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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沈殷跟阮聽夏兩人沿著大學城的林蔭道逛瞭一小會。
剛準備離開。
沈殷卻忽然接到電話。
她看著經紀人的來電有些狐疑,她今天沒有通告啊。
經紀人那頭的嗓音很激動,“沈殷!咱們要發大財啦!”
沈殷莫名其妙。
那頭高興得語不成句,一骨碌地往外倒:“是米蘭AW的秀場看瞭發過去的簡歷,聯系瞭咱們!”
之前投簡歷過去時就沒抱多大希望,畢竟想要躋身這個秀場的人太多瞭。
她雖然有過一些成績,但要在一眾國際名模裡脫穎而出,也很是艱難。
因此,聽到這個消息的沈殷眼眸一下瞪大,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掐瞭掐自己的臉蛋,“疼!”
“啊啊啊!天!是真的!”
且勿論上一次AW那幾百萬的勞務費,光是上過這個秀場之後曝光率能帶來的資源和機會都夠讓沈殷激動地一蹦三尺高。
經紀人那頭也很是興奮:“所以說咱們傢殷姐有本事,總算熬出頭瞭!”
這麼多年,她是看著沈殷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早期沒有成績的時候,咬碎瞭銀牙往肚子裡吞的委屈,她都是見證者。
因此,她格外與有榮焉。
“你在哪啊?我去接你過來跟對接人開個視頻會議?”
沈殷震驚得好一會才找回聲音,“我……我在外面,我現在就過去!”
她掛瞭電話,跟阮聽夏對視瞭兩秒。
忽然熊抱住阮聽夏,不停地蹦跳旋轉。
“太棒啦!夏夏!我成功啦!”
阮聽夏情緒也被她帶得激動起來,抬手捏瞭捏她的臉蛋兒,“聽到啦!我們傢殷殷真的太棒啦!!”
“你趕緊回公司吧!”
沈殷好一會才興奮完,“我先送你回去?”
阮聽夏擺擺手,“去你公司跟回公館都不順路,我打車回去就行啦~”
阮聽夏說著就攔下瞭一輛紅色的士。
“你快去!”
沈殷翻出車鑰匙點點頭,“好!”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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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聽夏是由衷替沈殷感到高興!
這種付出瞭很久努力,終於成功的感覺,她感受太深瞭。
心情也被感染得很雀躍。
出租車停步在公館門口,她腳步輕快地往裡走。
然而,還沒來得及進到小區門口,就被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叫住瞭。
“阮聽夏。”
她狐疑地回眸看去。
一道纖細羸弱的身影從保姆車上下來。
阮聽夏斂瞭斂情緒,有些奇怪地掃瞭眼走上來的女孩兒。
一向打扮的跟洋娃娃般精致的周宴寧,此刻神情落魄,一向光澤的眼眸蒙著灰蒙蒙的一層薄霧,眼底一圈青色的黑眼圈。
整個人憔悴得不像話。
阮聽夏有些戒備地看著她,“你找我?”
周宴寧咬瞭咬蒼白的唇瓣,好一會才點頭,哽咽著喉嚨開口:“阮聽夏,你能不能幫我勸勸我媽媽?讓她不要離婚好不好?”
