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聽到於慈明的聲音，季景崇慢慢恢復。
他從床上坐起來，毫無血色的臉上蒼白得幾近透明。
如今的季景崇，病態而又脆弱，這幅模樣，任誰也無法將他和幾年前那個叱吒風雲的男人聯系在一起。
於慈明心頭暗暗覺得可惜，不過想到正事，他趕忙開口：“季總，舒總那裡已經取得配方瞭，要不多久您的應該就可以恢復。隻是……舒總那邊似乎鐵瞭心要和您撇清關系，您看……”
餘下的話他不敢說得太清楚，作為一個下屬，原則上來說他隻需要聽從兩位上司的命令就行。
隻是，看到季景崇和舒笑顏兩人的糾葛，他實在做不到無動於衷。
兩人太苦瞭，如果能夠回到從前又該多好。
舒笑顏要將財產歸還給季景崇，季景崇一早就已經得到消息，所以才有瞭那通電話。
隻是很多事情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解決時，老天爺就會狠狠給他一擊。
他不想失去笑顏，隻是……在身體完全恢復之前，他們也不能在一起。
第一次咬瞭心愛女人的肩膀，幾乎快把皮肉都咬下來。
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他又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又會把人傷害成什麼模樣。
季景崇閉上眼，額上青筋微微凸起，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緒還有私心。
他也隻是一個普通人，會疼會難受，也有軟弱的時候。
很多時候他甚至想，就這樣好瞭，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慢慢恢復身體，萬一哪天就好瞭呢。
可每當有這樣的想法時，他就忍不住唾棄自己。
他不能那樣做……
“她要怎麼做，依她的意思就行瞭。”
於慈明雙眸微微張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季景崇，顯然沒想到自己上司會忽然說出這話來。
要知道，最開始季景崇得知舒笑顏要把財產歸還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反應。
為什麼？
於慈明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心底的疑惑，門外就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很快，就看見提著精致飯盒的舒笑顏出現瞭。
看到於慈明在這兒，舒笑顏並不意外，她從容地提著飯盒進來，將裡面的飯菜擺出來放在季景崇的面前。
沒有之前的冷漠，看著反而很溫柔。
像是……回到瞭幾年前兩人協議剛剛到期要離婚的模樣。
季景崇喉頭快速滾動瞭幾下，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他沉沉地嗯瞭一聲，然後把其中一雙筷子遞給瞭舒笑顏，這才開始吃東西。
舒笑顏拿著筷子也沒吃，而是看向一旁神色復雜的於慈明問道：“於特助吃瞭嗎？沒吃的話一起吃？”
“不用瞭，我已經吃過瞭。”
於慈明有些復雜的說道，雖然跟瞭舒笑顏三年，但這一刻，他也有些猜不透對方要做什麼。
舒笑顏也不強求，她不會做飯，就算三年多的時間有意練過，也隻有幾道菜拿得出手，其餘的菜根本入不瞭口。
面前這幾道歉都是季景崇喜歡的，原本是想親自做給對方吃，隻是最後臨時改變主意，還是重新買給對方瞭。
她看著面前沉默吃著飯菜的男人，眼眶有些發酸。
不知道有多久，兩人沒有這樣一起平靜地吃過飯。
似乎就連這樣普通的相處，都變得久遠艱難。
“季景崇，我們離婚吧。”
醞釀許久，舒笑顏說出這句話來。
話音落下，病房裡瞬間安靜得針落可聞。
季景崇沒吭聲，隻是將手中的碗筷放下，雙眸平靜的直視著她。
這雙深邃好看的眼睛裡看不出半點對這段婚姻的留戀，這讓舒笑顏陡然松瞭口氣。
她勉強沖著男人笑瞭笑，說：“其實我們在一起也經歷不少事，也是因為那些事情讓我明白其實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不是嗎？趁著現在感情還沒有完全消磨的時候好聚好散，對我們都有好處。”
“然後呢？”
舒笑顏一愣，下意識重復道：“然後？”
“和我離婚後，你想做什麼？”
季景崇維持著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一雙眼睛直勾勾的凝視著舒笑顏。
原本以為隻是因為不在意才會這樣平靜，可漸漸地，舒笑顏後知後覺地琢磨出不對勁來。
她眉心微擰，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可轉眼想到接下來的計劃時，最後還是暗暗下定瞭決心。
“我要和何青林結婚。”
本以為早就做好準備的事情，誰知道說完這話她根本沒臉去看季景崇。
喉頭更像是被什麼堵住，說話都變得極其艱難。
舒笑顏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讓自己變得鎮定。
“反正，我們走到這一步也沒必要再互相折磨。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讓我走麼，現在如你所願也正好。季景崇，我們好聚好散吧。”
季景崇沒吭聲，他看著眼前的女人，無數瘋狂的念頭在此刻瘋狂攢動。
他如今的情況，舒笑顏和他離婚才是最好的。
隻是，離婚可以，對方絕對不能和何青林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他沒想過要和舒笑顏真的分開。
他隻是想在身體還未完全恢復的時候離對方遠一點，不要傷害自己心愛的人。
從沒想過，要真的和對方離婚。
“離婚的事情我不會答應，你想做什麼都行，唯獨這一件不行。舒笑顏，你不要忘瞭何青林當初做瞭什麼。”
“離婚的事情我隻是知會你，你失蹤幾年……這種情況下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有權和你離婚。季景崇，看在我們過去……短暫相愛過的份上好聚好散吧。”
說完這些，也沒等男人反應她起身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季景崇忽然長臂一伸緊緊抓住她的手腕。
手臂的拉扯牽扯到肩膀上的傷，盡管舒笑顏已經換過衣服，但傷口沒有處理，這一刻劇烈的疼痛還是忍不住讓她臉色血色退瞭幾分。
也是這一刻，季景崇像是忽然想起瞭什麼似的，手中的力道忽然就松瞭。
趁著這個時候，舒笑顏將手抽瞭出來。
“夠瞭季景崇，點到為止吧。我們，根本沒有在一起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