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地的糧庫實際上也沒多少糧食,這裡更像是一個廢棄的糧庫。
宋九兮和方瓏一路趁著夜色,避開巡邏的人摸瞭過來。
在糧庫外面,方瓏說:“主子還是我進去吧,主子身上傷還沒好,萬一再扯動傷口。”
“不礙事。”
沈長書是宋九兮答應永嘉要救出來的,她得親自看到沈長書才能放心。
兩人掠瞭進去,隱在角落裡。這糧庫裡也有一隊巡邏兵,舉著火把在糧庫裡巡查。
宋九兮和方瓏都是非常有耐心的人,直到摸清瞭他們巡邏換班的時間,她們才趁著空隙急掠瞭進去。
糧庫很大,而且還有一把大鎖鎖著,宋九兮抬頭望向糧庫的頂端。
“走窗戶。”宋九兮立馬下瞭命令。
宋九兮和方瓏貼著墻繞到後面,看到糧庫上方有一個四方形大小的窗戶。
宋九兮和方瓏對視一眼,兩人順著墻壁攀爬上去。方瓏手扒住窗戶的邊緣,看到宋九兮也跟瞭上來。
宋九兮臉色有些白,沖她搖瞭搖頭,表示她無礙。
方瓏用素光刀慢慢割斷瞭窗戶上的木條,宋九兮和方瓏兩人順著滑瞭進去。
到腳落在瞭地上,方瓏點亮瞭手中的火折子,照亮瞭糧庫裡的環境。
糧庫是空的,裡面竟然關瞭不少人。方瓏心裡一緊,擔心這些人尖叫,將外面的巡邏士兵引瞭進來。
但這些人都睡著,也沒察覺到這邊的動靜。
宋九兮和方瓏分開在糧庫裡找人,不久後在一個角落裡看到瞭沈長書的影子。
宋九兮蹲到他面前,看到眼前沈長書,心裡一驚。
沈長書受瞭刑,身上的青色直身的血已經成瞭深黑色,手臂不正常地垂著,雙腳上還帶著鐐銬。
宋九兮剛準備探向沈長書的脈搏,沈長書這時慢慢睜開瞭眼。看到宋九兮,他睜大瞭眼睛,驚愕地說:“明夫人?!”
宋九兮道:“沈大人又見面瞭。”
“明夫人你真的來瞭?”沈長書坐直瞭身體,卻牽動瞭身上的傷,他皺瞭皺眉頭,但下一瞬就平和瞭下來。微笑著道,“我如今已不是官身,明夫人稱呼我的名字就好。”
宋九兮直接探上沈長書的脈息,又看瞭看沈長書手臂上的傷。她皺起瞭眉,手臂是硬生生被人折斷瞭,傷口一直沒處理,時間耽擱得太久瞭想要徹底恢復怕是難瞭。
沈長書卻道:“我的傷並不重要。”
“你傷成這樣我怎麼把你帶出去。”
沈長書溫和地笑著說:“我讓我的學生來找夫人您,不是為瞭我自己,是為瞭流放地的百姓。”
宋九兮抬起頭盯著他,忽然說:“沈大人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想來也不在乎永嘉看到你這樣會怎麼想瞭。”
沈長書倏地睜大瞭眼,怔然地問:“公主她……”
宋九兮說:“她在城外。”
沈長書愣住瞭,宋九兮又加瞭一句:“我進來之前,永嘉拜托我一定要將你救出去。”
沈長書動瞭動唇,卻半晌沒說出話來。但最後他像是想到什麼,苦笑瞭一下:“公主殿下金尊玉貴,怎麼能到流放地來涉險?將軍應該派人送公主回去的,流放地……不是公主該來的地方。”
“沈大人這些話還是當面對永嘉說吧。”宋九兮沒多解釋,她掏出一瓶藥給瞭沈長書。
等沈長書自己上瞭藥,她才問:“流放地到底發生什麼瞭?”
沈長書說:“我讓人叫將軍過來,是因為我發現流放地一直和昭尚國有勾連。我來到流放地後,就發現流放地裡有很多人昭尚國的人。這裡似乎早成瞭昭尚國的地盤,而官府卻視而不見。”
“我聽到將軍在樊城大勝的消息瞭,剛想把消息傳給將軍,鎮遠將軍就帶兵占據瞭流放地。”
沈長書臉色凝重,將他所知道的都告訴瞭宋九兮。
“鎮遠將軍違抗軍令,擅自離營,還插手流放地的事宜。我懷疑鎮遠將軍與昭尚國的人早有牽連,他們的背後應該還有更大的謀劃。”
“而且……”沈長書猶豫瞭會兒,還是說出口瞭。“流放地暗地裡似乎培養瞭一支私兵。”
宋九兮的臉色瞬間嚴肅瞭下來,問:“這隻兵有多少人?”
沈長書搖瞭搖頭,他也是無意中撞見的。
沈長書擰著眉說:“而且我更想不明白的是,他們哪來那麼多銀子。流放地物資貧乏,百姓時常都吃不飽飯。這樣的地方怎麼有錢養一支私兵。”
即使跟昭尚國勾結,但昭尚國這樣的小國可不富庶,養自己國傢的兵都難,更別說出銀子養別國兵瞭。
沈長書苦笑:“所有來流放地的人,都是罪臣,無法離開這裡,也無法將消息傳出去。這也是朝廷至今都不知曉的原因,可若再這樣下去,這些人的勢力被養大瞭,對大衍來說就是一個大患。”
對於沈長書不明白的流放地的銀子從哪來,宋九兮倒是猜出來瞭。
當初他們查江南案子的時候,發現江南七八年的稅賦都被太子私吞瞭。但實際上從太子處根本沒查出這麼銀兩,而且當初江南養的那些私兵也不足以吞下這麼大一筆銀子。
如今看來盛明雪把這筆銀子用在瞭這裡,盛明雪不僅資助瞭昭尚國,還暗中在邊境培養私兵。
這隻兵馬隱藏在這裡,就算大衍人發現不對勁,他們也可以往後退到昭尚國的地盤。
進可攻,退可守。
若不是沈長書派人來叫他,等她帶兵回京城,流放地的事就被掩蓋過去瞭。
等朝廷發現的那一日,這支兵就成長到足以重創大衍的地步瞭。
宋九兮緩緩吐出一口氣,她之前以為燕鶴卓占據流放地,是為瞭開邊市,如今看來他們還有這一層目的。
這支兵要是隱藏著不出來,隻怕麻煩。
她得想個法子,將這支兵引出來。
宋九兮站瞭起來,看向糧庫裡其他人。“這些人是怎麼被關在這裡的?”
“這些都是想往京城傳消息的,即使是流放地,也還有一些血性的人,不願與昭尚國串通一氣。”
沈長書說完又抬起頭看向宋九兮,“將軍準備怎麼做?”
宋九兮眉頭皺著,清凌凌的眸子覆上沉沉的霧氣,這是她一貫思索的樣子。
過瞭會兒宋九兮舒展開眉眼,沉聲道:“燕鶴卓必然不想讓人知道他在流放地的事,他越是不想,我越是要宣揚出去。”
宋九兮看著堆在糧庫角落裡的一大堆幹草,還有被幹草覆蓋下的糧食。
“我們燒瞭這裡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