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徐承平的長女已經十三歲瞭,之前婚事多有不諧,今年好不容易有瞭傢門當戶對的人傢,兩傢孩子也相看過,互相都滿意。
徐承平的夫人正打算暗示對方找媒人上門,對方卻忽然沒動靜瞭。她氣急之下,幾次打聽,才知道人傢是聽瞭徐玉容之事,徐傢教女無方、徐氏暴虐成性……一連串的消息,將別人給嚇住瞭。
娶妻娶德,誰也不想給自傢兒子娶個禍害啊。
徐承平夫人跟身邊嬤嬤哭訴,結果女兒聽到後,隻覺議定的親事沒瞭損瞭名聲,傷心之下懸梁自盡。幸好丫鬟發現及時,將人救瞭下來,可脖子上一道青紫,看著還是嚇人。
徐傢大少夫人哭著跪到徐承平面前,“夫君,這可是您親生女兒啊!元娘不議親,那下面的二娘幾個呢?玉容已經是魏傢婦,為什麼人傢罵的都是我們徐傢女兒啊!”
徐承平一陣頭痛,父親今日下朝後發瞭大怒,讓他想法子將那三傢告狀的人傢解決瞭,不論是用錢也好,還是處置瞭也罷。
聽著夫人的哭訴,他是真的頭痛瞭。徐氏這個妹妹,一天天為何就沒個消停?
徐傢立足不易,他和二弟被父親嚴加管束,至今官位也未上去。魏桓卻是平步青雲官居三品,父親還想扶持他做尚書。
徐傢兄弟不會覺得是自己未能科舉入仕,隻覺得是父親偏心。
而這兩年裡,為瞭幫徐玉容善後,他們兄弟倆已經焦頭爛額。聽到愛女懸梁,他扶起妻子,柔聲勸慰半晌。
最後一咬牙,來到外書房,跪在徐首輔面前,“父親,玉容是您女兒,可元娘也是您嫡親的孫女啊,兒子求您,看顧一下孫女吧。”
徐首輔大怒,“你這是覺得為父偏心?”
徐承平不接口,隻是伏地大哭。這就是默認的意思瞭。
他氣得想要動傢法,徐承安來到書房,看父親要打大哥,跟著跪到瞭徐承平面前,“父親,您若對我和大哥看不上眼,直接打殺瞭吧。”
徐首輔手中的傢法落地,退瞭幾步,坐到瞭太師椅上,臉色不由有些灰敗。
看他臉色不好,徐承平兄弟倆嚇到瞭,“父親,父親,您不能有事啊。”
“來人,快去請大夫來。”
徐首輔急怒攻心,臥床不起。
徐玉容想要過府探病,卻被自己大嫂攔在瞭門外,“玉容,公爹就是因為你的事氣病的,你怎麼還有臉過來?就不怕將公爹氣出個好歹?”
“不可能,你們讓我進去,父親,父親,容兒來看您瞭……”徐玉容傷心大哭,甚至在門口大叫大嚷。
但是,大少夫人進門後就掌管內院,在傢中還是有些威信的。大夫又說徐首輔要靜養,徐承平已經下令,凡是吵到徐首輔的,一律打殺瞭。
所以,徐首輔的親信們看著,卻不敢去病床前稟告。
徐玉容狀如瘋婦,帶人想要硬闖,可惜她帶的不是婆子就是丫鬟,哪可能闖得過徐府護院們的阻攔?
大少夫人冷眼看她鬧瞭半晌,二少夫人匆匆從內院趕出來,將徐玉容扶起,柔聲勸道,“玉容啊,傢裡如今多事之秋,公爹現在真的是昏迷未醒。大嫂也是憂心太過,你先回傢去。待公爹醒瞭,我就派人告訴你。”
徐傢兩位兒媳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將徐玉容給哄瞭回去。
“送魏夫人回府。”眼看她上瞭馬車,徐府的管事大聲吩咐道。
徐玉容坐上馬車,聽到這稱呼,不由一怒,轉頭看到那管事正是大嫂的陪房。她氣得就要理論,奶娘連忙抓住瞭她,“夫人,這可是大門口啊。等老爺醒瞭,您再跟老爺說吧。”
“是的,等爹好瞭,我要讓他看看這賤婦的嘴臉。當初想巴結我傢,見到我恨不得跪下哭求,現在竟然敢……竟然敢攔我……”徐氏越說越氣,一回頭,卻看到徐承平正從府裡走出來。
大哥在傢的!
大哥在傢,竟然任由大嫂阻止自己進門!
徐玉容看著徐府門前的門房們,如臨大敵地盯著自己的車駕,忽然覺得有些發寒,難道——難道徐傢真的不管自己這個女兒瞭?
不,不會的,父親一定會管自己的。
她在心裡安慰著自己,深信徐首輔隻要身體好瞭,必定是會管自己的。
徐首輔愛女果然是一片拳拳之心,醒來後看著徐承平,心灰意冷地吩咐道,“到底是你唯一的親生妹妹,這次的事,若弄不好她送命事小,連累傢中事大,你還是要盡快將這事平瞭。”
“父親,就怕玉容不肯安心待在傢裡。”
“待此事瞭瞭,魏桓——讓他外任吧,帶著玉容去外任。”
在京城中這樣的名聲,魏桓和徐玉容在京城是待不住瞭,幸好秋上考績,各處官府會有些調動,不如將魏桓送到外任去,好過兩人在京中無法立足。
徐承平到底也不能真不管徐玉容,不說別的,就是為瞭徐傢其他女兒的名聲,也得將徐玉容從這事中摘出來。
“另外,派人好好查查,這次的事,隻怕是有心人想針對我們徐傢。”徐首輔恢復瞭冷靜後,又吩咐道,“聖上也不會真心要玉容的命,這次我病瞭,明日起,我先在傢養病吧。”
聖上既然看他不順眼,那他就在傢養病好瞭。少瞭他,他倒要看看,聖上是不是還能如現在這般輕省。
他在朝中經營這麼多年,他若告病在傢,隻怕急的就是聖上和陳閣老那些人瞭。
徐玉容殺婢案鬧得沸沸揚揚,顏汐挺開心的,問劉衡,“二郎哥,徐玉容是不是會償命?”
劉衡一噎,這丫頭想什麼美事呢?
“京中這麼多高門大戶,誰傢沒有打殺過奴婢?徐玉容若是要為奴婢償命,那其他人傢呢?萬一也被攀扯出來,豈不是都得償命瞭?”
在法制社會長大的顏汐,還是高估瞭古代律法的公正性,馬上怏怏不樂瞭。
“你這法子挺好的。”劉衡看她失落的樣子,安慰道,“你派老烏頭找這些人告狀,這事真是做得極好。要不是這一告,徐玉容日子還沒這麼難過呢。”
徐玉容被徐府趕出來的事,早就通過小道消息到處流傳瞭。
顏汐點頭,這也算是唯一的收獲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