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仲廷進門,第一眼就朝宋妤和楊志楠那一桌看過來。
楊志楠急忙起身,頓時心有戚戚,惶恐不已,他瘋瞭,竟然敢覬覦老板的女人。
“靳總。”
靳仲廷點點頭:“楊律師,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感謝靳總把迎江科技的項目給瞭精英律所。”楊志楠逮著機會立馬表示感謝。
“不客氣,聽說你兒子和我女兒是同班同學,以後常往來。”
啥?
甜甜是靳仲廷的女兒?
那甜甜為什麼要撮合他和宋妤談戀愛?
這一傢人真是細思極恐。
楊志楠嚇得不敢多言,趕緊找瞭個理由開溜。
“什麼迎江科技的項目?”宋妤問。
“沒什麼,工作上的事情。”靳仲廷當然不會告訴宋妤,為瞭阻止她和楊志楠相親,他做瞭多麼幼稚的事情。
他把大束的花遞給宋妤,然後指瞭指楊志楠帶來的花:“丟瞭。”
宋妤舍不得:“花有什麼錯?”
“礙眼。”
他說著,把花丟進瞭垃圾桶,然後攬過宋妤。
“怎麼辦?我現在連出差都不敢去瞭。”他低頭吻著她的唇,“想把你時時刻刻帶著身邊才放心。”
宋妤笑:“有沒有這麼誇張?”
“當然。”
而且,現實可比這可怕許多。
畢竟,老婆太優秀,現在他不僅要防外面的野男人,還要防傢裡的兒子和女兒,可以說是腹背受敵。
“兩個小傢夥還是不原諒我?”靳仲廷幾乎每天都在關心這個,一天要發信息問好幾遍。
“沒松口。”
宋妤也是頭疼,她和靳仲廷錯過六年,好不容易在一起瞭,現在還不能光明正大地談戀愛,約個會都得偷偷摸摸在外面,否則,兩個小孩就要生氣。
“那我今晚是不是又不能去你那裡?”靳仲廷原本每天都可以吃大肉,現在硬是被兩個小傢夥憋成瞭和尚,這種感覺誰能懂?
“我去你那裡吧。”宋妤說。
“那孩子怎麼辦?”
“等哄睡瞭我再過來。”
“然後呢?把我哄睡瞭你再回去?”靳仲廷摟緊瞭宋妤,“這樣你太累瞭,我舍不得你來來回回跑。”
“你又想怎麼樣?”
他上次說舍不得她太累的時候,就直接把房車開進瞭她傢的院子,然後兩人在房車上度過瞭一夜,凌晨他又把車開走,神不知鬼不覺的。
“我想見傢長。”
靳仲廷想過瞭,治標還是得治本,最終的問題就出在宋長德身上,如果他能幫他為兩個孩子說點好話的話,現在的局勢才能改變。
“我爸約不上。”宋妤早就想去找宋長德談一談瞭,但宋長德跑出去旅遊瞭,宋妤一說起靳仲廷的事情,他就裝信號不好。
“你約不上,總有人約得上。”
“誰?”
“你哥。”
“可我哥也不見得多喜歡你,你有什麼辦法說服他?”
“沁漪回國瞭。”
*
六年前,宋寧遠和沐沁漪分手後,宋寧遠就一直單著,和靳仲廷一樣,這六年,他也是沉迷事業,沒有半點桃色新聞傳出來。
雖然宋寧遠自己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對沐沁漪念念不忘,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六年前短暫的一段情,對宋寧遠影響很大。
某種程度上,靳仲廷和宋寧遠是同一屬性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最能理解彼此要什麼。
靳仲廷就吃準瞭宋寧遠對沐沁漪還有感情,想要撮合他和表妹,以此來把這個大舅子拉到自己的陣營裡。
隻要有瞭宋寧遠,不愁搞不定那一老和兩小。
正好,月中有個百強企業的頒獎典禮。
靳仲廷和宋寧遠都在邀請之列,而且,巧合的是,主辦方還把他們的位置安排在瞭一起。
這簡直就是上天制造的機會。
於是乎,那天自落座起,靳仲廷就一直躍躍欲試,想和宋寧遠搭訕,可惜,宋寧遠很高冷,根本不多看靳仲廷一眼。
這一幕被鏡頭直播。
天,有誰見過高高在上的靳總有過這樣小心翼翼的時候?
5G沖浪的吃瓜群眾一片沸騰,於是乎,一個相當久遠的cp名忽然被考古瞭出來。
“有誰還記得大明湖畔的‘遠靳cp’嗎?”
