幾年裡,季小弟沒少做這個動作。
陸向陽喉嚨發緊,他想開口質問高沁,卻怎麼也開發不出聲音。
他沒瞎,他看得出來,高沁隻有在季小弟身邊是自在的,是放松的,是自由的,是想做什麼就做的。
季小弟收回手,抬頭就看到瞭窗外的陸向陽。
季小弟緊張地抓住高沁的手,他嫂子和阮叔叔曾身體力行地教過他,做錯瞭就是做錯瞭,沒什麼好抵賴的。
季小弟站起來,朝著陸向陽深深地鞠瞭一躬。
“陸大哥,今日的事情對不起!對你對陸傢造成的損失,我季傢會一力承擔的……但是小沁,我拼瞭命也要帶走的。”
陸向陽的視線一直緊鎖著高沁,拳頭越握越緊!
因為他看到高沁將季小弟護在身後,她在怕他揍季小弟!
這一次,他輸得一敗塗地!
但是,陸向陽還是不死心地問道:“你,確定要跟著他走嗎?”
高沁輕輕點頭,對他的語氣依舊是客氣疏離,哪怕他們差一點就成瞭夫妻。
“對不起。”
嗚嗚嗚——
火車慢慢地啟動瞭。
陸向陽的拳頭無力地垂在腳邊,他邁不動,離不開。
送別的站臺,來來往往,一個也不是為他而來,為他而留下的。
關雅恰好從杭省來京市輪值,剛下火車就看到瞭陸向陽僵硬著身體站在人來人往的站臺旁。
“同志,我看你臉色不對勁,要不要去火車站的休息室去休息一下?”
陸向陽沒出聲。
關雅去尋瞭火車站的工作人員,亮出瞭自己省一醫生的工作證,工作人員一見是省一的醫生,自然格外配合。
不顧陸向陽的意願,將人送去瞭值班休息室。
陸向陽休息瞭片刻,被灌瞭一杯熱水才被允許回傢。
關雅和陸向陽一起出瞭火車站,陸向陽剛想開口,就被關雅打斷瞭:“不用太感謝我,救死扶傷是我醫生的本職工作。”
說完就坐上公交車走瞭!
陸向陽搖頭,他算哪門子死傷。
如果情傷也是傷的話,那可能也對。
陸向陽自我調侃著調節心情,他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這點情緒控制都做不到那如何打仗!
等陸向陽從火車站回到傢,陸傢人聽他說沒將小姑娘追回來,陸傢人卻松瞭一口氣。
陸向陽不懂陸傢人為什麼會松瞭一口氣,待得過瞭幾天,他被堂兄弟調侃“一夜暴富”才知道發生瞭什麼。
陸向陽回傢發瞭一大通脾氣,讓傢人將東西還回去。
陸傢人最後拗不過陸向陽,將東西全還瞭回去。
沒想到第二天季傢全傢都來瞭陸傢,鄭重向陸傢道歉。
東西又拿回瞭陸傢,不光如此,阮棠還去房管局備案,將四合院贈與瞭陸向陽。
陸向陽的哥姐見季傢人如此堅持,就將東西都收下瞭。
季傢如此做派,圈子裡的各傢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不說別的,就沖著四合院說給就給瞭的氣魄,他們自忖做不到。
因為季傢將全部嫁妝全補給瞭陸傢,季傢賠罪態度極好,季南烽父子倆也沒受到什麼為難。
同樣的,有不少人開始打季南烽和阮棠的那一雙兒女。
有小白同校的,不少傢長都暗示自傢閨女跟小白搞好關系,說不定哪天緣分到瞭就看對眼瞭。婚後要是小白敢對不起女方,不說別的,就是補貼少不瞭。
等風聲停瞭,季部長翻出瞭阮棠這些年幫他買的房本,當著阮父阮母和季奶奶的面兒,將這些房本全交給瞭阮棠。
阮棠不要。
