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悅一門心思撲在小玉身上,一點點看著她好轉,她也跟著高興。
前前後後已經治瞭一個月,小玉的傷雖然還沒有完全好透,但是已經能下地走動瞭,不必什麼都要人照顧。
“你的傷再有半個月就能好,傷口長得很好,隻是會留下一些疤痕,不過這也沒關系,我這裡有去疤痕的藥膏,之後堅持用上,疤痕也會漸漸淡下去的。”
小玉隻是輕輕點瞭下頭,沒說話,李三丫鼓勵道,“林大夫說的是真的,我臉上的疤痕就已經看不見瞭,你的也一定會好。”
小玉這才看向瞭她,似乎是在努力辨別她臉上的疤痕,看瞭好一會兒才看到一點痕跡。
李三丫說,“這可是刀傷,以前很是嚇人,現在是不是不怎麼看得出來瞭?”
小玉微微一笑,“嗯,你很美。”
林喜悅看瞭看門口,李三丫便明白瞭,找瞭個由頭出去瞭。
隻有她們兩人在屋裡瞭,林喜悅替小玉倒瞭杯茶,這才說道,“你的傷現在已經好多瞭,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小玉知道她想問什麼,忍不住抓緊瞭自己的衣裳,林喜悅沒有忽視她的緊張,忙說道,“你不說我不會強迫你,隻是我始終覺得,有的傷口需要自己去讓它愈合,如果腐肉未去除,強行讓傷口長好,它始終是要潰爛的。”
小玉似乎是在掙紮,林喜悅也就沒有再逼她瞭,要是她不願意說,她也不會繼續問下去,這樣的傷痛的確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也許她就想讓那件事永遠封存在心裡。
過瞭一會兒,小玉說道,“你會告訴別人嗎?”
林喜悅沒有瞞她,“我的丈夫和兒子如今正在暗中查案,我猜測你和他們查的案子有關,我會將你說的事告訴他們,但我隻會說有助於查案的部分,如果你不願意讓旁人知道,那我就一個字也不會說。”
小玉又猶豫瞭一下,還是顫著聲音開口瞭,“那時候快過年瞭,每日我都上街買東西,那一日,娘讓我買佈回傢,要給夫傢的長輩做幾件東西,我便拿著銀子去瞭。”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麼時候跟上我的,他們對我動手動腳,我大喊,周圍卻沒有人經過,一共有三個人,我也打不過他們,就被他們套住頭帶走瞭。”
“他們把我綁在馬車裡,我發不出聲音,也沒辦法動彈,走瞭很久很久,馬車停瞭下來,我被一個人一腳踢下瞭車,緊接著又有人拉著我往前走,等我頭上的佈袋子拿開,我已經被關在一間屋裡瞭。”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做什麼的,隻知道他們是壞人,所以我喊著救命,那些人便用巴掌扇我的臉,直到我說不出話來,如果我不聽他們的,他們就不給我水喝,我忍瞭三日,實在是忍不住瞭,求他們給我水,後來……”
她沒說話瞭,似乎是想起瞭痛苦的事,林喜悅輕輕拍瞭拍她的肩頭,碰到她的一瞬間,她瑟縮瞭一下。
林喜悅道,“後來……發生瞭什麼?”
小玉冷靜瞭好一會兒才說道,“等我臉上的傷養好瞭,他們找來幾個婆子,讓我洗澡,換上好看的衣裳,然後送上馬車,把我送去瞭一個很遠的地方,那裡有很多人,他們用女子取樂。”
小玉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在發抖,“我去的時候,有一個人被脫光瞭衣裳綁在樹上,還有一個人……渾身都是傷痕,躺在地上任人欺負,那時候我怎麼也沒想到,之後我也會被這麼對待。”
“他們拿烙鐵燙我,逼我喝下情欲藥物,用鞭子打我,甚至用剪刀撕扯我的皮肉,我疼得想要咬舌自盡,他們就讓人捏住我的下巴,然後繼續欺凌……那種感覺,真的生不如死。”
林喜悅光是聽著都打瞭個冷顫,如此殘暴,簡直連畜生也不如。
具體發生瞭什麼,林喜悅不想讓她再說瞭,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殘忍,她隻問,“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小玉擦瞭把眼淚,“有一個人被他們折磨死瞭,扔上瞭板車,我趁人不註意爬上瞭車,將那人推瞭下去,假裝自己是一具屍體,深夜有人把我扔去瞭山裡,我從山裡一步一步走瞭出來,一路上把自己當作乞丐,打聽來京城的路,自己走回瞭京城,回到瞭傢中。”
她哭得泣不成聲,“我不應該回來的,爹娘因為我悲痛欲絕,他們已經傷過一次心,我還要再傷他們一次,我讓他們蒙羞,他們都無法抬頭做人,我該死。”
林喜悅道,“小玉,你爹娘從來沒有因為你回來而傷心,他們隻會慶幸你還活著,這件事並不是你的錯,是那些畜生的錯,你不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在自己頭上。”
小玉道,“現在已經快四月瞭吧?”
林喜悅點頭,“三月十六瞭。”
小玉紅著眼睛說,“原本再過幾個月我就要嫁人的,我很滿意我未來的夫君,他是很好的人,我們從小就認識,可如今,我卻是沒臉嫁給他,也不敢奢求他會娶我。”
林喜悅說道,“若是有緣,便是山崩地裂也無法阻礙,他不娶你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你配不上他,隻能說你們緣分未到。”
“林大夫。”小玉輕輕叫她,林喜悅應瞭聲,她又說道,“你的夫君和兒子,可以查清楚這個案子嗎?他們可以把壞人繩之以法嗎?”
林喜悅沒辦法跟她保證,其中不確定因素太多瞭,她認真地說道,“他們會盡全力。”
小玉點頭,“好,會有人盡力就好,我本來不想活瞭,可是當我知道有人在查,我知道我還不能死,我要親眼看到那些人遭報應。”
林喜悅其實能感覺到她有輕生的念頭,甚至懷疑過她想讓自己好起來,是不是想要完整地去死。
這會兒小玉願意說出來,就說明她的心結解開瞭一些,完全解開是沒那麼容易的,還要慢慢來。
心靈上的創傷,也許需要一輩子去治愈,也許一輩子都無法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