“記得記得,就是那對帥到離譜的攻受cp!霸總與霸總的強強聯合。”
“死去的記憶忽然開始攻擊我。”
然後,有人開始瘋狂甩圖,離譜的是,六年前的那些舊圖,現在看來,竟然一點都不過時。
頒獎禮還沒有結束,靳仲廷和宋寧遠的名字就並排上瞭熱搜。
宋氏和靳氏的公關又一次被打得措手不及,互聯網的記憶這麼可怕嗎?
“宋總,怎麼處理?”宋寧遠的助理是新來的,頭一次碰到老板的緋聞,竟然是和男人,頓時嚇壞瞭,悄悄給宋寧遠發消息。
宋寧遠點進助理發來的鏈接,看到瞭靳仲廷在身旁對自己的那些小動作,有些無語。
“你要說什麼不能直接說?”宋寧遠轉頭看著靳仲廷。
靳仲廷也看到瞭新聞圖,他沒想到會搞成這樣,有點不好意思地對宋寧遠說:“抱歉哥,我原本想等這裡結束好好和你聊一下的。”
“誰是你哥?”宋寧遠雖然沒有宋長德那麼記恨靳仲廷,但同樣對還有所芥蒂。
“哥,六年前的事情是我做錯瞭,我已經和宋妤解釋並且深刻檢討,保證不會再犯,我們兩個現在已經在一起瞭,她哥就是我哥。”靳仲廷厚臉皮地說。
“你們在一起是你們自己的決定,成年人能對自己的決定負責就可以瞭,不需要特地來告訴我。”
“可是,我們都覺得得到傢人的祝福,也很重要。”
宋寧遠看瞭靳仲廷一眼,靳仲廷表情真誠。
“我祝福你們。”宋寧遠淡淡地說。
雖然他對靳仲廷還有不滿,但他向來支持妹妹的決定,隻要是妹妹自己認定的人,他一定會支持。
“謝謝哥。就是伯父那裡……”靳仲廷握住宋寧遠的胳膊,殷切道:“能不能幫忙說點好話,開導一下。”
宋寧遠拂開瞭靳仲廷的手:“憑什麼?”
靳仲廷對宋寧遠的拒絕毫不意外,幸好,他還有一張王牌。
“哥,沁漪這幾天回國瞭。”
宋寧遠:“……”
“我聽說她是身體不舒服,被劇組送回國就醫的。”
宋寧遠眉一擰:“在哪傢醫院?”
“伯父那邊……”
“我去說。”
“成交!”
*
宋寧遠幫忙開口果然不一樣。
宋長德很快就同意瞭和靳仲廷見一面,但是,他說自己要單獨見靳仲廷,讓宋妤不要跟去。
宋妤原本是想跟著靳仲廷一起去見父親的,既然他提瞭這樣的要求,宋妤自然也就不跟瞭。
靳仲廷知道老丈人退休後喜歡上瞭紅酒,特地命人從法國莊園裡空運瞭年份珍貴的紅酒作為禮物,去傢裡拜見他。
靳仲廷西裝領帶,著裝比出席任何場合都要考究,但等他到瞭宋傢才發現,宋長德穿著個佈衫,戴著草帽,正在後花園裡拿著鋤頭墾地,一點都不是會客的姿態。
“伯父。”靳仲廷恭恭敬敬地站在邊上,“聽哥說您退休後喜歡上瞭紅酒,這是我托人從國外帶回來的,您有空可以嘗嘗。”
靳仲廷手裡的紅酒,懂行的人都知道,絕對是紅酒中的天花板瞭,但是,宋長德隻看瞭一眼,就說:“放那吧,我現在忙得很,沒空和你談酒。”
“好。”
靳仲廷乖乖放下瞭手裡的東西,站在邊上看著宋長德,他很賣力地翻墾著花園裡的地,這塊地的面積不小,滿打滿算,應該足有兩畝。
宋長德這把年紀要墾完兩畝地,是不小的工程量。
“伯父,你是要種什麼嗎?”
“小菜。”
“這地這麼大,要不我來幫你吧?”
宋長德看他一眼:“你行嗎?”
