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門口,一輛馬車靜悄悄地停在角落裡。不多時,另一輛馬車從皇宮裡行駛瞭出來。
宋九兮看到那輛馬車,眼神暗瞭暗,隨後跳下瞭馬車。
馬車在她面前停瞭下來,裡面的人並沒有下來,而是掀開瞭馬車簾,露出瞭念巧的一張臉。
念巧的手上拿著一把刀,刀刃橫在馬車暗影裡。宋九兮呼吸一窒,隨後又緩緩吐開。
念巧低聲說:“換個地方說話。”
宋九兮朝馬車暗影裡看瞭一眼,隨後回到自己的馬車上。
兩輛馬車朝著皇宮反方向駛去,不多久在一個偏僻的院子前停留瞭下來。宋九兮下瞭馬車,率先進瞭院子。
一會兒念巧押著燕述白下瞭馬車,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全身籠罩在鬥篷裡的人。
念巧一邊推著燕述白進瞭院子,一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宋九兮目光看向燕述白,看到他身上的血跡時,臉色倏地往下一沉。燕述白卻像是心情很好,慘白著一張臉,還沖她勾瞭勾唇角。
宋九兮冷著臉移開瞭目光,落到瞭念巧身後的人身上。
宋九兮淡淡地開口:“雪妃娘娘難道怕我食言,還親自過來接人瞭?”
盛明雪摘下頭上的帽子,看向她。“我大哥呢?”
宋九兮笑瞭笑,拍瞭拍手,她身後的屋子屋門打開瞭。方瓏推著一個人走瞭出來,盛明雪看到此人,臉上的冰冷轉換成瞭焦急。
“大哥,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盛驚風臉色難看,隻是搖瞭搖頭。
盛明雪怒斥:“人我已經帶回來瞭,你還不把我大哥放瞭。”
宋九兮冷聲說:“雪妃娘娘別急,有些事情還是算清楚的好。我還給你的是一個完好的盛驚風,可燕述白卻是受瞭傷的。”
盛明雪:“你想怎麼樣?”
宋九兮看向燕述白:“他們傷瞭你哪裡?”
燕述白動瞭動手臂,道:“三刀。”
盛明雪臉色惶急,怒喝:“宋九兮你敢!”
宋九兮拿著素光刀,左右兩下,快速地劃在瞭盛驚的風的手臂上。盛驚風臉色陡然慘白,血從手臂上流瞭下來。
念巧架在燕述白脖子上的刀,就要動瞭,宋九兮厲聲說:“你敢動一下,我就會在盛驚風身上找回來。”
念巧看向盛明雪,盛明雪陰沉沉地盯著宋九兮。
宋九兮舉著刀說:“還有一刀。”
“宋九兮燕述白還在我手裡。”盛明雪咬牙道。
“最後一刀劃完,人我還給你。但若燕述白身上再出現新的傷口……”宋九兮面色冷沉,嘴角勾著冷意。“雪妃娘娘我們可以賭一賭。”
念巧的刀更逼近瞭燕述白的脖子裡,宋九兮不為所動,隻緊緊盯著盛明雪,像是在等盛明雪的選擇。
盛明雪目光落在皺著眉,疼得額頭冒冷汗的盛驚風身上。她眼孔裡的情緒晃蕩著,擔憂和心疼一晃而過。
宋九兮又一刀劃在盛驚風的手臂上,這下盛驚風痛叫瞭出來。
念巧握著刀,就等盛明雪吩咐,但她等瞭半天,盛明雪都沒開口。
盛明雪看向宋九兮:“夠瞭吧?”
