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淅淅瀝瀝的小雨越下越大。
“爸爸來瞭!”尚寶喊瞭一聲,朝著辜聞跑瞭過去。
辜聞拿著一把大黑傘,把幼崽抱在瞭懷裡,走向尚希。
女人蹲在墓碑前,身材纖細清瘦,然後,她被黑傘籠罩,擋住瞭小雨滴的入侵。
她抬起頭,男人一手抱著幼崽,一手給她撐著傘,隻是英挺的俊臉上,表情有些淡。
她沒註意到,問:“辜先生,隻有一把傘嗎?”
辜聞低眸看著她,嗓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夠用。”
尚希微微抿瞭抿唇,她分明看到辜聞把雨傘的大半朝著她傾斜,他後背、肩膀都露在外面吧。
雨越下越大瞭,落在傘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我們也該回去瞭吧。”她站瞭起來,她相信奶奶也不贊同有人淋著雨看她。
“不是才來麼?急著回去做什麼。”辜聞淡淡說瞭一句。
尚希搖瞭搖頭:“該跟奶奶說的都說瞭,我想看她隨時可以來,走吧。”
辜聞扯瞭扯唇,那是一絲嘲諷的弧度:“也是,該說的都說瞭。”
尚希微愣,遲鈍的覺得有哪裡不對,她正準備去看辜聞的臉,眼前一花,就見辜聞連崽帶傘的塞入她的懷裡。
“你們先回車裡吧。”
“那你……”
“我跟老人說幾句話。”辜聞站在雨中,看著黑傘下的女人,突然自嘲地扯瞭扯唇,問她:“還是說,你不同意,我沒資格?”
尚希眸子微微睜大瞭一分,她把傘舉高瞭一些,努力抬頭看清辜聞的臉。
辜聞站在雨中,一動不動,數不清的雨點砸在他身上,頭發,臉上。
難得的,尚希在他身上看到一絲狼狽和頹廢。
“我沒那個意思,我們去車裡等你。”她說完,轉身離開瞭。
辜聞…怎麼瞭?
好像心情突然變得不好瞭。
辜聞見母子倆的背影消失在雨中,才轉眸看朱奶奶的墓碑,照片裡,老人慈祥地笑著,好像也在看著他。
“我喜歡她。”
“我在您面前承諾,我會忠誠於她,保護她。我永遠不會離開她。”
“您也知道,她缺失的愛太多,愛她的人太少。所以,她拒絕瞭所有愛她的人。我不是那些敲敲門就走的追求者。”
“她不開門沒關系,我會用我的方式打開它。不管是撬開也好,砸爛也罷。”辜聞看著照片上的老人,深深彎腰:“請原諒。”
她慣會躲在門裡,做小時候那個沒人愛的小女孩。
做那個…躲在雜草叢生的公園裡哭泣的小女孩。
那時候沒人去找她,她就以為,永遠都沒人去找她瞭麼?
他會讓她知道,有人就是會順著緣分的道路,兜兜轉轉,不管距離多遠,都會堅定不移地奔向她。
——
尚希坐在車裡,尚寶在旁邊拆玩具,她還在想剛才辜聞的話,真是陰晴不定的傢夥!
下一秒,駕駛座的車門被拉開,辜聞坐瞭上來,系安全帶。
尚希看他全身都濕透瞭,也不知道他剛才在跟奶奶說瞭什麼。
她抿瞭抿唇:“那現在回南風苑吧,你該回去換身衣服瞭。”
辜聞轉頭,盯著她,視線深沉犀利,“怎麼,跟我待在一起很難受?”
尚希愣住:“什……”
辜聞已經轉回頭瞭,發動車子,嗓音淡淡:“這麼早回去做什麼,幼崽快五歲瞭吧,他該練習捕獵瞭。”
算起來,尚寶還有十天生日瞭。
尚寶一聽到自己的生日,兩眼放光,包子臉鼓瞭鼓,“媽媽,我要長大瞭,對不對?”
“對,你馬上是五歲的大寶寶瞭。”尚希摸瞭摸兒子,嘴角的笑容慢慢收瞭回去。
辜聞這傢夥!
陰陽怪氣什麼呢!
現在有兒子在,她隻好當做無事發生。
辜聞沉默地開著車。
大概十五分鐘後,車停瞭。
尚希往外看,那是蒙來山莊,她來過一次。
裡面的房子全是木頭建造的,很有特色,木狼雕像,柱子上雕刻的都是狼,房子後面緊接著草坪,樹林。
辜聞帶兒子來這裡捕獵麼?
辜聞不發一言,先下瞭車,拉開瞭後座的車門,盯著她,他雖沒開口,但意思不言而喻,就等著她下車瞭。
莫名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尚希看著白嫩包子臉,可愛的兒子,有些忐忑:“尚寶這麼小,就要去捕獵練習瞭嗎?會不會有危險……”
“他這都算晚瞭,你想他以後去瞭野外餓死麼?”
尚希當然不想。
“尚疏。”辜聞看向中間位置的幼崽,“想去抓兔子麼?”
尚寶眼前一亮,動瞭動唇角,小尖牙露瞭出來,“想!爸爸,我們去抓小兔子瞭嗎?”
“嗯,能抓到就是你的。”
辜聞看瞭一眼還沒解開安全帶的女人,又想到她不久前的話,眸色一暗,他一手搭在車門上,俯身過去,近距離盯著尚希的臉:“你擔心什麼,能讓他捕的都是小東西。”
尚希沒想到他會突然做出這個動作,微怔:“嗯……那就行…”
咔噠一聲響。
辜聞替她解開瞭安全帶,他的嗓音低低的:“下車吧。”
“嗯。”
辜聞直起身。
一進去,就有穿著白襯衣黑馬甲的男人迎瞭過來。
不對,尚希確定,那不是人。
他跟辜聞說話的姿態,微彎著腰,仰起頭,一臉討好尊敬。
人類的談話,不會是這樣。
“幼崽練習捕獵的場地是吧?請往這邊走,裡面有白兔、松樹、雞、鳥等等,都是合人類法律的飼養,請放心。”
尚寶聽著,不自覺舔瞭舔小嘴唇。
濕漉漉的大眼睛,亮瞭起來。