他這一身行頭,看著就價值不菲,要下地種菜,簡直有種撿芝麻丟西瓜既視感,畢竟,他這身行頭錢,真拿去買菜,估計能買下整個菜市場。
“行。”
靳仲廷信心滿滿,畢竟,他小時候是跟著母親下地幹過活的,墾地難不倒他。
“好,那就你來吧。”宋長德大手一揮,就把手裡的鋤頭給瞭靳仲廷,“我正好腰酸背痛,有點累瞭,你替我幹一會兒,我去睡個午覺。”
“好的,伯父。”
靳仲廷接過宋長德的鋤頭,踩著他那雙高端的意大利皮鞋,直接進瞭泥地裡。
這一幹,就是一個多小時。
靳仲廷雖然常年健身,但在健身房擼器械和在地裡幹活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這一個多小時下來,他已經肩膀泛酸,渾身是汗。
定制的手工西裝早就被他扔到瞭一旁,西褲的褲腳和皮鞋已經被泥土攪得看不清顏色瞭。
宋傢的傭人遠遠看著後花園裡努力墾地的靳仲廷:“那是老爺請來幫他修整土地的?”
“怎麼可能,怎麼會有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來墾地的?”
“那是?”
“未來姑爺。”
“啊?”傭人定睛一看,“姑爺?”
難怪看著氣質不凡,哪怕沾瞭泥土有點狼狽,還是氣質不凡的樣子。
“對。”
“老爺這是考驗他啊?”
“肯定是啊,不然姑爺上門來拜訪老丈人,還能用鋤頭伺候的?”
傭人“嘖嘖”兩聲:“這豪門姑爺,真是不好當啊。”
另一個人點點頭:“男人要嫁進豪門做倒插門,比當牛做馬還累。”
正在努力墾地的靳仲廷:“……”
*
靳仲廷出發去宋傢拜見父親之後,宋妤就有點坐立不安,她擔心父親為難靳仲廷,也怕當年的誤會難以解開。
她的手機連著宋傢的監控,平時很少打開,今天忽然想到,趕緊打開看一眼,但宋傢的客廳裡根本沒有人。
咦?
不是上門拜訪她父親嗎?人去瞭哪裡?
宋妤又查瞭大門外的監控,靳仲廷的車在宋傢門外,車在人不在?難道父親和他在書房裡交談?
可客廳的監控顯示,靳仲廷壓根就沒有進過門。
宋妤遠程將庭院外的攝像頭轉瞭一圈,很快就找到瞭靳仲廷的身影,他竟然在花園裡勤勤懇懇地墾地。
天,父親果然還是為難他瞭。
宋妤盯著攝像頭看瞭一會兒,覺得靳仲廷此時的樣子真是又好笑又好哭。
更慘的是,天公不作美,竟然還開始下起瞭雨,雨雖然不大,但淅淅瀝瀝,落在身上,滲透瞭衣服,還是很冷的。
宋妤原本以為下雨瞭靳仲廷就會結束他手上的活,但他還是按部就班地懇著沒墾完的地。宋妤連忙給靳仲廷打電話,但是,靳仲廷的手機放在他的外套裡,外套早已丟得老遠,根本聽不到電話聲。
她忽然有些心疼,估計,靳仲廷是想著要在父親面前好好表現,扭轉父親的態度吧。
宋長德的確站在落地窗後頭看著靳仲廷,他也以為下雨瞭靳仲廷一定會以此為借口結束手裡的活,但他沒有,這倒是讓宋長德沒有想到。
“老爺,要不要讓靳先生進來?”管傢看不下去瞭,“這個時節的雨還有些涼,淋瞭會感冒的。”
“他要淋就讓他淋著。”宋長德說。
管傢知道宋長德對這位姑爺有意見,也不敢說話瞭。
大約過瞭半小時,靳仲廷墾完所有地,才穿著一身濕噠噠的衣服進門。
“下雨瞭為什麼不進門?”宋長德冷哼一聲,“你別以為在我面前用點苦肉計,我就會原諒你。”
“不是的伯父。我想著還剩一點點,幹脆就墾完算瞭,也省的你再忙活。還有,這雨一下,泥土就潤瞭,我這墾完,你明天就可以種苗,水都不用再澆。”
“你還懂種地?”
“小時候跟著我媽種過。”
“這麼說你是吃過苦的人,那怎麼就不懂,兩個人在一起,能共苦比能同甘更重要?”
“伯父,六年前的退婚真的是誤會,我並非不想和宋妤共苦。”
靳仲廷趕緊把六年前的來龍去脈都解釋瞭一遍,包括爺爺靳蹇對他的脅迫。
宋長德聽後一陣沉默,雖然他的心裡已經為靳仲廷放行,但嘴上還不肯松口。
“我的女兒比什麼都寶貝,經歷瞭這麼多,我絕對不會再輕易把她交出去,你想成為我女婿,我還得再考察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