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聽夏沒想到有一天會在落地窗前。
被人用性感至蠱惑人心的嗓音問她“到瞭沒”。
她頭腦發脹地咬著嘴唇。
每次睜眼,都撞見樓下的車水馬龍。
和倒映在窗上的輪廓。
她紊亂地呼出熱燙氣息。
一點都不想理身後的男人。
到最後,被他勾引著嬌/吟著說出他想聽的話時。
阮聽夏氣得眼尾發燙水霧彌漫,一口咬在他肩胛上。
嬌糯的嗓音悶著:“宋季凜!你好討厭!”
宋季凜指腹擦過她眼角的淚,“哪裡最討厭?”
阮聽夏渾身一顫,羞恥得想把臉埋起來,卻還是瞅著他低哼著回應。
“哪裡都討厭。”
話音落下,回應她的是他胸膛震動出的低啞的笑聲。
和伴隨著熱烈溫柔的情話:“我也愛你,宋太太。”
……
等一切落幕。
宋季凜終於再次坐在辦公桌前,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阮聽夏小憩瞭一會,也從休息室出來,坐回瞭沙發那邊,端起平板開始工作瞭。
微風卷起陽光灑落在她眼睫上,投下一片小扇子似的陰影。
她面容恬靜,眸光顧盼生輝。
靜謐又美好的畫卷。
宋季凜每次從文件中抬頭,看見的便是這樣的畫面。
他眸光微深,這夢境一般場景得到瞭她的回應,那些患得患失的不真實感都盡數散去。
心臟空缺已久的位置,被終於將她徹底擁入生命那股前所未有過的脹意滿足感填滿。
*
而另一邊。
周宴琛從餐廳離開後,直接驅車去瞭鋈港。
車子停步在港口。
其實他並不知道宋季凜在哪個餐廳給阮聽夏求婚。
但恍然間,卻叫他聽見瞭那一曲曾經讓他無比心動的曲子。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驟然急剎,眸光仰起看向獨棟餐廳二樓的落地窗。
卻什麼也窺探不到。
曾經那麼鐘愛過的曲子,如今卻無法忍著聽完。
他驅動車子離開,緩緩停在瞭港口偏隅的角落。
他降瞭車窗。
眸光看向遠處的海面,落日不知何時已經悄然落入海平線,那一抹殘存的瑰色再也尋不見。
蕭索的秋風一點點地灌入車廂,他穿瞭件單薄襯衣,卻一點都不覺得冷。
五官浸潤在黑暗裡,隻有指尖明滅的煙火映著他的側臉。
那麼晦澀,那麼朦朧。
腦海中開始慢慢拼湊出阮聽夏的臉。
九年瞭。
回憶逡巡而過。
他以為他該忘瞭很多細節。
卻發現,她比想象中更難以忘記。
她笑彎的眼,她害羞時微紅的耳尖……
就連第一次見面時,她那雙哭紅的眼睛,都一一浮現在眼前,沒有忘過。
記憶裡的阮聽夏在哭。
車裡的周宴琛也紅瞭眼睛。
今天之後,她再也不會回來瞭對嗎?
在帶她去見方彬之前,這個認知從未如此清晰過。
方晴說得沒錯,是他親手撕碎瞭他和阮聽夏的曾經。
哪怕不是故意的。
他沒有保護好她。
關於他的字字句句,他都失去瞭知曉的資格。
所以鋈港的霧散瞭,她也走瞭。
周宴琛眼眶漸漸被晚風吹得模糊。
在逐漸走上瞭一切揮手即得的權力金字塔尖以來。
他從未有過這麼強烈洶湧的情緒起伏。
是如鯁在喉的悔恨,是放不開手的心痛。
巨大的悲傷一點點地蠶食他的感官,神經末梢能感受到的好像隻剩痛苦。
可是盡管如此。
他卻連舔舐傷口的時間都不配擁有。
自從那些消息登上熱搜之後,合作方的電話,助理的電話絡繹不絕。
盡管被他撤瞭下來,可在周氏集團穩健表現下,暗藏的洶湧卻再也壓制不住。
他接到溫雅電話時,剛剛開完例會回到辦公室。
他昨晚處理公司的事務一直到半夜才休息。
他抬手捏瞭捏酸脹不已的眉心,“媽,怎麼瞭?”
溫雅的聲音傳來,“宴琛,我今天上午的飛機要回帝都瞭。”
周宴琛身體一僵,眼睫顫抖著撩開桃花眼看向窗外燦爛的陽光。
他眸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隔瞭許久,才嗓音沙啞地應聲:“知道瞭,媽。”
他明白,溫雅從滬市回來,意味著周傢維續已久的和平即將崩散。
溫雅繼續開口:“宴寧那邊,我晚點會親自跟她解釋。”
她頓瞭頓,才接著開口:“宴琛,你有胃病……要照顧好自己。”
聽見“胃病”兩個字,周宴琛捏著手機的指尖微微發顫。
英挺面上卻沒有任何情緒,隻是淡淡地應著聲,“好。”
他掛瞭電話之後,在門外等候已久的助理敲瞭門,推門而入。
助理低著頭匯報,“周總,您讓我查的,阮小姐的照片來源有結果瞭。”
周宴琛漸漸斂眸看向瞭助理遞過來的資料。
*
另一邊。
喬晚辦公室裡。
一旁的助手垂著頭瑟瑟發抖,地上全是剛剛被她老板掃落的文件。
“喬晚姐,今天下午的戲還去拍嗎?”
喬晚一身Chanel的小香風套裝,抱著雙手靠在沙發邊。
紅唇抿緊,雙腿交疊,表情凌厲傲慢。
與熒幕上的溫柔富貴花形象相差甚遠。
她冰冷的眼眸掃瞭那助理一眼:“你看我像有心情上班嗎?”
助理囁嚅著,“可是……”
她昨天也沒去……
導演不敢跟她發火,那是因為火全發到她身上瞭啊!
可喬晚看瞭她一眼,小助理就不敢再往下說瞭,“好的,喬晚姐。”
助理低著頭緩緩退至辦公室門口,這才想起什麼,“對瞭,喬晚姐,周小姐今天來過找您。”
說完便快速地轉身離開。
喬晚鼻腔裡冷冷哼聲,周宴寧那個蠢貨!
她讓經紀人哄騙她去阮聽夏那試鏡,就真的去瞭,不負她期待的把水攪渾瞭。
然而——
她想到今天從買通的狗仔那得到的消息,就氣得面容猙獰。
給阮聽夏發那些照片,本是想讓她親耳聽到那些她愛過的人,都曾經撕過她日記。
這麼殘忍的場面,她當然要親眼見證。
可是方彬那個王八蛋竟然從她這裡騙瞭錢,還給她透瞭假消息。
她做瞭這麼多,反而成全瞭阮聽夏那個賤人!
憑什麼她一個孤女,可以一而再得到她喬晚得不到的人?
喬晚氣得撈起一旁的水杯砸向身後的透明玻璃隔門,隨著“砰”的碎裂聲響起。
她的情緒才平復瞭幾分。
陰鷙的眼眸爍動。
沒關系,這一趟也不算沒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