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季雲留下吩咐,從內室出來之後,蘇卿卿點瞭那兩個跟著她來的人。
“你們倆現在去府衙,想辦法把府衙裡面的屯糧屯肉那些,給我弄出來,毀瞭也好扔到大街上也罷,不管怎麼樣,動靜鬧得大點。”
那倆人領命就去執行。
等他倆一走,蘇卿卿也離開瞭季雲的藥堂。
外面雨還在下,雖然沒有夜裡那樣大,但也算得上是中雨瞭,這樣的雨勢在外面淋上一盞茶的功夫,保準渾身濕透。
一大早的,薛國公眼皮就突突的跳,心裡總覺得不安。
“外面如何?”
用早飯的時候,他實在是心下不踏實,匆匆咬瞭幾口包子,讓人準備瞭雨具,一邊穿戴一邊朝外走。
跟著他的隨從就道:“徐大人找的人還在城墻那邊鬧著,外面軍營那頭,沒有什麼大動靜。”
“皇後還在營帳裡?”
隨從道:“應該還在,一大早的就見有將士進進出出的,她的那個貼身婢女也見瞭幾次。”
得瞭這話,薛國公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才略略的平緩瞭許多,“徐克峰呢?”
“今兒雨大,徐大人沒過來,應該是在府衙呢。”
這話還沒說完,外面一個小廝急匆匆的跑瞭進來,可能是太過慌張,連雨具都沒用,隔著大雨見著人,規矩也忘瞭,隻吼著回稟。
“國公爺,不好瞭,我們大人說,府衙後院的屯糧,全讓人給毀瞭!”
一句話傳過來,薛國公那顆剛剛才安穩些許的心瞬間緊縮,“怎麼毀瞭?”
小廝跑近瞭,喘著大氣,呼哧呼哧的道:“就在剛才,府衙後院的米面全都泡水瞭裡,這麼大的雨,落水裡就成瞭泥,根本沒法再吃瞭。
肉什麼的,扔的滿大街都是,不少老百姓出去哄搶。”
薛國公蹙著眉頭,腳下步伐加快。
兩廣總督徐克峰的院子裡,薛國公抵達的時候,他正黑著臉立在後院倉庫,倉庫裡有衙役進進出出的往出搬東西。
“怎麼回事?”薛國公兩步上前,語氣重得不得瞭。
徐克峰咬牙切齒啐瞭一下,“進瞭耗子,把裝糧食的口袋全都咬爛瞭,又有野狗把那些糧袋拖瞭出來,就這麼澆瞭不知多久,直到這邊的看守過來當值才發現。”
薛國公黑著臉,“早和你說,夜裡也要派人守著,你就不聽!”
徐克峰心頭躥火,“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再說瞭,就算是我夜裡派人守著,真有人存心作亂,那是我能守得住的?人傢隻需要把我安排在這裡守著的人劈暈瞭砍死瞭,一樣能搞破壞!”
薛國公讓他冒著火星子一通吼氣的夠嗆,“你還有理瞭?”
徐克峰就道:“我有理?我能有什麼理!我最沒理!”
他明顯開始犯渾,薛國公讓氣的嘴皮發抖,沒再和他糾纏,隻問道:“那些肉又是怎麼上瞭大街上的,誰做的案,有線索麼?”
徐克峰冷著臉,“肉上瞭大街上自然是被人拖瞭大街上的。”
說完,迎上薛國公冒火花的眼睛,也意識到自己這火氣撒的有點過分瞭,又略略收瞭點火氣,“沒有線索,現在隻知道有人把這邊的肉都搬到瞭府衙外面的墻根下,那些肉都是被狗拖走的,拖到瞭大街上。
今兒下雨,什麼痕跡都沖刷的幹幹凈凈,不過捕頭們正查呢,也許能查到點什麼。”
這邊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薛國公的隨從從外面進來。
這人薛國公一向是留在府邸幫著看傢的,此刻見他竟然來瞭,薛國公跳瞭一早起的眼皮又重重的抖瞭起來。
那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不等薛國公問話,他壓著聲音快速回稟,“國公爺,不好瞭,咱們的暗格遭人襲擊瞭。”
薛國公隻覺得頭頂轟的一下像是有驚雷炸瞭。
徐克峰眼見他如此反應,再蠢也能察覺出來是出事瞭,忙道:“怎麼瞭?”
薛國公看瞭他一眼,“你盯著這裡,我先回去一趟。”
沒給徐克峰一丁點解釋,轉頭就朝外走。
剛剛隨從回稟,暗格遭到洗劫。
別人不知道這暗格是做什麼,可薛國公卻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在此處的全部銀錢,都存在那暗格裡。
這一次大洪水,按照慣例當地富商帶頭捐款,相鄰的城鎮富商也帶頭捐款。
有他們帶頭,那些傢庭稍微富裕一點的老百姓也跟著捐款,因著這邊洪災實在大,這一次捐款數目相當可觀。
依照以往的賑災套路,那些富商的捐款,其實隻是起到一個帶頭引路煽動輿論的作用,等到老百姓捐款捐的差不多,最後他是要把那些富商捐的錢再還回去的。
這樣,富商們既得瞭名聲又不需要實際出錢,而官府則割瞭一波百姓的捐款收入囊中。
不論是對官府而言還是對商戶而言,都是互利互惠的好事,這種方式,一直被圈子裡的人默認和沿用。
老百姓的錢,不用白不用!
可現在,他暗格裡的那些銀錢全部被洗劫瞭,讓他到時候拿什麼退還給那些富商。
要是他不退還,那些商戶不得鬧起來麼?
薛國公心驚肉跳往回趕。
暗格就在薛國公床榻下的一個小角落裡,按下機關,暗格彈開。
可此時,他按下開關,裡面彈出來的,卻是一個空蕩蕩的格子。
他在裡面鎖瞭幾十萬兩的銀票,現在一張沒有瞭!
血液逆流,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薛國公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又有小廝跑瞭進來回稟,“國公爺,外面來瞭七八個商戶,說是要見您。”
薛國公手腳都涼瞭。
他這裡前腳銀錢失竊,後腳這些商戶就找上門來,這要說沒有人蓄意安排,鬼都不信!
咬牙切齒,薛國公看瞭一眼城門外駐紮軍營的方向,恨得眼睛都發紅。
可這些商戶他不能不見。
“把人帶到前廳,我收拾一下就來。”
回來的時候因為太過匆忙,他身上幾乎淋透瞭。
簡單一番清洗更衣,薛國公竭力壓下火氣,一面吩咐隨從去查蹤跡一面去前廳應付那些上門的商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