宋九兮收起瞭刀,抓住盛驚風的後領,將人拽到跟前,冷聲說:“同時放人吧。”
念巧看向盛明雪,盛明雪沖她點瞭點頭。念巧押著人往宋九兮跟前走去,他們兩碰的時候,同時將手中的人往前一推。
下一刻,小院外無數的黑衣人掠瞭進來,手拿弓箭指著他們。
同時小院裡幾個屋子湧出來一大撥人,同樣拿著弓箭。兩邊人遙遙對持,都等著一聲令下。
盛明雪扶著盛驚風,再看向宋九兮時,眼底是赤裸裸的殺意。
宋九兮靜靜和她對視,眼底無波無瀾。
燕述白上前一步,跨到宋九兮面前,擋住瞭盛明雪的視線。他眼眸深邃,神色冰冷。“雪妃娘娘最好帶盛大人去看看太醫,盛大人是文人,不知道能不能扛過這三刀。”
盛明雪臉色一變,厲聲說:“我們走。”
念巧一招手,屋簷上的黑衣人都退瞭出去。
燕述白轉過身,見宋九兮眉間聚著冰霜,他略一思索捂住手臂,眉心皺起,長長的眼睫虛弱地垂下。
果然下一刻宋九兮的眉眼軟瞭下來,燕述白暗暗彎瞭彎唇。
燕述白受瞭傷,他又格外會示弱,哪怕宋九兮知道沒有那麼疼,但看著燕述白虛弱的臉色,宋九兮冰冷的臉根本繃不住。
宋九兮道:“坐下來讓我看看你的傷。”
燕述白乖乖坐瞭下來,暗暗朝宋九兮身後的段昶和方瓏遞瞭一個眼神。這兩人都舒瞭一口氣,退瞭出去。
幸好燕述白及時救回來,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宋九兮周圍越來越壓抑的氣氛,讓他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
盛明雪將盛驚風扶到馬車上,念巧在馬車外問:“主子,我們是回宮嗎?”
盛明雪正準備回答,盛驚風先開口:“去賢王府。”
盛明雪擔憂地說:“如今他們知道你在賢王府瞭,那裡已經不安全瞭。”
“我若在皇宮反而不方便。”盛驚風搖頭,他年近四十,卻一副儒雅端方模樣。乍看上不起眼,細看之下他身上有股尊貴威嚴的氣質。“今日被他們抓瞭,也是我疏忽大意瞭。”
他在賢王府待瞭許久,連賢王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今日像往常一樣出門,卻沒想到被宋九兮抓個正著。
盛驚風看向盛明雪,忽然開口:“今日你跟宋九兮交鋒,輸瞭。”
盛明雪眼底神色暗瞭暗,沒說話。盛驚風又開口瞭:“她跟你一樣,剛才你要是拿燕述白跟她賭一把,她不一定敢下手。”
盛明雪說:“大哥你不會武,燕述白卻有武功,真賭上瞭,吃虧的還是你。”
盛驚風擰起眉,不贊同地說:“這時候賭的就是誰更能穩得住,你若是退瞭一步,她便會進一步。”
盛明雪捏緊瞭手中的錦帕,她賭不起。
盛驚風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嘆瞭口氣,握住瞭盛明雪的手,道:“明雪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瞭,沒辦法再退瞭。隻要再往前一步,我們的大業就成瞭。奪權這條路上,心慈手軟的人是活不下來的。”
“我知道。”盛明雪深吸一口氣,又吐瞭出來。她壓下眼底所有脆弱的心思,道,“我不會再猶豫的。”
盛驚風:“當初你一時心軟留下瞭燕述白的命,如今卻給我們添瞭這麼大麻煩。若不是燕述白,我們的計劃早成功瞭。”
盛明雪並沒有解釋,而是說:“如今我不會手軟瞭。”
“明雪。”盛驚將她抱入懷中,嘆瞭口氣,心疼地說,“這些年多虧瞭你,我留你一個人在大衍的後宮裡,是大哥的不是。我向你保證,不需要多久瞭,大哥就可以接你出來瞭。”
“好。”盛明雪眼眶發熱,臉埋在盛驚風的懷裡,手環上瞭盛驚風的腰,像小時候他們還在永州時一樣。
盛明雪輕聲呢喃:“等事瞭之後,我們回永州住好不好?傢裡的院子還保留著,我們就在那裡住到老。就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盛驚風抱緊瞭她,笑著點頭:“好,就我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