季部長卻道:“我知道你對小弟他們好,但是我作為大傢長不能裝聾裝瞎,明知你吃瞭大虧也毫無作為,這些全給瞭你也填不上那個大窟窿。”
說完也不管阮棠要不要,將房本全給瞭阮棠。
陸向陽哥姐拿瞭季傢的補償,這事最終還是沒瞞過陸向陽。
陸向陽氣得要斷絕關系,陸傢父母這才沒裝傻,出來訓斥長子長女,讓他們兩傢將拿去的東西給吐出來。
陸向陽將所有東西都送回瞭季傢,他說:“如果你們真的想補償我,季小弟拐瞭我媳婦,那你們就幫我介紹一個媳婦。”
季傢答應瞭。
阮棠想到的第一個人選就是關雅。
想當年,關雅是省一的院花,一個表演節目就讓所有單身的男醫生沸騰瞭。
有那麼多追求者,他們都以為關雅一定會早早地結婚瞭,誰想她愣是沒有結婚的心思,天天風風火火一副全力拼事業的模樣。
關傢父母上醫院也鬧過,但是他們鬧一次,關雅就一年不回傢。
最後還是關傢父母服瞭軟,不結婚就不結婚吧,好歹還能看得到女兒。
阮棠想到關雅最近有來京市輪值的安排,到時候可以問問關雅的意思。
關雅到瞭京市,就聽錢大勇說起瞭阮院長傢的大事。
兩人年少時有幾分旖旎,隨著錢大勇娶媳又離婚後,兩人隻是單純的革命夥伴,兩人時常交換院裡面的消息。
當阮棠尋到關雅,問她有沒有意願相親時,關雅爽快地答應瞭。
為瞭讓阮院長專心地投入到醫院的工作中,不就相個親嘛,包在她身上!
兩人一見面,都認出瞭對方。
關雅用自己跟著邱老學的那點三腳貓功夫,向陸向陽套話,問陸向陽是不是愛而不得快要抑鬱得要死瞭。
陸向陽在部隊裡沒少受培訓,自然清楚關雅的套話意圖。他四兩撥千斤,將話題轉開瞭。
但是陸向陽怎麼也沒有想到,關雅竟然還光憑意會,得出瞭他分分鐘想死!
不行,這影響瞭他作為軍人的形象,他得找關雅理論理論……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兩人理論著理論著就結婚瞭。
阮棠將當初那一份嫁妝全給瞭關雅添妝。
十年後。
阮棠在電視上看到瞭國產大飛機再飛成功,這一回,所有的研究員們在愛國商企的幫助下,終於全面實現瞭國產大飛機100%國產化。就連難以攻克的發動機也是100%國產!
西北那一片被米資的飛機霸占瞭的地盤,終於被他們的國產大飛機搶回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阮棠一下班就打開電視,看著各路媒體的報道,她與季奶奶說著,大飛機造成瞭,季小弟他們是不是也該回傢瞭。
在他們的期盼中。
冬日裡的一個傍晚。
季小弟和高沁再次回到京市。
一同來的還有他們的女兒季歡顏。
還未進門,季小弟和高沁,拉著懵懂的季歡顏跪下在瞭院子裡。
阮母聽到動靜去開門,剛一開門就看到瞭季小弟三人。
她驚呼一聲,就大聲喊人,“小棠,南烽,親傢,親傢,你們快來看看誰回來瞭!快來!”
阮棠應聲出來,也看到瞭三人。
“你、你們是小弟、小沁?”
阮棠一時間不敢認,因為基地條件艱苦,季小弟和高沁年紀不大就已經早生華發。
不到四十,卻已經一頭白發。
“嫂子,是我們!”
這些年,阮棠作為兩院院長,慣會端著架子嚇唬人。
這一回,她就如每一個普通傢長一樣,沒忍住對著季小弟狠狠地拍瞭幾下,“你這沒良心的,一走就走瞭十年,你當自己是孤兒呢?”
