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我在。”宋季銘說。
“你收到瞭嗎?”
“我離你很近瞭。”宋季銘努力保持平靜:“聽我說,你現在下車,去後備箱把三腳架拿出來,註意看著後面的車,擺在離車兩百米的位置。”
紀雲佳的大腦現在一片混亂,她無措的問:“兩百米是多遠?”
“就是......”宋季銘想瞭一下:“小區入戶門到噴泉的距離,這個不重要,差不多就行,你擺好後立刻去護欄外等我。”
又是一個雷劈下來,信號又中斷瞭。
她聽不到他的聲音瞭。
“我不敢,我不敢啊......季銘......”紀雲佳驚慌無措的重復著。
車外風雨交加,雨水拍打著車子,漆黑無比。
“別怕,別怕,我馬上就到,車裡危險,你站護欄外面去。”宋季銘的話不容置疑。
“我不敢下車......”
“乖,聽話。”宋季銘一邊輕聲哄著,一邊加快瞭車速。
“那你別掛電話......”
“我不掛。”宋季銘點開瞭她發過來的位置。
紀雲佳試著開瞭一個縫,雨水立刻灌瞭進來,她吸瞭一口氣,將門推開,一個狂風就將門刮得敞開到最大,雨水嘩嘩的灌瞭她一身。
紀雲佳下瞭車,狂風暴雨拍得她,站都站不穩,隻能將高跟鞋脫瞭扔在座位上。
她哭著,怕著,哆嗦著,路上的碎石子紮著她的腳......
她跑瞭很長的一段距離將三腳架放好。
“我聽不清你說話!”紀雲佳喊,不斷的有雨水灌進來,嗆得她咳嗽不止。
“爬到外面去!”
“我在......咳咳......外面......”
“往下走,離車和樹遠點!”
一個雷炸裂瞭天空,手機的信號徹底斷瞭。
她踩在野草上,感覺不斷的有雨水帶著泥沙沖下來,借著閃電的白光,她看到雨水沒過她的小腿。
雨很大,她睜不開眼睛,不斷地擦著臉上的雨水,焦灼的望著來車的方向。
雨水很涼,狂風吹透瞭她的身體,紀雲佳凍得渾身哆嗦,牙齒不斷的打顫。
她在心裡祈禱著後方的車千萬要看到她的警示牌,她害怕自己失誤造成別人的車禍。
許是上天聽到瞭她的祈禱,許是路況不好,大傢開的都不快,並沒有車子沖上來......
她提著心看到一輛貼上來的車,穩穩的停在瞭她車前,在她車大燈的照射下,那車上下來的人是......宋季銘!
紀雲佳顧不得腳下的疼痛,飛快的往上跑。
“宋季銘......咳咳......我在這。”
宋季銘奔過來,攬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提過護欄,上下打量瞭一下她,除瞭鞋子沒瞭,其他看起來都沒事,松瞭口氣:“你沒事就好。”
紀雲佳緊緊的摟住他的身體,嗚嗚的哭瞭起來。
“別怕,我在呢。”宋季銘安慰著,她身體很冷,牙齒都在打顫,他拍瞭拍她的背:“你去車上等我。”
宋季銘將她安頓在自己的車上,車子提前開瞭暖風,但車門一開,又刮進來瞭冷風和雨水。
“等我。”
宋季銘打開紀雲佳的車門,將座上的兩隻高跟鞋放在副座上,檢查瞭表盤的故障燈,應該問題不大。然後熄火後又重新打燃,試瞭一下,動力正常。
宋季銘跑過去拉開主駕駛的車門,一陣風雨便灌又瞭進來,宋季銘大聲道:“過來,前面有個緊急避險帶,你開過去,我去開你的車。”
紀雲佳聽話的點點頭,伸手去開副駕駛的車門。
宋季銘拉住她:“從這邁過來。”
待她坐好,宋季銘緩聲道:“別怕,慢慢開,我在後面跟著你。”
紀雲佳點點頭:“你要小心些。”
兩人將車開到瞭前面的緊急停車帶。
宋季銘從後備箱健身包裡拿出浴巾和襯衫扔到後座上。
他關上車門那刻,總算隔絕瞭外面的風雨,車廂裡變得溫暖且安靜。
宋季銘調大瞭出風口,從後座扯過浴巾,給她擦還在滴著水的長發。
“嚇壞瞭吧。”
他聲音難得的溫柔,紀雲佳點點頭:“你來瞭就不怕瞭。”
“再遇到這種天氣,就直接找最近的出口下去,找個安全的地方停著,或者去服務區等我來接你。”
“知道瞭。”紀雲佳哭過瞭,又在雨裡站瞭那麼久,身體有些脫力。
“我車裡有平時的衣服,你換上。”宋季銘說著又拿過他的備用襯衫,解開扣子,要她換上。
“不要!”
宋季銘怕她失溫感冒,勸道:“你看擋風玻璃,那麼大的雨,黑佈隆冬的,什麼都看不到。”
“你換吧,你也都濕瞭。”
“等保險公司的來瞭,我還要下去。”
紀雲佳這才想起來:“我沒拍照!”
“不用管,你把衣服換上,到瞭傢,我再上樓給你拿條半裙就行瞭,看不出來。”
“不用,真不用,我一點都不冷瞭。”
宋季銘皺起眉,不理解她的倔強:“你渾身上下我哪沒看過?”
紀雲佳總不能跟她說她今天因為穿旗袍好看,穿瞭特殊的內褲。
“反正就是不想換。”
“你別扭什麼呢?澆瞭這麼久,我怕你感冒。”
“不會的。”
宋季銘拗不過她,隻能用襯衫給她圍上。
車裡開著頂燈,暖風徐徐,隔絕瞭外面的雷電狂風,好像隻要有他在,再大的雷電也沒關系,他會為她擋去所有的焦慮和不安。
“我困瞭。”紀雲佳說的含含糊糊說瞭句就閉上瞭眼睛。
宋季銘放平她的椅背,方便她蜷起來。
光潔的小腿和白嫩嫩的腳丫露在外面,上面還粘瞭些許泥漬,想她剛剛是嚇壞瞭。
紀雲佳這一覺睡得不踏實,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頭也有些隱隱的發脹,身上的皮膚一碰就痛,這感覺她熟悉,她可能是要發燒瞭。
紀雲佳坐起身,天已經亮瞭起來,雨停瞭,天邊是大片的火燒雲,映襯的整個天空都是紅彤彤的。
宋季銘身著白色襯衣深色西褲,衣袖卷在手臂處,左手上拎著兩隻高跟鞋,從不遠處走過來,身後是無盡的公路和燒紅的天空。
這一刻,她覺得他像是從光裡走來,偉岸無比。
他是她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