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九兮醒來後,立馬揉著額頭。
她頭疼欲裂,頭皮上的神經也跟著一跳跳地發疼。
她艱難地想撐著坐起來,卻悶哼瞭一聲,倒在床鋪裡。
她攥緊瞭被子,暗惱地滾瞭滾,忽然滾到瞭一個滾燙的懷抱裡。
她猛地睜開眼,一抬頭對上燕述白似笑非笑的眼神。
沉默的氣氛在蔓延,燕述白的眼神往下落在宋九兮緊緊攥著被角的手指上,他意味不明地往上挑瞭挑眉。
宋九兮平靜地問:“你今天不用上朝?”
燕述白說:“我已經自請去江南,查江南巡撫貪污一案瞭,明日便會動身。”
“貪污?”宋九兮訝異,“貪污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如今朝堂上沒有人知道清寧縣一事,那邊所有的消息都被封瞭。我隻能以貪污案為借口,進入江南。”
“聖上會同意,或者說太子,盛明雪會同意你去?”
“不同意又如何。”燕述白道,“江南巡撫錢得望是太子一派的人,我讓人將他的貪污證據捅到內閣,要查這個案子,太子隻得避嫌。”
宋九兮還是皺眉:“可盛明雪應該不會輕易讓你去的,查這個案子也不一定非得是你,端王和賢王都可以。”
“端王因為蕭傢子弟跋扈,欺壓百姓一事,被連帶著訓斥瞭,而賢王的腿還沒好全。盛明雪想攔我,也攔不住,隻有我最合適。”
宋九兮想瞭想也是,太子一黨的人出瞭事,太子肯定得避嫌。
盛明雪再想插手朝堂上的事,也得經過聖上。但聖上這麼多年對燕述白非常信任,哪怕盛明雪在聖上面前吹枕頭風,一時半會也動不瞭燕述白在聖上心裡的位置。
宋九兮猛地坐起來,道:“那我立馬去收拾行李,明天我們出發。”
燕述白笑著問:“昨晚的事忘瞭?”
宋九兮若無其事地看著他,“什麼事?我昨晚喝得有點多,你說的是哪一件?”
燕述白靠在床頭上,手指在被子上點瞭點:“你喝醉瞭跟我撒嬌,又非要我親你,我要是不親,你就哭著鬧著……”
“我沒有!”宋九兮急聲打斷,她深吸一口氣,忽然後悔起來。
昨晚她就不應該喝酒,喝過一次,被燕述白抓到把柄,他就能抓著這一點胡說八道。
“我昨晚……”宋九兮腦中飛快閃過昨晚的畫面,她倒是想忘記,但奈何她記得太清楚瞭。
那句“因為你不親我”現在想起來,還在她腦海中久久震蕩著。
她手指蜷瞭蜷,耳郭漫上紅意。
她眼神飄忽地問:“你……能不能將昨晚的事忘瞭?”
燕述白笑著搖頭,故意說:“不能。”
宋九兮抿瞭抿唇,手指摳瞭摳被角。“那,就算是我撒嬌瞭行不行?”
燕述白彎起瞭唇:“行啊,你再向我撒嬌一次,我就把昨晚的事全忘瞭。”
“燕述白你別得寸進尺。”宋九兮的眼眶裡漫上瞭紅意。
燕述白惡意地說:“我想想啊,你昨晚還做瞭些什麼。哦,你還說……”
“燕述白!”宋九兮將腦袋往他懷裡一栽,聲音軟瞭下來,“是我的錯,我以後不喝酒瞭,你別說瞭行不行啊?”
燕述白嘴角的笑意彎的更大瞭,很明顯他對這個宋氏撒嬌很滿意。
看來以後這酒還是可以多喝一點的,但要在自己傢裡喝。
等人喝完瞭,他才好欺負。
燕述白惡意地想著。
宋九兮紅著耳朵出瞭房門,明府上下發現兩個主子又和好瞭。
這和好的速度他們已經習慣瞭,以至於府裡上下都沒當一回事。
宋九兮讓紅纓暗衛搜羅瞭一批藥物,又給付辰雲去瞭信,讓他在江南府周圍能不能買到一些藥。
她還不知道清寧縣具體如何瞭,但清寧縣如今封鎖瞭,裡面肯定缺不少藥物。
藥物準備得越多越好,而且她還要防著他們自己人中招。
她和燕述白是去救人的,而不是白白送命的。
這日害死宜妃娘娘的人查瞭出來,是後宮裡的一個昭儀。
據說這個昭儀一直和宜妃娘娘不和,多次沖撞宜妃娘娘。宜妃娘娘心善,從來沒跟她計較過。
哪想她心思這麼惡毒,竟然買通司禮監的一個秉筆太監,從宮外買進瞭很多火油,這才釀成瞭宜妃娘娘身死的慘劇。
而這位昭儀如今已經被押入詔獄,等蜀南王進京再處理。
知道宜妃娘娘山身死內幕的人,沒有幾個人。
所有人都相信瞭宜妃娘娘是被人謀害,而不是她自己要自焚而亡。
蕭貴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逗著籠子裡的鳥,輕笑瞭一聲:“這宮裡多的是自欺欺人的人,活得糊塗比活得清醒來得好。”
蕭貴妃身旁的宮女說:“娘娘,陛下今早來看望樂安郡主,說過今晚會過來這邊。娘娘您該準備瞭。”
蕭貴妃淡淡地說:“不用準備,他不會來的。”
“可是……”
“你不知道,別看如今後宮三千,但真正讓陛下放在心裡的隻有那一位。”蕭貴妃笑得更大聲瞭,“想不到吧,我們的陛下還是一個癡情種。”
宮女被驚住瞭,忙說:“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當心隔墻有耳。”
蕭貴妃輕笑瞭一聲,不置可否。
宮女卻心有餘悸,而且她感覺自從宜妃娘娘走瞭後,貴妃娘娘對任何事都沒瞭興趣。
在這宮裡誰不是謹言慎行,娘娘反而越來越大膽瞭,什麼話都往外說。
仿佛是故意為自己謀求一種結局,宮女想到這裡,狠狠打瞭一個驚顫。
蕭貴妃忽然又說:“燕述白是不是明日去江南瞭?”
“是,娘娘不是讓蕭傢人推舉他去江南嗎?明將軍明日應該就要啟程瞭。”
“即使我不幫他這一把,他這一趟也是非要去的。等燕述白回來,這天就得變瞭啊。”蕭貴妃忽然輕笑瞭一聲,無聊地逗著籠子裡的雀兒。
自從三年前司禮監的人將這隻雀兒,送到她宮裡來,她一直沒打開過這個籠子。
這隻雀兒已經習慣瞭,待在籠子裡生活。
它應該都忘瞭,它還有一雙翅膀的吧?
蕭貴妃忽然放下逗鳥的棒子,擦瞭擦手,吩咐:“將這隻鳥的翅膀拔瞭。”
宮女疑惑地問:“娘娘不是很喜歡這隻鳥嗎?怎麼如今竟要拔瞭它的翅膀?”
“不會飛的鳥留著翅膀有何用,本宮看瞭也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