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兮大驚:“你把我的千層酥偷吃瞭?”
燕述白:“……”重點是這個嗎?
宋九兮抿著嘴唇,臉色冷著。昨晚燕述白還說剩下兩塊,等今天再給她。
沒想到被燕述白自己吃瞭?
宋九兮心裡有些生氣,但想到燕述白昨日特意來救她,還因此毒發瞭,宋九兮又覺得為這點事生氣實在是無理取鬧。
她轉移開話題:“昨日你抓的那些流寇,現在在哪裡?”
燕述白嘆瞭口氣,情緒不怎麼高地說:“都關在梟衣衛的軍營裡。”
“哦,我能去看看嗎?”
燕述白抬起眼皮,掃瞭她一眼說:“等你的傷好瞭再說。”
“我的傷沒什麼大礙,你看嘶……”宋九兮痛得臉都白瞭,一張臉皺成瞭苦瓜模樣。
燕述白沒好氣,他神情懨懨的,臉色疲倦。他往床裡邊挪瞭挪,然後說:“陪我睡一會兒。”
宋九兮意外話題怎麼扯到這兒瞭,但看著燕述白的臉色實在說不上好。那張對著她總是笑意盈滿的臉,如今蒼白透明,虛弱病態。
宋九兮沉默瞭會兒,躺瞭下來。
燕述白側身抱住她的腰,低聲說:“兮兮,我太困瞭。”
宋九兮忽地側頭去看他,燕述白怎麼知道她的小名?
隻有娘親會這樣叫她,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小名,而且如今沒有人會這樣叫她瞭。
但燕述白已經昏沉沉地睡瞭過去,宋九兮心裡有疑問卻問不出。
宋九兮打瞭一個哈欠,沒一會兒也睡瞭過去。
等宋九兮再次醒來,夜色已經深瞭,他們竟然睡瞭一整天。燕述白還在繼續睡,宋九兮就自己爬瞭起來,她推開門就見洛風和方瓏一左一右立在門邊。
“主子。”
“夫人。”
宋九兮問:“什麼時辰瞭?”
方瓏說:“戌時三刻瞭。”
宋九兮點瞭點頭,這時洛風問:“將軍還沒醒嗎?”
宋九兮搖瞭搖頭:“沒,出什麼事瞭?”
洛風遲疑瞭一下,還是說:“夫人,錦衣衛指揮使蘇名軒已經等主子等瞭三個時辰。”
“他來做什麼?”宋九兮奇怪。
洛風說:“屬下猜他是因為兩千流寇的事來的。”
宋九兮皺起瞭眉,這事之前錦衣衛沒插手,如今事瞭之後他們倒是插手瞭。
這時屋裡響起瞭聲音,宋九兮進去就見燕述白醒來瞭,他皺起眉問:“發生什麼事瞭?”
“蘇名軒來瞭。”
燕述白聽完臉上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隻是起身披上瞭一件外衫,病怏怏地咳瞭兩聲,隨後坐到瞭輪椅上。
宋九兮推著燕述白往莊子裡的正廳走,方瓏和洛風在後。
正廳裡蘇名軒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面容冷肅。他身後還跟著兩名錦衣衛,同樣一臉冷漠。
燕述白進門的時候忽然一股風吹來,他臉轉到一邊,壓抑著低頭咳瞭起來。
蘇名軒站瞭起來,抱拳行禮:“明將軍。”
燕述白擺瞭擺手,好半響才緩瞭過來。他們走進去,宋九兮看瞭一眼蘇名軒,蘇名軒目光冷銳,眼神如鷹。
察覺到宋九兮的視線,蘇名軒倏地看過來,目光如刀。
宋九兮直視著他,清凌凌的眸子同樣霜寒如雪,蘇名軒手指扣上瞭腰側的繡春刀。
“蘇指揮使。”燕述白冷著聲音看著他。
蘇名軒收回視線,眼底卻有驚疑,眼前這女子的武功恐怕跟他不在上下。
宋九兮也移開瞭視線,她跟來是想聽聽關於那些流寇的事。
“明將軍,昨日梟衣衛捉拿的徐序,乃是我錦衣衛發出駕帖要捉拿的犯人。請明將軍將人交到我錦衣衛手裡,微臣會將人押入詔獄。”
燕述白不咸不淡地說:“詔獄一進,怕是徐序就沒命瞭。”
蘇名軒眉心一皺,手往刀上一按:“明將軍什麼意思?錦衣衛奉天子令行事,如果徐序是無辜的,我們會放瞭他。但若他不無辜,自然得接受《大衍律令》的懲戒。”
燕述白笑瞭:“這滿京城誰不知道詔獄進去一趟,就得掉一層皮。不過也得講個先後順序吧,徐序是我抓到的,人在我手裡。蘇指揮使想要那就帶著你的錦衣衛,來我梟衣衛的軍營要人吧。”
蘇名軒聲音陡然一冷:“明將軍不想放人?”
