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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
阮聽夏走後,周宴琛在病房裡枯坐瞭很久。
一向凌厲傲慢的男人渾身傲骨像是被人打碎瞭一般,落寞而孤寂。
他視線落在病房角落,那束被咖啡廳裡的服務員送回來的玫瑰。
那上面的草莓熊沾瞭灰塵,臟兮兮的。
他盯著那個玩偶,腦海裡不停地浮現阮聽夏的話。
她說她從來沒有喜歡過草莓熊。
多麼可笑。
從高中開始就喜歡的玩偶,她竟然說從來沒有喜歡過。
那是不是下一次,她也可以說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他桃花眼裡滿是通紅的血絲,卻忽然註意到那隻熊耳朵裂開瞭一道縫。
就跟阮聽夏房間裡那一隻一樣。
他記得他把玩偶給阮聽夏的那一晚。
一晚上沒笑過的女孩兒,彎出兩個小梨渦,耐心地把小熊的耳朵縫起來。
他桃花眼一縮,長指捏住那隻草莓熊,身型驟起,腳步凌亂快速地往外走去。
溫雅看著兒子匆忙的模樣,連忙叫住瞭他:“宴琛,你去哪?”
“我去找針線。”
溫雅一頓,視線落在那隻有裂縫的玩偶上,安撫地開口,“這裡是醫院,哪來的縫娃娃的針線?”
周宴琛的身影倏忽一頓,嗓音有些啞,“那我拿去外面修。”
阮聽夏隻是不喜歡耳朵壞瞭的草莓熊罷瞭…
這次他來修,阮聽夏是不是就會重新喜歡上它?
溫雅靜默瞭一會,心疼地溫聲開口,“宴琛,放下吧。”
阮聽夏和周宴琛在外面的爭執,她沒有聽見。
但是後來女孩發微信來給她說“抱歉”,她就明白瞭。
阮聽夏不會再回頭瞭。
周宴琛頎長的身形顫抖瞭下,高大的身影落瞭走廊的冷光燈,投映出瞭道不清的寂寥。
他頓瞭好一會,嗓音又澀又啞,“媽,九年瞭,你讓我怎麼放下?”
溫雅看著他的背影,無聲低嘆:“那你回答媽媽幾個問題。”
周宴琛隱去眼眶的猩紅,青筋凸顯的手用力捏緊手裡的小熊,仿佛隻要他不松開,阮聽夏就會再回來。
溫雅靜靜地開口:“在跟喬晚訂婚前,你有沒有想過依靠你的能力不需要靠聯姻,也能處理你爸爸的事?”
還是說所謂的為瞭周父,是他找來掩飾心中悔恨的借口。
周宴琛渾身頓住,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脊椎升騰而起。
溫雅又開口瞭:“如果夏夏不是嫁給瞭宋傢那位,你還會不會這麼執著?”
周宴琛霍然抬眸看向溫雅,他抿緊的唇蠕動著,竟然如鯁在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隔瞭好一會,他才開口,嗓音啞的灌瞭沙一般,“會的,我跟阮聽夏本來就該……”
溫雅嘆瞭口氣,“宴琛,落子無悔。”
抉擇本身就是向前。
一步錯,步步錯,落得今天的境地,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周宴琛手顫瞭下,捏緊的小熊竟然沒握住,“啪嗒”一聲墜地。
第一次,一慣冷傲的男人露出瞭無措的神情,轉身倉皇地逃出瞭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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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溫雅出院瞭。
是溫傢人來接的。
溫雅眸光平靜,情緒穩定:“這段時間,照顧好宴寧,先不要讓她知道。”
周宴琛應瞭聲:“好。”
他一夜沒睡,看著母親上瞭車,竟然一瞬間像孩子一樣無措。
好像有什麼東西再也回不去瞭。
他匆匆道瞭別,甚至不敢多看溫雅那平靜的目光一眼,轉身快步地驅車離開。
金色的歐陸疾速匯入車流。
他回到瞭周傢老宅。
這個時間周老夫人在外面和朋友喝早茶,不在傢。
周傢大宅空蕩蕩的。
傭人看見他這個時間回來都訝異不已:“少爺?您怎麼回來瞭?”
他從前並不經常回來,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和溪府。
可阮聽夏走的這一個月,竟然不受控制的,幾乎每天都回來。
他沒有應傭人,提腿快步上瞭樓。
經過阮聽夏房間時,腳步驟然頓住。
他胸膛快速地起伏瞭下,指尖顫抖。
扭開門把,抬腿進去時,竟然感覺到瞭久違的輕松。
阮聽夏自從大學畢業搬出去,就沒怎麼住過這間房。
可他卻覺得這裡到處都是她的氣息。
他靜靜地坐在她書桌邊上,看著墻上一張張便利貼。
有一些是她還沒撕下來的關於學習的內容,有些是小說的靈感。
還有一些是食譜。
胃疼該吃什麼樣的食物?
他看著女孩娟秀的字跡寫下的食譜,胃裡一陣痙攣,胃又疼瞭。
他靜靜地坐在阮聽夏房裡,回憶好像潮水一樣把他淹沒。
他視線掃過那隻被阮聽夏小心翼翼收進玻璃櫥窗的草莓熊,眼眶倏地通紅,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忽然反應過來,這個屋子全都是她離開時不要的東西。
包括此刻坐在這的他。
都是她不要的。
他垂首,卻看見自己故意換上的草莓熊頭像,那一條收不到回復的好友申請。
是如此的諷刺。
他跟阮聽夏到底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走廊傳來瞭細碎的聲響。
是本該在學校的周宴寧回來瞭。
她奇怪地看瞭眼開著的房門,“哥?你怎麼在這?”
“媽媽不是出院瞭嗎?怎麼沒在傢?”
因為快開學,周宴寧昨天抓住暑假的尾巴,跟朋友去瞭外市,得知媽媽住院瞭,趕瞭回來。
可是去到醫院卻得知她媽媽已經出院瞭。
周宴琛沒有看她,隻是幹啞著嗓音開口:“媽回溫傢住幾天。”
“哦~”周宴寧應瞭聲,並沒有懷疑。
她外婆身體不好,溫雅偶爾會回去住幾天陪她。
她提腿進瞭房門,視線落在他從櫥窗裡拿下來的那隻草莓熊上,她狐疑地開口:“咦,阮聽夏房間裡怎麼有一隻草莓熊?”
“她不是喜歡皮卡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