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心裡對尹牧新充滿瞭感激,但她知道,對於這個男人,她的情感也僅限於感激。
她上瞭樓,洗完澡去陪孩子們睡覺。
兩個孩子在睡覺這件事情上還是很乖的,每天一起聽一個睡前故事之後,準時熄燈。
宋妤把孩子哄睡之後,剛走進書房,手機就響瞭。
是哥哥宋寧遠打來的。
每年的這一天,宋寧遠雖然不能親自過來,但都會給宋妤打一個電話,因為他說,這一天是宋妤的受難日,所以,她比孩子們更需要祝福。
“哥。”
“嗯,甜甜成成呢?”
“睡瞭。”
“今天這麼早?”
“玩累瞭。”
“我今天也忙瞭一天,都來不及和兩個小傢夥說一句生日快樂。”宋寧遠的話裡有一絲愧疚。
“沒事,那麼多禮物都送來瞭,他們已經很開心瞭。”
“牧新也回來瞭?”
“嗯,回來瞭。”
“那趁著他回來的這幾天,好好相處。”宋寧遠很喜歡尹牧新,他一直都覺得尹牧新很靠譜,希望妹妹能和尹牧新假戲真做才好。
“哥,你知道我們的,相不相處都那樣。”
“行瞭,我隻是提一點意見,你自己開心就好。對瞭,你之前說的那間商鋪已經按照你的圖紙裝修好瞭,你有時間瞭就過去看看,需要改進的話,再提。”
“好,謝謝哥。”
宋寧遠說的商鋪是宋妤回國之前盤下的,她請設計師設計瞭裝修圖紙,發回來給宋寧遠,請他幫忙安排裝修。這商鋪前段時間已經完工瞭,隨時可以開業,但宋妤回國之後一直在忙著安置兩個小的,還沒有去驗收過。
周一早上,宋妤把兩個孩子送去幼兒園之後,就去瞭佑安街,那是錦城最有名的商業街,可以說錦城最高端的店,都集中在這條街上。
當然,這條街上各商鋪的租金也是一等一的高。
宋妤打算在這裡開一傢餐廳,這是她回國之前就計劃好的。
這些年,她在國外開瞭很多傢中餐館,如今都已經成熟,她把所有經營權都交給瞭鄭祁柯,現在,她打算把事業的重心都移到國內來瞭。
餐廳的裝修都是按設計圖來的,各個細節也都做得很到位,宋妤就知道,把事兒托給宋寧遠肯定不會有錯。
接下來,就是準備開業的事情瞭。
宋妤從店裡出來,正準備鎖門,忽然看到瞭對面的絲綢店,店內閃過一個纖瘦的身影,她正拿瞭卷尺,在丈量絲綢的尺寸。
那個女人叫方菀知,是這傢絲綢店的老板,據說年紀輕輕,但手藝瞭得。
方菀知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靳傢老爺子靳蹇的繼女,她的母親,是靳蹇的二婚老婆。
宋妤把事先準備好的兩盒國外高端進口的巧克力拿出來,換上笑顏,去絲綢店打招呼。
“你好。”
方菀知聽到聲音回眸。
“你好?請問需要什麼,可以看看。”她把宋妤當成瞭客人。
“你好,我叫宋妤,是對面店鋪的主人,我們餐廳馬上就要開業瞭,以後就是對門鄰居,所以我過來打個招呼。”宋妤把準備好的巧克力遞給方菀知,“小小的禮物,請你收下吧,以後多多指教。”
“謝謝你,你真是客氣!”方菀知大大方方地收下瞭禮物,和善一笑,“我叫方菀知,指教談不上,如果有什麼物業方面的問題,倒是可以隨時來問我,我在這裡快五年瞭。”
“好,謝謝。”
“你是打算開個餐廳?”
“對。”
“這裡餐廳還蠻多的,如果做不出自己的特色,很容易會被淘汰,這幾年,我看著無數餐廳開業又倒閉,都是沒找準自己定位的。”方菀知看著宋妤,“你是打算開一個什麼樣的餐廳呢?”
“我的餐廳主打食療養生。”
“食療養生聽起來倒是新奇,也符合當下大多數有錢人的理念。希望你成功!”
“謝謝,承你吉言。”
“你打算什麼時候開業?”