“不想。”燕述白笑著,眼底卻沒有一點笑意。
蘇名軒握緊瞭刀柄,渾身凌然氣勢倏地拔高。
“蘇指揮使要在我面前拔刀?那你可想好瞭。”燕述白的話半真半假,語氣也莫名,桃花眼底卻是冰冷的寒意。
蘇名軒冷眸動瞭動,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走。”
身後兩名錦衣衛立馬跟上,三人很快就消失瞭。
宋九兮問:“這個徐序是犯瞭什麼案子?”
燕述白看向旁邊的洛風,洛風掏出來一張紙遞給瞭燕述白。燕述白打開瞭,宋九兮也看瞭過去。
這是一篇申冤的呈文,寫這篇文的正是徐序。
徐序在文中交代瞭事情的經過,原來他是去年秋闈中的舉人,本該在今年年初的春闈上一展拳腳,可沒想到卻被當地豪右鄉宦一路阻攔,以至於錯過瞭春闈,而且還被他們追殺。
徐序文中所說的豪右鄉宦正是永平府的蕭傢,這個蕭傢也就是端王妃的娘傢一脈。隻不過這一支是庶系,但卻跟京城中的嫡系關系非淺。
徐序作為一個窮苦人傢出生的書生,惹上永平府的蕭傢,是因為今年年初徐序的姐姐出嫁,出嫁當天卻被蕭傢子嗣蕭成汝搶擄瞭去。
徐序的姐姐被辱瞭名聲,當晚就吊死在蕭傢的屋裡。
蕭傢為瞭掩蓋這一樁醜聞,將徐序的姐姐扔到亂葬崗上,又殺瞭徐序姐姐的新婚丈夫一傢。
徐序作為一個清傲的讀書人哪能忍受這樣的屈辱,一路從縣衙狀告到州府衙門。
可蕭傢為瞭袒護蕭成汝這個紈絝子弟,又為瞭遮掩名聲,上下都打點瞭,以至於徐序的申冤猶如石沉大海沒人敢應。
從縣衙到永平府,到按察司、都司,均無一人應徐序的申冤。
徐序憤懣之下,借著春闈之名直奔京城。哪想一路被蕭傢人追殺,那些人手段殘忍殺瞭他的弟弟和父親,唯留不在傢的母親逃過一劫。
徐序滿腔憤怒,被逼無奈下,帶著母親投瞭這一支流寇。
也是因為徐序的聰明,這一支流寇才能一直躲開官府的追捕,直到天子腳下。
徐序是為瞭利用這一支流寇保護自己,將這篇申冤文呈送到大理寺和刑部。
宋九兮明白瞭,照徐序原先的計劃,利用永嘉公主將事情鬧大。等朝廷來人,再以永嘉公主為威脅,逼迫三法司徹查徐傢的冤屈。
宋九兮又忽然皺眉,那常慎暉是怎麼知道徐序的目的?還答應他,為他申冤的?
宋九兮直覺這裡面不簡單,而且徐序隻是一個文弱書生,真的能讓一支兩千人的流寇躲過重重追殺和鎮壓,來到天子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