罵完季小弟,又摟著高沁一頓哭。
季南烽見隔壁的鄰居聽到哭聲都來打聽出什麼事瞭,忙扶著阮棠,給季小弟使眼色。
阮母和謝嬸抹著眼淚去跟鄰居們解釋。
鄰居們自然是記得當天轟動京市的搶親,沒想到一隔就是十年,當初的毛頭小子已經一頭白發,也是唏噓不已。
待得季小弟三人拘謹地落座,季南烽罵道:“當初走得不是挺痛快,這會兒緊張什麼?我們難不成還能隔瞭十年再跟你算賬?”
“哥,我就知道你跟嫂子一定會幫我收拾爛攤子的。”
季小弟那無賴又親昵的語氣,一下子將二人拉回瞭年幼之時。
季南烽沒好氣地瞪瞭一眼季小弟,隨後看著阮棠一直抱著小歡顏哄著……
“這些年,一定很不容易吧?”
季小弟搖頭,“做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愛的人,一點都不辛苦。”
季南烽也搖頭,不再多說。“這回,還走嗎?”
“走的,下一個項目已經定瞭。隻是小歡顏該上學瞭,我想將他放在傢裡讓嫂子幫忙養……”
季小弟有些艱難地說著,他跟小沁都舍不得閨女,但是卻不得不狠下心來,他們所研發的項目都是在偏遠地帶,實在是不適合小朋友生長。
小歡顏明年就要入小學瞭,但是卻比一般小孩子長得瘦弱。
駐基地醫生也建議他們將小歡顏送回老傢去。
那頭,季歡顏正新奇地看著小晚拿出來的玩偶,她摸著小晚塞到她懷裡的佈偶熊,怯怯地道:“媽媽,以後我都要跟著小姐姐和這個嬸子在一起嗎?”
高沁笑容一頓,輕輕點頭。
“怎麼回事?你們還要走?”
高沁點頭,才跟阮棠道:“姐,能不能請求你幫忙照顧小歡顏?半個月後,上面就有車子來接我們……”
阮棠一眨眼,淚水就流瞭下來。
她很清楚,他們的國傢經過動亂十年,百廢待興。正是有這樣初代二代三代的科學傢,一代一代地接棒試驗研究下,他們的國傢才能一年一年地更加強大。
但是這背後,多的是如季小弟和高沁一般的科學傢們,他們從來不接受采訪,他們沒有媒體報道,他們默默地在偏遠地方一呆就是十年,二十年……
高沁挽上阮棠的胳膊,輕輕地把頭靠上去。
“姐,你們不用擔心我們的,我跟小弟都是在我們那一塊的領頭人,待遇都是不錯的。別看我們看著頭發白,也就是用腦過度瞭,其實吃穿真不差。”
阮棠也沒戳穿,要是待遇不錯,依著季小弟疼愛孩子的勁兒,怎麼可能願意骨肉分離,將小歡顏放在京市。
半個月一晃而過。
上車前,季小弟給瞭阮棠一個文件袋。
“嫂子,我終於有能力送你一份禮物瞭。”
阮棠抱著大哭不止的小歡顏,隻匆匆接過文件袋,目送車子駛離瞭季傢,越開越遠。
幸虧有小晚這個小姐姐在,小歡顏哭完瞭睡瞭一覺後,就慢慢地接受瞭。
小傢夥堅強得像小沁,很難讓人不心疼。
相比阮棠,小傢夥更願意粘著小晚,就連睡覺也要跟著小晚。
見兩個孩子睡瞭,阮棠才回瞭房間。
季南烽將文件袋推到阮棠的跟前,她打開後,才看清是一個通紅的房本。
竟是故宮腳下的一處四合院。
比當初她送出去的還大得多,位置還更好。
文件袋的背面,季小弟堅韌的字跡留著言:嫂子,終有一天,我憑借著自己的能力給你賺回瞭一套更大更好的房子。
阮棠摩挲著上頭的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越擦越多。
“這孩子……”
季南烽也看到瞭紅本本上的房產證三個大字。
“你賣出去瞭那麼多房產,總算見著回本的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