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蓉自然沒有輕易相信宋季凜的鬼話。
她在聽完宋季凜精心剪出來的錄音之後,隨手翻開記錄著這一典故的書,拍瞭張照片發過去。
那邊頓時沒有瞭聲息。
舒蓉輕哼一聲。
呵,跟她鬥,還嫩瞭點。
看透一切的宋夫人隨手合上書。
封面赫然寫的是《一些沒有存在過的古代習俗——獻給愛妻舒蓉》。
宋季凜從此沒再提要把阮聽夏接回公館的事。
然而,日子才過去瞭三天。
阮聽夏卻真的開始想他瞭。
這三晚,宋季凜不在,她睡眠質量確一般。
這天晚上,兩人接通瞭視頻通話。
宋季凜估計是公司還有事沒有忙完,跟她聊瞭一會,便開始對著電腦敲敲打打。
阮聽夏本該拿出平板碼字的,但是心裡一想到馬上要十一點,該掛電話瞭。
她抿瞭下唇瓣,索性捧著小臉蛋細細打量著熒幕裡那張輪廓流暢的側臉。
許是感覺到她的註視,宋季凜偏瞭偏頭,入夜的嗓音有些沉潤,“困瞭?”
阮聽夏點點頭。
今天去試禮服,忙活瞭一天,確實現在是有些困瞭。
然而,沒兩秒,阮聽夏杏眸潤潤地瞅著他的臉,又搖搖頭。
“還好。”
宋季凜落在鍵盤上的長指一頓,他側眸看瞭眼時間,彎唇,“準新娘子,該睡覺瞭。”
阮聽夏默默地瞥瞭眼手機上的時間,癟癟嘴,慢吞吞地“哦”瞭聲。
她抱著手機爬上床,眨巴眨巴著眼,嬌軟的嗓音莫名勾人。
“那我睡瞭啊~”
不是想讓人睡覺的音調。
男人卻沒什麼反應,神色淡淡,“嗯,晚安。”
阮聽夏:“……”
明明昨晚還說著好想她,男人!
宋太太憋瞭半天才吐出一句:“晚安。”
隨即掛瞭電話。
*
入夜。
阮聽夏躺在床上輾轉瞭一會兒,沒能睡著。
她看著倒映著些碎光的天花吊燈,有些無力地抱著被子摜瞭下,吐瞭口濁氣。
有些心累。
但想著明天還要出門,她無奈地闔上眼,半個腦袋都掩進被褥裡。
上面染著宋季凜身上的氣味。
淡淡的,卻無孔不入。
阮聽夏深吸瞭一口氣,更睡不著瞭,索性準備起來汲取一下深夜的靈感。
卻忽而聽見細碎的響聲,接著是鑰匙轉動的聲音。
阮聽夏有些呆呆愣愣的。
宋傢安保系統很緊密,因此她第一反應是舒蓉。
卻沒想到黑暗中映入眼簾是一道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輪廓。
她心臟怦怦直跳,訝異得眼睛一下睜大瞭。
然而下一秒,她卷翹的睫毛就被溫熱的觸感輕輕覆蓋著,眼前陷入瞭一片漆黑。
極具安全感的熟悉氣息從身後侵襲而來。
“噓,夏夏先閉上眼。”
阮聽夏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合上瞭眼睛,她下意識地配合著氣音發問,“你怎麼過來瞭啊?”
身側的被褥往下沉瞭沉,被褥沁入一陣微涼,緊接著是溫暖舒適的觸感,阮聽夏被擁進瞭他寬闊的胸膛裡。
過瞭會,他沉潤撩人的聲音響起,“想你瞭,老婆。”
宋季凜親瞭親她的耳垂。想到她明明在視頻裡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忍不住笑瞭聲,“嬌氣包宋太太不是也想我來?”
阮聽夏愣瞭愣,明顯也想到瞭。
她耳朵一熱,轉移瞭話題,“不是說不能見面嗎?你還過來。”
宋季凜嗓音有些慵懶,“我不相信這種東西。”
阮聽夏動瞭動身體,準備翻過身去。
卻忽地被人輕輕扣住瞭腰肢。
她頓瞭下,“怎麼?”
宋季凜擁緊她,“你別轉過來。”
阮聽夏一怔,忽然反應過來,有些好笑地地摸瞭摸他的指骨。
“宋季凜,你聽過掩耳盜鈴嗎?”
還說不信。
不信,他抱這麼緊做什麼?
宋季凜頓瞭會,“沒聽過。”
語氣強勢,“我隻知道,沒看見人,就不算見到面,不能算數。”
忽而想起他剛剛一進門就捂住瞭她的眼睛的行為。
阮聽夏杏眸漾出笑意。
難以想象一向桀驁的宋大總裁會有這麼迷信的一面。
“這就是你說的不相信?”
宋季凜沒有絲毫被人拆穿的羞赧,輕輕吻上她的發頂。
“嗯,是不相信。”
他停頓瞭下,擁緊她。
他沒說的是,他緊張得今天曠瞭一天班,去山上求瞭兩張平安符。
一室安寧,阮聽夏彎著唇貼著他。
一夜酣睡。
*
然而,有人歡喜有人愁。
偌大的咖啡廳裡,沈殷與對面的女人面對而坐。
一貫清泠俏麗的面容上,血色全無,得如同一張白紙蒼白。
桌上放著的是一張一千萬的支票。
是沈殷這些年的積蓄加上她預支的去AW走秀的勞務費。
已經是她能夠拿出來的所有。
但是,對面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餘光都沒有看一眼那張支票,她抿瞭口溫水。
姿態不算頤指氣使,卻帶著上階層的傲慢俯視,“沈小姐,當年你拿走一千萬支票說不會再跟阿忱糾纏,現在這樣又是什麼意思呢?”
沈殷囁嚅著開口:“紀阿姨,那一千萬是……”
紀母打斷她,“我自然知道,你拿那一千萬給你母親救命。”
她調查過沈殷的背景,自然知道她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
“一碼歸一碼,不可否認,你很可憐,但是你不會天真到認為可以用博同情來實現階級跨越吧?”
“事實就是,你這個階級的人,跟紀忱永遠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千萬對於我來說,就是少買幾個包罷瞭。可這卻是你努力這麼多年才存下來的錢。”
“拿回去吧,回去跟紀忱提分手。”
話落,她不容置喙地提起包離開。
沈殷捏著咖啡杯的指尖在顫抖,“紀阿姨,我對阿忱是認真的。”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認真?你的認真能值多少錢?”
“沈小姐,我不想用極端的方法處理這件事。我記得你媽媽在淮市當老師?你應該不會想她收到女兒在外面被人包養的消息吧?”
紀母如是說著,便隨手撕掉瞭桌面上的支票。
“你跟阿忱的事,就當是逢場作戲。”
沈殷眼神空洞地盯著被撕碎的支票,就像她被踐踏得一塌糊塗的自尊與愛情。
她渾渾噩噩地從餐廳離開,看著手機裡傳來的喜訊。
她笑不出來。
原來媽媽沒有騙她。
不是所有花開過,都會有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