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希不知道好友發生瞭什麼事。
她今天很累,早早回房間洗漱瞭。
辜聞提前喂瞭兒子冷泉,在夜幕完全籠罩下來時,叫瞭五隻狼人離開瞭。
尚希在房間陽臺上,默默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為首的那位就是辜聞,他身後跟著五隻狼人。
她知道他們要去做什麼。
他們是去抓那些墮落的壞狼吧。
和人類一樣嘛,有好人就有壞人。
五隻狼人中有黑尾,他註意到尚希的視線,抬著手笑著跟她揮瞭揮手,“是尚希啊,你在那兒吹涼風嗎?”
尚希被這話逗笑瞭:“是啊,你們註意安全。”
其餘狼人都回頭跟她揮瞭揮手:“小問題,一會兒我們就回來瞭。”
隻有辜聞,他頭也不回地上瞭車,似乎對他們的談話沒半分興趣。
綠尾揮手道:“我們走啦,尚希你也早點睡。晚安哦。”
尚希笑著跟他們揮手,除瞭辜聞,她真的挺喜歡這些狼人的,每隻都真誠可愛,對她們母子倆很好。
她很珍惜這一段經歷。
明天不工作,她和辜聞身為父母,要帶尚寶去玩。
她還想著,明天要給他們煮大餐。
此刻的她沒想到,有些事情的發生會讓人措手不及…
當整座城市都陷入沉睡時。
一位熬夜晚期的青年關瞭手機,準備去上瞭廁所回來睡覺,他打著哈欠,經過窗戶時,一道黑影跳躍而過。
青年維持著打哈欠的動作,僵住瞭。
剛剛,是錯覺嗎?
他住的頂樓,樓層不算高,九樓。
深夜的九樓,有什麼黑影一閃而過?
他嚇得發抖,不是說這個世界沒有鬼嗎!!
房頂上,有三隻狼人站在房頂上。
其中一隻體型異常高大,他人形站立,露出瞭巨大的耳朵和尾巴,光是在那裡站著,逼人的壓迫感就沉沉襲來,讓人不自覺想向他臣服。
他狹長上挑的雙眼兇狠中,發著幽幽綠光。
“傢主,還有最後一隻。”
“傢主,那是完全墮落的,身上有進食過同類的氣味。”
說話的黑灰色狼人眼睛晃瞭晃,眼裡似乎滿是不敢置信的悲痛,“好像是…灰尾的味道…”
然後,那雙氣勢逼人的幽幽綠眼在那一瞬間瞪大瞭,他沉默瞭好一會兒,沒能說得出話來。
黑尾眼眶發紅,低吼:“傢主,我去咬死那隻敗類!什麼屁的管理條例規定我不管瞭!憑什麼抓捕它交給管理局,他……他吃瞭灰尾,我要殺瞭他!!”
被稱為傢主…也就是辜聞,他開口時,他的嗓音都沙啞瞭,“灰尾來南風苑的時候…十五歲吧?”
他這話一出,幾隻狼人嗷嗚一聲,全變成純狼體,用爪子用力撓地,用頭拱辜聞的腿,尾巴耳朵垂著,悲傷的嗷嗚著,一聲又一聲…
那是狼人的悲鳴。
辜聞的聲音帶瞭一絲緊繃:“依法辦事,抓住交給管理局。”
狼人們用力拱他的腿。
辜聞身為管理者,不動搖:“做不到的,此次任務結束,回南風苑吧。”
最終,狼人們紅著眼睛,沒有一隻退縮。
他們在人類建造的高樓裡跳躍,如履平地般輕松,月亮的光站在他們身上,每隻狼人的身上都帶著悲痛的恨意。
黑尾突然喊瞭一聲:“看到它……”他還沒說完,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經跳躍追瞭過去,在十樓高的地方瞬息之間到瞭地上,幾秒鐘的時間,就聽到瞭被咬後,痛苦的吼聲。
抓到瞭。
傢主抓到瞭。
狼人們全都沖瞭過去。
那隻散發著惡臭的墮落狼人,此刻猶如一團爛肉,外表鮮血淋漓,血肉模糊,隻有它痛苦的叫聲聽得出它還活著。
濃烈的血腥味中,一股熟悉的味道從他嘴裡傳來。
那是灰尾的血肉味道。
辜聞狠狠閉上瞭眼睛,他想到瞭那隻總是追隨在他身後的灰黑色狼人。
他因為祖母在人類世界打拼而繼承的商業帝國,在人類世界過得風生水起。
一直有族人下山來投奔他。
純人類的錢能買到最鮮嫩的肉,他有的是錢,他接納投奔他的族人,也在無意間救瞭一些族人。
那隻灰黑色的少年狼人,被他救下後,似乎對他無上的感激、崇拜。
辜聞覺得,他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追隨他的族人很多,需要他費心的地方也多,他能分的時間就少,所以,那隻灰黑色少年狼人,他並不是很放在心上。
隻要他們安安全全在宅子裡,不惹事,安分生活就行瞭。
要走要留,隨他們。
那晚,偏激的少年狼人半夜襲擊…嗯,不是,是嚇到瞭幼崽的母親。
他說瞭那句:她應該不想看到你瞭。
他當時,的確是有些生氣的。
在看到幼崽母親額頭上的血時,他不想聽到他解釋。
不想聽到他自我辯解,說什麼“沒有襲擊,隻想嚇嚇她”之類的話。
黑尾、綠尾已經瘋瞭一樣咬那隻狼人。
眼看著隻剩最後一口氣。
“行瞭,帶去管理局。”辜聞開瞭口。
“傢主,求你,讓我們為灰尾報仇吧!”