“就在下個月的初一。”
“好,那就提前祝你開業大吉啦!”
“謝謝!”
*
下個月的初一,宋妤的餐廳準時開業,餐廳取名叫“春裡”,主打私人訂制,食療養生,每一位顧客在這裡都可以得到量身定制的食補配方,專註打造符合現代人飲食結構的食補方案。
春裡不僅有適合男士、女士、老人的調理食補菜單,甚至還有兒童系列,幾乎涵蓋所有年齡段的消費群體。
開業當天,宋妤收到瞭很多的開業花籃,對面的方菀知也送來花籃,這是宋妤沒有想到的。
估計,方菀知也是個不喜歡承別人人情的人,宋妤那兩盒巧克力價值不菲,她肯定覺得白白收下不好意思,所以借著開業送來花籃還人情。
楊天樂更是誇張,不僅送來花籃,還把傢裡人都帶來辦卡,私人訂制餐單。
店裡雖然有十餘名經過專業培訓的廚師和員工,但宋妤作為老板,還是像個陀螺一樣,裡裡外外從早轉到晚,忙瞭一整天。
開業第一天的業績超乎尋常得好。
宋妤夜裡留下來算賬,看到這長長的一串營業額,也算是安瞭心。
她正準備關電腦下班,就見店長匆匆跑來敲門。
“宋總,前邊出瞭點事情,可能需要麻煩你去看一下。”
“怎麼瞭?”
“來瞭個奇怪的客戶,進門就要點陽春面,我們這裡又不是面館,哪裡來的陽春面呢,小魏原本打算和他好好溝通,但是,這位客戶看起來很不好惹,而且,他點名要你親自去服務。”
開門做生意,遇到奇葩客戶再所難免,隻是今天開業第一天就遇到奇葩,不免讓人心裡不痛快。
“走,帶我去看看。”
“好。”
宋妤跟著店長去瞭前邊大廳,她一下樓,就看到瞭端坐在大廳中間的靳仲廷。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裝,燈光下,整個人像是融瞭一層金光,看起來氣質矜貴,且難以接近。
宋妤忽然就明白瞭店長所謂的不好惹是指什麼。
這樣的男人,普通人靠近就會被他的氣場震懾,更別說是爭辯,根本沒有勝算。
*
“你好,靳先生。”宋妤走過去,“抱歉,我們這裡的菜單上沒有陽春面這一選項。”
靳仲廷看瞭宋妤一眼。
她今天穿著一身米白色的西裝,幹練又雅致,就像是純色花瓶裡的一株玉蘭,可遠觀而不可褻瀆。
可他今天,偏是來和她對著幹的。
“春裡不是主打私人訂制?”靳仲廷冷冷地問。
宋妤能感覺到今天的靳仲廷是帶著怒意而來的,從她回國後初見他的第一面起,他就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過話。
“是私人訂制沒錯。”
“那我就覺得這碗面適合我,我想吃這碗面。怎麼?不可以?”
“可以的,但靳先生,我們這裡有保底消費,這一碗陽春面如何也達不到保底消費的標準,所以……”
“這碗面,你可以按保底消費的十倍甚至二十倍收費。”
“靳先生,我們不是霸王餐廳,也不可能胡亂收費。”
“我允許你們胡亂收費,因為我也有要求。”靳仲廷看著宋妤,“我要你親自下廚。”
在靳仲廷心裡,有一個味道無論多少年,他都不會忘記,那就是沈千顏做的陽春面,他做夢都想再嘗一口那樣的味道,可惜,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吃到過瞭。
“抱歉,我不提供下廚服務。”宋妤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但語氣還是不可控的變得生硬起來。
靳仲廷明顯是無理取鬧,他不過又是想試探她而已。
“主打私人訂制,卻在開業第一天就拒絕客人的要求,宋總,你是這樣做生意的?”靳仲廷咄咄逼人。
“這位先生,不如我請我們店最資深的廚師給您下廚,您看怎麼樣?”店長眼見宋妤被為難,立馬跳出來打圓場。
“不用,我就要宋總親自來。”靳仲廷寸步不讓。
所有員工都看著,明眼人都能感受得到,這位奇怪的顧客和他們的老板之間,絕對不是一碗面的恩怨,但具體是什麼恩怨,沒有人能猜得透。
宋妤覺得再僵持下去,影響也不好,畢竟是第一天開業,惹出流言蜚語的話,對日後的經營也很不利。
“好,我去下廚,但我不保證我的手藝會和靳先生的胃口。”宋妤說。
“合胃口,又不是沒吃過。”靳仲廷意味深長道。
所有員工都看向宋妤,猜想著自傢老板和這位靳先生是否有更深一層的關系,否則,他怎麼可能嘗過老板的手藝呢?
