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妍也不客氣,直接坐下,環視一周,對著紀雲佳道:“雲佳,來我旁邊坐,咱們倆說說話。”
紀雲佳懶得同她虛與委蛇,便說:“我今天有事,過會兒得早走,這邊方便進出。”
“什麼事非得早走呀!大傢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就是,就是,今天誰也不能早走。”
邱妍笑著對紀雲佳道:“雲佳你看同學們都舍不得你,能不早走最好。”
“行吧,我給傢裡發個信息,別來接瞭。”紀雲佳嘴上給瞭邱妍面子,屁股卻沒動。
邱妍知道她和顧卿好,也不再多說什麼,拿起菜單開始點菜。
邱妍點完後,立刻有愛熱鬧的人接過菜單,不愛熱鬧的繼續和身邊人敘敘舊。
紀雲佳懶得推脫,象征性點瞭個清淡的菜。
菜品一一擺上桌,推杯換盞,剛開始的那兩年聚會,還都是回憶高中時光,再後來畢業瞭,慢慢的變成瞭客套和吹牛。
真正留存下來的友情,本身私下都有聯系。
來這邊聊天的,不是拉關系就是混的不錯來顯擺的,那些不懂拉關系的,隻能純聊天。
反正話不要錢,隨便說,隨便聽,隻博一時開心也好。
三巡五味已過,便有人三三兩兩的去唱歌打麻將,開始各玩各的。
“班長,今天誰送你過來的?我看你從一輛白車上下來的。”身邊的同學問。
邱妍聞言一臉嬌羞:“沒誰。”
“你這是有情況啊!”
“快說,一看就是欲蓋彌彰。”
邱妍笑面如花:“真沒誰,就是一稅務局的科員。”
“能入你的法眼的,肯定不是凡人快說說。”
“對嘛,說說呀!”
桌上幾個人似乎對這個科員的身份更加感興趣,不停的追問起來。
紀雲佳懶得聽,放下筷子,正打算起身走開,就聽邱妍道:“叫肖辰,真的就是一個科員。”
場面安靜瞭一下,隨即有人馬上道:“每一個科員都是潛力股。”
有人附和:“這話沒毛病。”
“想來這肖辰肯定是一表人才。”
八卦這東西還真是處處都有,紀雲佳心想,這些同學不知道肖辰也不奇怪,他們的圈子還接觸不到肖辰。
見沒有人知道肖辰,邱妍略微有些失望,抬頭望向正要走開的紀雲佳,笑問:“雲佳,你認識肖辰嗎?”
紀雲佳前兩天還跟他吃過飯,但這些話自然是不肯告訴她的,便問:“他是你男朋友嗎?”
如果你不想回答一個人的話,那就問她。
邱妍並未正面回答:“有好消息我通知你們啊!”
今天她隻是跟肖辰相親,自然不敢說肖辰是她男朋友。
“那我們大傢夥就等著收你的請帖瞭。”
邱妍本來想顯擺一下,可紀雲佳話說的滴水不漏,不由的對她生出些不滿來。
桌上的人一聽她問紀雲佳認不認識,有人立刻來瞭興趣,追問道:“到底是哪個肖辰啊?”
邱妍莞爾一笑,“肖局傢的。”
幾人一聽,紛紛送上祝福。
紀雲佳沒興趣她們的話題,離開餐桌,找瞭個沙發卡座坐下。
剛坐下立刻就有人拿來點歌的平板,紀雲佳隨便唱瞭兩首,就推說嗓子不舒服,坐在一旁角落,想等著有人先走,她也好跟著離開。
愛唱的唱累瞭,人們開始紮堆喝酒聊天,紀雲佳不想說話,就假意喝酒上瞭頭,靠在沙發一角上醒酒。
屏幕放著原唱,聲音不大,一首接一首,有些歌會唱,有些歌沒聽過,就這麼慢慢熬著時間。
......
還記得媽媽說陪一個男孩子長大,
要用青春來做賭註,
我要聽著親戚們的閑話,
等你為我送來一束鮮花。
到後來我們倆連一句不咸不淡的問候,
終於也沒有瞭。
我為你把所有人都推開,
隻為瞭那不確定的未來。
先生的一句喜歡,
三言兩語我就投降。
後來我身邊有他,身後有傢,
但我隻想問你一句你愛過嗎?
從前對媽媽說謊,
翻山越嶺隻為能與你擁抱一場,
幻想披上紅妝。
後來你娶瞭理想,
我嫁給瞭戶對門當。
愛與不愛又何妨?
從前說無懼山海,
用九百九十九張車票換有你的未來,
隻要你在。
後來你把我歸還人海,
哭著說欠我的未來。
下輩子再愛。
就算沒在一起,
沒說出我願意,
沒關系,沒給我個傢,我不怪你,
......
自高原大二從瞭軍後,他們便見得越來越少瞭。
等到畢業的時候,他的電話常常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再後來,他開始消失,她幾個月都等不來他一個電話。
最後他提瞭分手,他說忘瞭他,下輩子別再遇到他瞭。
她哭著求他,他紅著眼眶,不為所動。
他說他先是國傢的,然後才是她的。
他說他活著不能有名字,死瞭也不能有。
她哭著求他不要去,
他說這些事總得有人做......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他,她在那個城市等瞭他好多天。
他匆匆趕來,穿著作訓服,她看不出是什麼軍種。
她說我不會再等你,我會結婚會生子,人生還很長,日子總要過下去,就此相忘於江湖吧。
她不想他愧疚,這是她最後能為他做的。
她從痛著熬著,到後來的心如止水。
他選瞭理想,她嫁瞭戶對門當,人生再無可能。
如今一別數年,雖沒有他的消息,但她求他平安。
她不後悔遇見,若他日還能相逢,
她想說,雖然沒能為你披上紅妝,沒能說出那句我願意,但我從沒後悔過。
十點半,宋季銘聽到關門聲,敲鍵盤的手指頓瞭一下,又繼續敲起來。
等瞭一會兒,也聽不到動靜,忍不住起身推開主臥的房門,隻見紀雲佳面朝下,在床上趴著。
宋季銘走過去,輕拍瞭一下她的背:“喝多瞭?”
紀雲佳別過臉,低聲道:“沒有。”
聽她聲音不對,宋季銘小聲問道:“哭瞭?”
紀雲佳強忍住哽咽,輕聲道:“我沒事,你去睡吧。”
宋季銘伸手便將紀雲佳翻正坐在床上,見她雙眼通紅,妝已經花瞭,想必是哭瞭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