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這個莊子是燕述白自己的,三進的小院子雅致得很。嘉木鬱鬱蔥蔥,花團錦簇。
離這個院子兩公裡處,就是白雲觀。
宋九兮和燕述白直接進瞭莊子裡,莊裡有管傢仆人,一見他們進來就高興地迎瞭上來。
“將軍,夫人。”
燕述白說:“我們在這隨意住兩日,你們不用特意安排。”
“好嘞。”管傢笑著點頭,眼神不住地在宋九兮身上打量,隨後熱情地說,“將軍,莊子裡有我們自己養的土雞和魚,我讓廚房弄一點來讓夫人嘗嘗?”
燕述白點瞭點頭,宋九兮卻覺得管傢打量的眼神太過詭異。
宋九兮問:“這裡都是你的人嗎?”
“嗯。”燕述白說,“這些人大多都是梟衣衛的殘兵和傢眷們,有這個莊子在,他們生活也相對無憂。”
宋九兮怔住瞭,梟衣衛是燕述白一手創建的,每個梟衣衛都能以一敵三。而且梟衣衛悍勇,在戰場上又不懼生死,經常殺得北齊人丟盔卸甲,節節敗退。
可這樣一支雄兵,也有傷亡,甚至在戰場上比起普通士兵傷亡更大。
但這些年宋九兮沒有聽到梟衣衛殘兵一點不好,大衍在建立之前,已經打瞭七八年的混戰瞭。大衍建立之後,各地平叛還有跟北齊人的戰爭,退出來的殘兵不知道有多少。
這些殘兵回到鄉裡,沒瞭掙錢養傢的身體,往往大多都生活淒苦。朝廷發的那些撫恤根本不足以養活他們一傢人。
可在梟衣衛這裡,燕述白卻替他們連傢人都安排好瞭。
宋九兮眼神復雜地看著燕述白,如果燕述白真的死瞭,梟衣衛就成瞭無主的肉。
誰都會想上來啃一口。
最後梟衣衛落到誰手裡,都會成為黨爭下的一顆棋子。
從這一點上,宋九兮不想燕述白死。燕述白是一個好將軍,在他的庇護下梟衣衛這些人的生活安穩,不會白白犧牲。
既然燕述白已經找到可以解七霜雪的辦法瞭,那宋九兮在花朝節上會護住燕述白這條命。
燕述白就算要死,也不能白白死在京城的陰謀之下。
管傢說得沒錯,莊子裡自傢養的雞魚都很新鮮得很,而且莊子裡的廚子手藝竟然這麼好。
宋九兮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說:“燕述白我跟你商量個事,你的廚子能給我嗎?”
燕述白掃瞭她一眼,淡笑著說:“為夫的便是你的。”
宋九兮轉瞭轉眼珠子,她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想和離的時候,把燕述白的廚子帶走。
燕述白的廚子做飯都這麼好吃,她要是離開瞭燕國公府到瞭外面,去哪找這樣手藝的廚子。
“娘子既然喜歡,那今日莊子裡所有人的都賞二兩銀子。”
管傢聽瞭立馬笑瞇瞭眼,朝宋九兮拱手:“多謝夫人。”
宋九兮抬起頭:“???”
錢又不是她賞的!
但管傢已經很開心地出去跟莊子裡所有人都說瞭,於是大傢夥都到門前來向宋九兮跪謝。
“夫人人美心善,奴婢們謝過夫人。”
“夫人長得好,武功又好,我們將軍終於有人嫁瞭。”
“夫人回去後還想吃,奴才就再給夫人送到府裡。”
……
宋九兮懵瞭,這些人對她也太熱情瞭。
宋九兮看向燕述白,燕述白沖他們揮手:“行瞭行瞭,知道你們是特意找借口來看我夫人的,現在看到瞭,可以回去瞭吧?”
管傢笑呵呵地說:“將軍,屬下們就聽說將軍成親瞭,但還沒見過夫人一時好奇。”
燕述白笑著說:“知道瞭,下去吧。”
燕述白揮手將他們趕瞭出去,宋九兮松瞭一口氣,這些人太熱情瞭,她有點招架不住。
燕述白解釋說:“這些退下來的士兵性子直爽,說話沒遮沒攔,你也不用太在意。”
宋九兮忽然來瞭好奇,湊近瞭問:“你們梟衣衛是不是很厲害?”
燕述白瞥瞭她一眼說:“沒有我厲害,夫人想跟我過過招嗎?”
宋九兮:“……你先活著吧。”
燕述白點頭:“也對。”
吃完飯後,洛風和段昶都握著劍等在門外,燕述白也換瞭一套黑衣服。
“你要出去?”
燕述白笑著說:“我出門一趟很快回來,夫人記得給我留燈。”
宋九兮白瞭他一眼,燕述白不會以為她是會點著燈,在夜裡乖乖等著夫君回來的小娘子吧?
如果燕述白真的這麼想,那宋九兮會讓他後悔這麼想的。
燕述白出莊子後就站瞭起來,沉聲問:“人在哪裡?”
“主子,在六裡外的一個農傢院子裡。”
燕述白點瞭點頭,帶著洛風還有段昶三人直奔六裡外的農傢院子。
到瞭農傢院子外,燕述白忽然勒停瞭馬,舉起手示意身後人停下。
洛風和段昶立馬停在燕述白身後,段昶問:“主子,怎麼瞭?我們不去抓人嗎?”
燕述白聲音冰冷:“有血腥味。”
洛風臉色一變:“有人比我們快瞭一步?”
段昶說:“主子我去探探。”
燕述白下瞭馬,身後兩人也跟著下瞭馬,三人悄無聲息地靠近農傢院子。
輕輕推開半掩的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隨後就見三具屍體躺在農傢小院子裡。
段昶和洛風分頭去查看,隨後回來沖燕述白搖瞭搖頭:“都死瞭,沒有活口。”
段昶怒聲說:“誰殺的?剛好在我們趕來的前一腳?有人在盯著我們?”
洛風說:“這三人脖子上的傷口一尺寸長,應是軍隊的弩機所傷。”
燕述白眼眸沉沉,看向洛風:“是禁軍。”
段昶不明白地問:“那禁軍總督不是蕭傢的人?蕭傢為什麼要殺蕭滕的父母和弟弟?”
燕述白冷笑一聲:“蕭滕兩年前從北地逃到京城,一直躲在這裡,可沒想到前段時間被端王找到瞭。端王想拿蕭滕來討好我,可是又怕蕭滕是蕭傢人,以至於讓我誤會當年徐天背叛是他指使的,所以在紅煙閣和蕭滕自導瞭一出刺殺的戲碼,好撇清關系。”
洛風皺眉問:“主子相信當年的事跟端王沒有關系?”
“太巧瞭。”燕述白說,“聯合徐天一起給我下毒的是蕭傢人,時隔兩年蕭滕又出現在京城,端王還將人押過來討好我。如今蕭滕的親人又被蕭傢的禁衛軍殺瞭,這一切都太巧瞭。”
洛風說:“一切都指向瞭端王,那就有問題瞭。”
段昶皺眉:“那我們還怎麼查?不是端王那到底是誰給主子下瞭七霜雪的毒?”
燕述白嗤笑一聲:“你們別忘瞭這裡面還有我那個好父親呢。”
洛風不解地問:“可燕國公從來不涉黨爭,不是因此聖上才如此信任燕傢嗎?”
“你們弄錯瞭,”燕述白扯起嘴角,輕聲說,“也許我這個父親隻是單純想要我的命呢?”
洛風和段昶聽瞭這話,同時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