宋妤有些生氣,覺得今天的靳仲廷簡直不可理喻,但誰讓他是客戶,客戶是上帝,他就算提再過分的要求,她都得滿足。
“別都站在這裡圍觀瞭,你們都去忙自己的吧。”
“是。”
宋妤遣散瞭看熱鬧的員工,轉身往後廚去。
後廚食材應有盡有,別說一碗陽春面瞭,就算靳仲廷是要一桌滿漢全席,宋妤也能幫他做出來。
可她今天做這碗面格外不走心,故意多放一勺鹽,少放一勺香油的,目的就是為瞭讓自己做出來地陽春面和沈千顏做出來的不一樣。
*
陽春面做好端上桌後,靳仲廷隻嘗瞭一口,就蹙起瞭眉頭。
“宋總,這種水平也敢開店?”
“我是做老板,又不是做廚師,我什麼水平和餐廳又有什麼關系?難道開服裝店的老板得會自己做衣服?開水果店的老板得會自己下地種水果?”宋妤聳聳肩,“而且我剛才也已經提前和靳先生打過招呼瞭,我的手藝未必和你胃口。”
靳仲廷知道她是故意的,前段時間甜甜和成成生日的時候,她下廚做菜,廚藝還是令人驚艷的,而今天,廚藝已經到瞭令人驚詫的地步。
“沈千顏,你何必掩耳盜鈴。”靳仲廷這聲沈千顏喚得很自然,沒有刻意加重語氣的篤定,但勝似篤定。
“靳先生,你又開始瞭,我是不是得把身份證掛在胸口,你才能相信我是宋妤,不是你的前妻!”
“你不是沈千顏,那這是什麼?”
靳仲廷把一張A4紙拍在桌子上,聲音響得惹來店裡不少員工的關註。
“什麼?”
宋妤看瞭一眼,雙目一黑,差點厥過去。
這竟然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而被鑒定人那一欄,寫著靳仲廷和宋思甜的名字,而檢測結果,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
“你不是沈千顏,那為什麼你生的女兒會是我的親生骨肉?”靳仲廷起身,直面宋妤,一字一句地在她耳邊說,“除瞭沈千顏能懷我的骨肉之外,其他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懷上我的孩子,因為,我隻睡過沈千顏一個女人。”
隻睡過沈千顏一個女人?
宋妤已經在身份暴露地邊緣瞭,但還是忍不住歪樓,靳仲廷怎麼可能隻睡過沈千顏一個女人?這麼說來,這六年來,他一直為她守身如玉,連最原始的欲望都克制住瞭?
她不信。
“靳先生,就算你想表達你對前妻的忠誠,但有些事情,也不能違背常理。”宋妤上下打量瞭靳仲廷一眼,“靳先生,你應該是正常男人吧?”
言外之意是,正常男人六年不動欲,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你不知道嗎?男人也不一定需要女人解決欲望,男人自己也可以解決。”他的意思是,男人還有自己的拇指姑娘。
這六年裡,靳仲廷實在想她,實在欲望上頭的時候,他都是自己解決的,他的身邊從來從來沒有過其他女人。
當然,的確有很多女人想盡辦法要爬上他的床,但他對那些女人,看一眼就生厭,根本提不起任何興趣。
宋妤覺得這有點不可思議。
既然他這樣深情,當初又何必退婚?
“你還在懷疑什麼?”靳仲廷看著宋妤一臉遲疑的表情,加重瞭語氣,“沈千顏,我是不是正常男人,難道你還不清楚?”
“靳先生,請你自重,我是有夫之婦,你別對我說任何帶有顏色的話語,我不是你隨便可以撩撥的女人。你應該不是真的想要踩道德的底線,為我做男小三吧?”
“沈千顏!你還敢說?”靳仲廷的眼睛簡直要噴火,“你到底是憑什麼一邊生下我的孩子,一邊嫁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