她沒想到溫雅這次回瞭滬市這麼久,一回傢竟然就是要跟她爸爸離婚。
甚至連離婚協議書都簽好瞭。
她昨天急沖沖回到傢裡,見到的就是自己爸爸跪在地上不停地哭著求自己媽媽的場景。
那些掛在熱搜上的新聞,她看到瞭。
她不敢相信疼愛自己的爸爸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而她更不敢相信的,是一向溫吞的母親去意決絕,無論她爸爸怎麼哀求,就是不松口。
她甚至將私傢偵探搜集的證據攤出,找律師做好瞭財產分割,半步不讓。
她奶奶氣急敗壞,又是罵又是摔東西的,後來差點急火攻心暈過去,才消停下來。
整個周傢一片慌亂。
周宴寧慌瞭神,她不在乎外面人怎麼想,但她不想她爸媽任何一個人離開這個傢,不想周傢散掉。
她從小就是被傢裡寵大的小公主,如何受得瞭這樣的打擊。
她苦苦哀求瞭一晚上,一向心軟的媽媽卻異常的堅定。
周宴寧沒瞭辦法,她去找瞭周宴琛。
但是她哥哥處理因為周守安而動蕩的周氏股價和董事會就已經夠忙瞭。
她今天去周氏,助理說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瞭。
她手足無措,想去找喬晚。
可她就是再蠢,看到熱搜上面掛著的消息,她也對這位曾經信賴的“前嫂子”有恐懼。
她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卻忽然想起阮聽夏一向跟溫雅感情好。
從前溫雅就會聽點兒她的建議。
阮聽夏是她最後能抓住的稻草。
因此,她一大早過來這裡守著,等阮聽夏。
阮聽夏聽見她的話,神色一怔,她掃瞭眼周宴寧青白的臉色,抿著唇沒有說話。
她有看到周守安的那些醜聞。
雖然現在已經被周氏的公關處理好瞭,但那隻是對外界。
周守安一向愛妻忠厚的形象,在這不大不小的豪門圈裡算是徹底保不住瞭。
阮聽夏眸光閃爍,搖搖頭,“我勸不瞭。”
周宴寧聞聲,一直壓抑的情緒一下就崩瞭,“你怎麼會勸不瞭!我媽媽最聽你的瞭!”
她音調一下拔高,眼眸通紅,“你是不是就是不想勸!你就是恨我們,想看著整個周傢散掉是不是!”
她話音一轉,忽而質問,“新聞該不會也是你爆出去的吧!”
阮聽夏往後退瞭一步,算是明白瞭。
周宴寧今天不是過來找她幫忙的,是找她發泄情緒的。
清者自清。
阮聽夏不想搭理她,轉身就要進小區。
周宴寧見她要走,卻兩三步快跑,攔在她面前,她猩紅的眼眸盯著阮聽夏,胸脯不住地起伏。
阮聽夏神色淡淡,“我不是出氣筒,周小姐想出氣的話,找錯人瞭。”
“這裡有保安,你如果想像上次在片場一樣……”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卻被周宴寧破碎的哭腔打斷:“夏夏,我求求你……”
周宴寧眼睛滿是血絲,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她神色激動地握住阮聽夏的手——
“你勸勸我媽媽,我不要沒有媽媽……你勸她,她一定會聽的。”
“以前總是欺負你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你幫幫我……”
阮聽夏身體一頓,她安靜瞭好一會,才嘆息著開口:“我真的勸不瞭。”
周宴寧嗓音噎瞭幾秒,情緒更加控制不住瞭,“你怎麼會勸不瞭!媽媽和哥哥昨天才幫過你澄清那些新聞!你怎麼這麼白眼狼!”
“你現在名義上也是周傢的養女!你就這麼忘恩負義!”
阮聽夏任由她聲淚涕下的控訴完。
隔瞭好一會,等周宴寧實在是罵不動瞭。
她才淡淡地開口:“周宴寧,溫姨是個有自己想法的獨立個體。她愛你,肯定也為你考慮過。如果她決定要離婚,那麼這個選擇肯定是她深思熟慮之後的最好結果。”
“你非要她留在周傢,如果她留下瞭,你知道她會面臨的是怎麼樣的處境嗎?”
妥協不能解決問題,隻會讓風暴愈演愈烈。
丈夫的不忠,婆婆的嫌棄,外界的看輕,內心的煎熬,這些都不會因為妥協而走向好的方面。
隻會徹底粉碎一個人的尊嚴。
周宴寧看著她,嗓子像被什麼東西堵住瞭,說不出話來。
她蹲在路邊,抱著身體,泣不成聲。
一向跋扈傲慢的千金小公主,被人粉碎瞭傲骨,破落不堪。
對於周宴寧這個一貫愛針對她的千金大小姐,阮聽夏無法善良到在這安慰她。
她隻能遞張紙給她擦眼淚,用一種最平和的態度開口,“你要做的是尊重她的決定,因為至少你媽媽很堅強。”
周宴寧渾身一顫,她仰頭看著阮聽夏的背影。
恍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到周傢時,就已經沒有爸爸媽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