“傢主!你難道不想為灰尾報仇嗎?他以前…最…最崇拜你瞭,對你忠心不二。”綠尾的聲音都在哽咽瞭。
辜聞面上看不出表情,隻沉聲道:“我說瞭,帶走交給管理局。”
棕色耳朵的狼人一直在沉默著,突然開瞭口:“如果……尚希沒有來南風苑就好瞭。”
黑尾兇道:“棕尾!你亂說什麼!”
棕尾眼眶發紅:“難道不是嗎?不是她,灰尾會為瞭傢主著想,去嚇嚇她嗎?他隻是想嚇嚇她而已!傢主沒辦法,隻能趕走他,所以他才會被……”棕尾沒說得下去。
“雖然不想這麼認為,但我也覺得…是這樣…”
“也不能怪她吧…”
綠尾則是低瞭頭,什麼都沒說。
黑尾:“你們這樣不對!”
棕尾突然冷笑:“黑尾,你沒事吧?你為什麼一直幫她說話。”他看瞭辜聞一眼,心中的悲憤讓他繼續開口:“…你不會是喜歡尚希吧?”
“你!”黑尾氣急,“你瘋瞭!我對她好是因為她是幼崽的母親!!”
“我就是瘋瞭!!灰尾死瞭!你懂不懂?他被吃瞭!”棕尾大吼出聲,眼淚都出來瞭:“你們不難過嗎?灰尾他…他死瞭!!他那麼可憐,沒有狼父狼母,被人類虐待……”
一時間,沒有狼人開口。
沉重悲痛的氣氛令人窒息。
不知道過瞭多久,辜聞一句話沒說,提著那隻隻剩最後一口氣的“爛肉”離開。
其餘狼人愣瞭下,抹瞭一把眼眶,嗷嗚叫著,跟瞭上去。
他們都忘瞭是怎麼提著那隻該死的兇手去瞭管理局。
又是怎麼跟著沉默的傢主回南風苑的,隻要跟著傢主,他們就能使喚自己的身體,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找到主心骨。
凌晨三點。
滄嶺坐在一樓大客廳沙發上,閉著眼睛假寐著,今晚,他是是守夜的狼人。
聽到動靜,他睜開瞭眼睛。
看到瞭為首的辜聞,他起身走瞭過去。
“傢主,這次回來這麼晚,是很棘手嗎?”
然後,他看到瞭辜聞身後,垂著耳朵、尾巴,渾身散發出悲痛難過的氣息的狼人們。
滄嶺愣瞭下:“你們怎…”麼瞭。
“灰尾死瞭!”
棕尾低著頭,低低說瞭一句。
滄嶺一向無所謂的刀疤臉上,就那麼硬生生僵住瞭。
……
這一夜,狼人們睡不著,有的爬到瞭樓頂,有的爬到瞭草坪,有的去瞭灰尾最愛呆的地方,一聲聲發出狼人的悲鳴。
“嗷嗚——”
“嗷嗚——”
尚希白天工作太累,難得睡得很死。什麼都沒聽到。
倒是她旁邊的小狼崽,好奇地睜大眼睛,悄悄跑瞭出去,在門口,遇到瞭父親。
父親用漆黑的雙眼盯著他,說:“回房睡吧,明天陪你去玩。”
“哦。”尚寶放下好奇,默默回瞭房間。
早上六點半時,尚希醒瞭。
她這一覺睡得並不是很好,夢裡好幾個夢,睡瞭比沒睡還累。
她輕聲起床,穿好衣服洗漱好,去瞭廚房,打算給狼人們做食物。
她推門下樓時,在樓梯口碰到瞭綠尾。
笑著打瞭招呼:“綠尾,早上好!你怎麼起的這麼早?”
她可是記得,綠尾昨晚上和辜聞一起出去的,不知道昨晚他們幾點回來的。
綠尾有些僵硬的也扯瞭扯唇,沒再說什麼,匆匆回房間瞭。
尚希覺得他的模樣有些怪,但沒多想,看著他的背影,還喊瞭一聲:“一會兒下來吃早餐啊,我今天不上班,我下廚哦。”
她還想問問,有沒有受傷呢。
算瞭,待會問吧。
兩位阿姨並不知道昨晚的事,看到她還笑瞭下。
“阿姨,我想做點東西。”
“你想做什麼?我們幫你洗怎麼樣?”
尚希笑道:“那就謝謝你們瞭。”
三人在廚房裡忙碌起來瞭。
奇怪的是,尚希食物都做好瞭,時間指向八點,大客廳裡還是沒有狼人。
“加上辜聞,他們昨晚就去瞭六隻吧?他們應該還在睡覺,其餘的呢?”尚希有些奇怪。
她和紅尾走的比較近,想瞭想,發瞭消息:“我做瞭好吃的哦,醒瞭嗎,下來吃啊。”
過瞭一會兒,紅尾回瞭短信:“…我就不吃瞭,不是很有胃口。”
尚希打著字,關心道:“是不是不舒服?”
打字間,她看到辜聞身穿一身休閑黑衣,從樓上下來。
他白皙面容上,看不出什麼來,似乎什麼都沒發生,坐在瞭主桌上。
尚希看瞭他一眼,猶豫瞭一秒,覺得她該禮貌問一下:“…要吃嗎?我做的。”
辜聞的目光在面前的幾盆食物上移過。
“謝謝,不吃。”
“哦……不用謝。”
尚希頻頻抬頭看樓梯口,想看到一隻狼人下樓來。
還是沒有。
她隻得看向辜聞,“那個,你們昨晚順利嗎?”
“我記得去的有黑尾、綠尾、棕尾,”她想瞭想:“哦,還有黃尾、青尾吧,他們沒誰受傷吧?”
她記得每一隻狼人的名字。
會不會是有誰受傷瞭,才沒下來呢?
不然狼人的嗅覺那麼好,她覺得他們應該會聞到味道的,按她對他們的瞭解,會嗷嗚嗷嗚地沖下來吧?
辜聞定定地盯著她看瞭一眼,回瞭兩個字:“沒有。”
尚希松瞭口氣:“那就好,我就怕他們受傷呢。”
聽到她明顯擔心的聲音,辜聞頓瞭一下。
尚希卻註意到他的胳膊那兒,有滲出紅色的血跡,愣瞭下:“你受傷瞭嗎?”
話說到這裡,他才註意到辜聞的唇色略微有些蒼白。
再一看,胳膊連著到瞭背部,都有紅色,應該是包紮工作沒做好,血滲出來瞭。
看樣子,這傷口不小。
“你這個…要去醫院吧?今天還要去莫山草原嗎?”
辜聞點頭:“去。”
尚希看他這幅模樣,開瞭口:“都這樣瞭,要不算瞭吧…”
“答應幼崽的事,要做到。”
尚希也知道這個理,兒子很期待今天的莫山草原之行。她平時承諾兒子的都會努力做到。
但辜聞這樣瞭…
她抿唇:“好好跟他解釋,他會理解你的。”
辜聞沒開口瞭。
尚希便不在勸。
她上瞭樓,回瞭自己房間。
兒子已經醒來,自己穿好小衣服瞭。
母子倆下樓,餐桌上終於多瞭一隻狼人。
滄嶺。
“誒,滄嶺大哥,早啊。”尚希終於看到狼人瞭,有些開心。
“他們都還在睡嗎?你嘗嘗我做的肉,上次你們說很好吃來著。”
滄嶺面容有些憔悴,但對著她還是如同往常一樣,輕輕點頭:“今天我有口福瞭。”
尚希笑瞭笑,拉著兒子坐在瞭對面。
辜聞在吃牛肉,看到兒子,居然起身,伸出手:“要抱麼?”
尚寶愣瞭下,看瞭媽媽一眼,得到瞭媽媽鼓勵的眼神後,張開瞭手被爸爸抱到瞭位置上,坐在瞭爸爸的腿上。
平時爸爸很少這樣,今天怎麼瞭?
他不懂,但被爸爸抱著,唇瓣翹起瞭幾分。
辜聞沒說話,他自己吃得不多,就開始喂幼崽。
他比以往更沉默。
後面,又來瞭一隻狼人。
是黑尾。
“尚希,你做早餐瞭啊。”他面色蒼白,眼眶紅腫。
“快來吃,我還想著你睡著瞭。”
黑尾嗯瞭一聲:“那我開始吃瞭。”
他的話今天也少得可憐。
尚希看著他紅著的眼眶,終於察覺到瞭有哪裡不對。
——
兩更合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